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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苍茫,在时间的倒影的洪流里。她能看见的,只有自己,也唯有自己。
那小小的身影,穿着校服,十四五岁,为保全一个家,倔犟的奔走。
林然对仲家成说:“你教教我,真的,求你教教我,怎样做才能不留在过去?所有的人都走了,再也没有人听我谈论从前。”
仲家成怜惜的拍着林然的手,象对孩子一样轻轻呵哄着。
林然仰起脸,看着屋顶的天花板,漠然说:“我不会回头。”
这样的岁月,仲家成也曾煎熬过。他试图安慰林然:“你们缘份不够。”
缘份是个什么东西?
钟泉闻讯亲自踢上门来。拉着林然大哭:“你要作死啊。这么好的缘份,这么好的孩子,你到底要做什么?你到底要把我折磨到哪个地步你才开心?”
林然瞪大眼问:“你能不能当我已成年?你能不能让我自己决定未来?你能不能不要把你人生的圆满附庸在我的婚姻之上?你能不能一定要我牺牲自我,去成就你过去的缺撼。”
“妈妈,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把过去做一个完全的,快速的抹杀。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把自己打扮成一个完美成功的人,耀武扬威的站在世界之巅。我做不到妈妈。我一直留在这里,不曾离去。象一棵最最顽固的树,从萌芽到展枝,未及花开就已经衰败。妈妈。”
她的声音里全是凄凉,而站在林然面前的这个女人,神色错愕,迷惑困窘。期期艾艾,“然然啊,之伟很好的。”
“他是很好。”
钟泉眼前一亮,“之伟一定会等你,他会的。之伟对你,真可谓是死心踏地。”
林然无动于衷。她问钟泉:“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喊过你,‘妈妈。’”
钟泉疑惑的问:“你不是一直这样喊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结尾是林然父女的对手戏。
、79
宗之伟
宗之伟已经老了。
肌肉紧实,块块隆起。气色鲜亮如三八少男,身姿挺拨,全身行头无一不是精品,开的不是好车,却也是名车。不含税裸价就近百万。他特意选了金色。开在大街上那叫一个风骚。
吕青山奇怪的问:“哥,瞅你也不是高调的人哪。选这色,不觉得有点扎眼吗?”
这一年距离林然已足有三载光阴。林然在宗之伟与吕青山之间扎下的利刃已经被滚滚而来的盈利冲刷到无影无踪。宗之伟与吕青山,甚至与丁乐儿仍然是铁铁的哥们儿,妥妥的好友,一辈子的拍档。
在好早之前,吕青山曾说:“哥,把嫂子接回来吧。 她也就是一时犯了糊涂。现在事情也过了,我和乐儿也挺好的。连孩子都已经有了,还有什么事是放不下,抹不开的。”
吕青山与丁乐儿生了一个女儿。是一只粉粉的肉团,胳膊上,腿上,脸蛋上,全是软软的棉花,嘴角生着两酒窝,笑的时候,眼波明媚生春。黑黑的瞳孔,如两道琉璃丸子,散发的光辉全是喜悦与依赖。见到宗之伟会主动迈着短腿飞扑到小宗怀里讨要亲吻,扭头就对着吕青山委屈的说:“爸爸臭,叔叔帅,叔叔身上香香。”
在那一瞬间,宗之伟几乎要流下泪。
有些事,是没法对别人说清楚的。
比如在吕青山看来,林然是头脑发癫,居然把自己脚踩三船两船的事主动曝光给丁乐儿,丁乐儿不信,林然竟敢领着丁乐儿现场抓奸。
吕青山纳闷的问,这世上,有这么陷害自己老公的人吗?宗之伟对林然那可是贴心挠肝的好。
甚至在捉奸事件暴发之后,宗之伟不是扭头回去找林然算帐,恰相反,竟是异想天开,坦言要与吕青山拆伙。
拆伙,怎么拆啊?
也只有象林然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一间饼店会突然其来的暴红,财源滚滚,从此一帆风顺。
身后多少人与事,利益纠葛。
在那种时候,他不能不与林然分手。
但是,他以为,她总是会回来找他的。宗之伟想,正如长久以来,不管时光沙流如何将他们分隔两地,他却总是会回到原处张望,寻找林然的身影。
然而她没有。
那种曾经燃烧宗之伟整个少年时代的灼痛,奇异的在时光中慢慢冷却凝结。
心有块垒,唯酒浇之。
喝得最凶的时候,宗之伟一个人独吞了两瓶白的。
120呜呜的来,又呜呜的去。
宗之伟躺在白色床单上头,听着针水一粒粒滴落,最终溶进了血管之中。
究竟是半身冰凉,还是半生冰凉?
吕青山坐在他跟前,无奈的喊:“哥,我的哥。”
丁乐儿也来了。垂泪说:“然姐也是为了我好,哥,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与然姐分手。”
吕青山拍拍他的肩头,用力在他耳边喊:“快快好起来,咱们还是兄弟。”
宗之伟躺足七天才回去复工。
江湖传言,伟哥这是遇人不淑啊。还好老天眷顾,让他重整旗鼓,一丝一丝剥离。如今的宗之伟是二十余间连锁小食店的老板之一。每间店约有二十平米,专营小吃。店堂明亮整洁,比麦记肯记更显得活泼时尚。员工清一色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子,身着统一的红色服饰,胸前一大个logo。未语笑先盈,餐食标准,服务亦标准。分踞在各大闹市街口,光是从早到晚排队看美女的顾客就让店员数钱数到手软。
宗之伟与吕青山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配合默契,亲密无间。
幕后的投资者对这样的黄金组合满意到不得了。
宗之伟趁热打铁提议引入风投,把事业版图扩大到外省甚至全国。
都是干干净净的钱。怎么用都觉得安心。只是他再也没有那个闲情逸志,把新收的钞票一张一张分成几撂,然后气定神闲说:这个是零花,这个是奶粉钱。不必省,老公会挣的。
直版钞票放满了床头柜的抽屉。他坐在灯下,翻着一本书,同样的事,不同的人,书里的主角叫做“喜宝。”
再回头已经是百年身。
吕青山玩笑说:“哥,做和尚是不会有人扑过来娇娇软软喊你‘爸爸’的。去吧,去把嫂子找回来。”
可是他已经老了。
不再是鲜肉。
经过盐渍,烟薰,晾晒,宗之伟内心如今紧固无比郁郁荒凉。
丁乐儿笑说:“象哥这样的男人,就是精品中的战斗机。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手到擒来啊?只要哥肯开口,咱们就可了劲的挑。”
在听到这句话的刹那。宗之伟真的觉得自己老了。老到甚至能理解,为什么世面上新鲜可口的小女孩最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一款。
有钱有闲,有实力有背景。最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可能在婚姻中,做出超于世态人情的事:比如,他不会因为失恋而发疯,更不会因为在拥有婚外情的同时,还愚蠢的为情所困以至于危及自己的家庭。事事有度,即使略出常理,他也有的是手段与闲钱进行解决。
去哪里能找到比这更安全的提款机?
宗之伟闷笑。然后气定神闲的对丁乐儿说:“那好啊,哥的婚姻大事就拜托给乐儿了。”
他是说真的。
第二天晚上,宗之伟甚至认真的到会所洗浴了一番,梳妆打扮齐整了这才出发去酒店见他的相亲对象。
高挑,肤白,貌美。职业高尚,表情温柔贤淑。有一答一,绝不多话。家境小康,父母都有正当工作。亲戚们,宗之伟想了想,一定是只只都与极品不沾边。温和讲礼,在不急不燥中,把姻亲关系做到极致,也用到极致。
宗之伟觉得很好,很满意。
他绅士的照顾对方餐食,酒水,甜点。做足了礼仪。
女生羞怯甜美的低头微笑着,“你这样优秀,而我却这样普通。”
可是,他已经老了。老到哪怕别人的目光放到他脐下三寸,他的心也没有半分波澜。
这才是理想的生活。
宗之伟在电话里对丁乐儿说:“这个女生很好啊,很不错的。很适合结婚,乐儿,还是你心疼哥,把这样好的机会给了哥哥我。喔,她叫什么名字?”
郑怡然。
听听,连名字都这样子妥贴。
郑怡然是位小学老师,专教美术。课业稀松,闲来无事在补课中心做兼职。
吃过两三次饭,她就开始勇敢的喊他:“之伟。”
已经长久没有女性这般软糯的呼唤过这两个字。宗之伟又是困惑又是惊奇,却不得不应一声:“喔。”
他从前是不屑于给予女性这种虚假的礼貌的。
可见是老了。
宗之伟叹气。台历上刺目的红字提醒他,光阴如流水,他再也不能试图踏进一道三年前流淌的河水。
老房子卖了,屋子家俱都是新的。伤口温柔细密的被埋在层层血肉之后,或许已经消融不见,所以哪怕另一个女人靠近他的胸膛,那道伤,也不会利如闪电的伸出利爪扯烂眼前的脸。
他不用再向任何人表忠心。
宗之伟开口喊:“怡然。”
话一出口,余下的事就顺理成章轻松很多。郑怡然正式以宗之伟女朋友的身份开始接掌他的生活。
手法普通,象所有不曾深爱的女孩子一样。郑怡然不过问他的工作,不干涉他的朋友圈,不试图改变他的想法,口味与嗜好。
宗之伟送的礼物,她会礼貌客气的收下,再想方设法的还回来。囿于她的经济水平,送到宗之伟手上的东西都不可能太昂贵。但是每一件都透着诚意与深切的关怀。比如一瓶护手霜,两只手织的袜套。一本他喜欢的书或是杂志,两张音乐会的票,半盒卤味,喷香扑鼻。连筷子一并奉上,由不得他不吃。可他知道,郑怡然这样做,不过是在还前些天他送她礼物的这份人情。
老宗见过郑怡然,是偶然得见。
宗之伟淡淡说:“我爸。郑小姐。”
一句“怡然”无论如何也在老宗面前喊不出口。老宗倒是热情周到的寒喧良久,隔天就对宗之伟说:“是好媳妇,但不是爱人。”
爱人?
宗之伟诧异,他早已有过爱人,并且已经失去。
爱人,嗯,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可以试试什么是情人。
宗之伟觉得他自己如今正在往一直不曾希望的那条路上走。
仗着口袋里有几个小钱,吆五喝六的在外头胡混,成日喝得醉酗酗,落夜也不回家,对着老婆孩子,谎话张嘴就来。就连开车也是横着在走,一遇到事就高声大气的号称自己有多少后台多少撑腰。混到四十出头,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