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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觉得婚姻制度并不合情理,”李念琛扬眉耸肩,“至少不合适我,”他笑着继续,“但我们的婚姻生活又好像出乎意料得愉快。”他拿丈母娘出品的极品茶叶蛋为例,“茶叶和鸡蛋同煮会破坏营养,同时也不利于消化吸收,但是这种吃法似乎全中国无论什么口味偏好的地区都有,正说明人们往往更喜欢去享受一种舒服的感受甚于去思考和认清一个残酷的事实,你以为呢?”
这番话更像是在宽慰沈文澜,他们的婚姻至今还是稳当顺畅的。女人嘛,得陇望蜀却又瞻前顾后,李念琛给了沈文澜挥别过往的底气,也不忘给她一颗婚姻的定心丸吃吃,大概正如沈文澜所说,他确实是个中高手,大众情人。
穿着睡衣的李念琛说着近乎蹩脚的甜言蜜语,一切都显得格外真诚温暖,所以之后每当沈文澜想起这晚围“桶”夜话的时候,她总会觉得心里某块角落变得格外柔软,于是很多年后沈文澜调侃某人,“这么说来,‘返璞归真’才是真正高手的境界吧?”
那个周末,把保鲜盒洗干净还回娘家的沈文澜看上去格外快乐,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看出女儿好心情的方萍择着菜,犹豫着要不要旧事重提,考虑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沈文澜的感受,只好避重就轻,“今天小李怎么不来了?”
“我有些私房话要说,就不打算招待他了。”沈文澜坐下来帮着择菜,故意躲避母亲的目光,悠悠地道出自己的心事,“我真的挺喜欢他的,不过我心里也知道我们长不了,过段时间他家里人要过来,搞不好还不到两年,他们家里人就因为看不上我,叫他蹬掉我也说不定。”
前几年方萍劝沈文澜的时候总说,“万一以后遇到好男人呢……”,而沈文澜却总答,“你找一个‘好男人’出来给我看看。”而世情就是如此——找了未必找到,找到未必好,好的未必有结果,有结果也未必能到老。
从前沈文澜就曾写过关于“找爱的还是找合适的人结婚”的论题,她在文章中大肆宣扬——爱已经虚无缥缈,合适更是从何说起,只吃蛋黄和菜叶的就真能找到个只吃蛋白和菜梗的?其中独身主义的苗头简直猖獗,因而被编辑枪毙了,全民恨嫁恨娶的时候写这种非主流的文章,简直无异于自掘坟墓。
方萍眼看的女儿这些年自我折磨,自我放纵,从一个好胜心尤强的领头羊式的尖子生变成了今天这样一个几乎事事得过且过、随波逐流的社会青年,心疼是必然,可心里却也默默希望女儿能在如今的生活中得以安乐。
“有时候你也要学会‘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方萍这样引导女儿,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人生路上,安于当下或者是出于不得已,又或者是突围而出之前的最佳状态。
知女莫若母,沈文澜就是这种把人生当成是弈棋的性子,总是习惯了想好以后的好几步路怎么走,进退之间处处留有余地,这才能感到安全,但从这场婚姻开始,事态已然不受控制,无法预测。当初气愤交加地孤注一掷,换来此刻根本算不上“步步为营”的“走一步看一步”,沈文澜这个两性专栏作家到底是富有冒险精神还是名不符实的疯婆子,到了今时今日,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软性加班了一整天的李念琛应酬完就驱车到丈母娘家接老婆回去,力求表现的态度和所有讨好泰水的女婿别无二致,看到楼下豪车的周围邻居都或明或暗地向方萍表达了羡慕之情,个别有女待嫁的人家由衷叹一句,“好福气啊。”
整理好仪容的沈文澜在几束艳羡的目光中坐上李念琛的副驾驶座,看破了丈夫强打精神的掩饰,“很累吗?要不要我来开?”
虽知道沈文澜是个空有驾照的本本族,李念琛还是为妻子的体贴感到舒心,他长长呼出一口气,但仍是拒绝了妻子的好意,“为了我们大家的安全考虑,还是我来开吧。”
沈文澜看着李念琛揉了揉脸,醒了醒神之后才发动了车子,轻声问道:“很累吗?”
在路口转弯的李念琛眼神微微闪烁,“还好,我看你最近写稿子也写到很晚的样子,最好还是要有比较正常的作息,身体要紧。”这个话题转得明显生硬,而且客气得过分,显然李念琛确实很累,而且不愿意让沈文澜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工作令他这样疲乏。
作为夫妇的李念琛和沈文澜很少谈及彼此的工作,一则本就算不得是共同语言,二则与一个耳鬓厮磨的异性谈论彼此的工作就意味着已越雷池,回头无路。既然李念琛把这个烫手山芋扔了回来给她,她自然有本事剥开了,吹凉了,一口口吃掉,“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我总觉得写稿的女人其实是很难嫁出去的。为什么?半夜里突然思绪纷飞,坐在电脑前打着害怕被自己忘记的句子,那张暗沉衰败又油光闪闪的脸,我是不敢在起夜的时候见到的,怕失禁。”
李念琛被她的自嘲逗乐了,聪明的女人是要懂得自嘲的,这使得她和她身边的人都得以轻松畅快,因此沈文澜的这两句话让他的疲劳感消失了大半,重新感受到工作以外的生活。
沈文澜侧过身来面向李念琛,怪笑着忽然生出感慨,“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勇士啊!”她忽地转成了阴郁的调子,“如果我是个男人一定没你这种魄力去娶我这样的老婆,”她又转作革命老前辈的语调,轻轻拍拍李念琛的肩头道:“小伙子肯定能成大事啊!”
李念琛感念妻子拐弯抹角的鼓舞,伸手把她装老练的手捉住,拢在手心里,使得路程的后半段即使是静默无言都变得暖意融融。
作者有话要说:可能我比较慢热,第一章就脱裤子的情节实在写不出,可能吸引不了比较捉急的读者吧。
、葱油饼(上)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孙佩佩毫无预兆地来找沈文澜喝下午茶,此举并不使沈文澜太意外,只是无声地验证了沈文澜的一个关于李念琛工作的猜想。
沈文澜不嗜甜,所以比起孙佩佩的提拉米苏来,她更喜欢自己点的抹茶慕斯,她一贯喜欢这种“甜品不甜”的感觉,这些年的起伏把沈文澜从一个凡事争强好胜的孩子打磨成了一个奉行“势不可去尽”原则的人,喜恶都不必太用力,由此悲喜便不会太强烈。
沈文澜对这种全然被动的场面感到适应不良,为了知道自己的丈夫遭遇了怎样的麻烦而不得不跟着一个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人,来到完全陌生的地方,做一件不符合自己日常习惯的事,这个认知成功摧毁了沈文澜的全部耐心,她放弃兜圈子的语言习惯,直捣黄龙道:“这么突然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沈文澜任由孙佩佩极力从自己脸上找一些或慌乱或紧张的神情,自顾以指节扣着桌面静待孙佩佩的回答。而无功而返的孙佩佩也只好放弃刺探,直白地问道:“你不知道Daniel的公司出了事吗?难道他遇到什么事都不告诉你吗?”
沈文澜不着急回应,反而凝视着孙佩佩,她依然是那样娇艳自信又魅力四射,娇小甜美的模样仿佛精灵般惹人喜爱,她善于利用自己的这些长处,装扮得愈发精致灵秀,纤细窈窕,使她成为了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
“夫妻之间难道不该各自留下一些小秘密吗?我们这些已婚人士不是很诗意地管这个叫‘空间’嘛。这年头像你这样关心朋友的人真是越来越少见了,等阿琛把事情解决好,让他请你们夫妻吃饭。”沈文澜因为茶水过甜而微微皱眉,“我还是不习惯在茶里加糖,尤其像这样本来就带果味的,有时候过犹不及就不好了嘛。”
孙佩佩心念一动,弄不清究竟是自己本就心中有鬼还是沈文澜确实话里带刺,轻抿了一口叉子边的提拉米苏,“沈文澜,我一直觉得Daniel会娶一个‘贤内助’式的妻子,而你却跟这个形象搭不上半点关系,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确实像袁显说的那样,小看了你,你……比我想象的更特别一点,有趣一点。”
“但你始终觉得我还是配不上李念琛吧?”自问“贤内助”这三个字确实一点也没沾上边的沈文澜笑笑,替她把未完的话说完,随即深深看进孙佩佩那如水的眼眸中,直到这个精灵般的女子眼光黯然,而沈文澜的眼神也由凌厉变作平和,“婚姻不就这样吗,有的人觉得丈夫值得更好的妻子,有的人觉得妻子值得更好的丈夫,但总会有些时候,你会觉得他们刚好相配,幸福长久从来是动态平衡嘛。”
孙佩佩讶然,又似乎在沈文澜的这句话里看到了自己和袁显婚姻的未来走向,刹那间莫名心安。
下午茶毕竟有时限,沈文澜赶着回去上班的那刻,孙佩佩终于松动,“我很高兴你不是那种欺世盗名的专栏作家。”于她而言,话说到这个地步,真的已经算得上是赞美了。
受之无愧的沈文澜笑着背起包,“有些事情看穿得太早也未必好,该少掉多少被折磨的乐趣啊。”
不知是不是被自己想要感受折磨的宏愿影响了,沈文澜对于李念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危机处理模式很是介怀。李念琛把工作和生活隔离得泾渭分明,而她沈文澜,不过是生活中的一小块组成部分——这样分大饼一样的切法,让沈文澜觉得自己微不足道得仿佛是饼屑一样——随吃随掉。这个认知让沈文澜一整个下午都透不过气来,既成夫妻,纵使不曾深爱,难道连知会一声的尊重也吝惜给她吗?
钱笑向来是八卦信息的收发站,她敏感的八卦雷达对于沈文澜今天的情绪和孙佩佩那顿莫名其妙的下午茶都有所感应,立刻鸡婆地把那些蛛丝马迹都串起来猜测了一番,经过沈文澜的肯定之后立刻随后拍案而起,“沈文澜,这就是天意啊!”她也不知道受了多少影视剧的荼毒,整个人都魔怔了,“患难见真情啊,我跟你说,这种时候,你就该想尽一切办法帮助他,无论他是杀出重围还是另起炉灶,反正你就陪着他,照顾他,有句话叫‘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你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