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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债-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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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王震似乎有点出乎意料,问他:“为什么?”

魏恒说:“想看看你究竟图的是什么?”

“好!”王震这一声好像是答应他,又好像是叫好一般。

下午王震带着魏恒去上班,他办公,魏恒就在那张会客的不太讲究的皮革沙发上睡觉,魏恒睡的迷迷糊糊,不知道王震在干什么,只知道他一直不知道写些什么,不是电脑里打字的那种写,是用钢笔写,一直沙沙的笔摩纸张的声音,他好像很多年没有听过这种声音了,迷迷糊糊的似清醒又似梦里,他也听见有人来找王震办事,来的人大体分为两种,一种来要钱反映问题的都方言口音重,声音低下又带着几分不平的情绪,还有一种来串门的,就伴随着喝茶的声音,多有点阴阳怪气,探东探西的口气。

王震对这两种人,也是两种态度,前一种,听得仔细,态度很客气,实在问题严重,他多少都会给拨点钱,后一种他干脆连话都懒得说,让人家说说没意思了,自己走掉了。

魏恒迷迷糊糊的听着,睡睡醒醒,到了傍晚王震终于下班了,把他叫了起来带他出去吃饭,这回王震终于大方了一回,带他到县政府旁边一家饭店里吃羊肉火锅。

两人在小店里,守着热乎乎的火锅喝着当地自己酿造的米酒,喝到酣畅处,魏恒对王震的说:“说吧,你要多少钱?回去要钱要物,只管跟我说一声。”

王震笑了笑说:“魏恒,我管辖的县下面有十镇六乡,而每一个乡下面又有六到八个行政村,有几个村还没有通公路,你能给修几条公路吗?”

魏恒说:“能。”

王震又说:“下面还有一两百个村小组,多数年均收入不足千元,能让所有的孩子都不失学,至少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吗?”

魏恒愣了一下,还是说:“可以。”

王震又问他:“那能让全市,全省乃至全国的所有孩子都能上学吗?”

魏恒不说话了,他答不出来,或者说他做不到,王震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说:“明天陪我下乡去吧。”

魏恒跟着王震真的去乡下走了两天,有的村落在山里,根本无法把车开上去,魏恒也跟着王震一起爬山,弄的一身又是水又是泥,都没有生出厌烦和退却的心理,那天小饭店里和王震的对话确实震撼了他。

魏恒亲眼看见了危倒的,四处漏风连一块完整的玻璃都没有的校舍,一处大山深处的学校,四五十个个学生,两三个老师上六个年级的课,而王震告诉他这样的学校有很多。而方文秀这次来就是押了一货车的物资来给这些孩子送衣服,课本,学习用品。

魏恒还看见一个村里,一家超生被计划生育的拉牛扒房子,家里的男人拿着菜刀和人家拼命,王震去调解挨了一拳头,还有两家为了挣田头的一块巴掌大的地方,发展成两家斗殴,王震到地头上给两家苦口婆心的做工作,真实的乡间老百姓可不管他是主管什么的,他只是代表政府的官员。如此真实而又焦头烂额的真正的生存状况。

两天以来,魏恒几乎一直沉默,王震让他吃他就吃,让睡,倒农村家的炕头上就睡,他只是想,只是看。

回去的路上,一路颠簸,王震车上却睡的香甜,两天,他几乎没有合眼,到了县城,两人下车后,站在院子里抽烟,魏恒这时候终于对王震说:“以后,你做到哪里,我就跟倒哪里,只要你开口,一定尽我所有的力量。”

王震看着他,没说话,魏恒把手里的烟头扔到地上说:“不是为了你,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就是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王震这时候才开口对他说:“你知不知道,方文秀来了之后告诉了我一句话说,她说,只要你来了,今后,会助你十年,十年后却是护着你。”

魏恒抬头看王震,王震朝他点点头:“是的,她知道你会来,或者说是她是有意引你过来的。”

当天方文秀并没有回来,魏恒也没有去找她,住县城招待所里等他,第二天王震他们好像要开什么党政会议,他去他办公室里溜达了一圈,顺便站走廊里听了一耳朵,探头看了一眼,王震里面发言,语调严厉断绝,铿锵之声贯彻整个走廊,完了下面却基本没有卖帐,所有人都蔫蔫的,没有一个应和的声音,魏恒外面听的直摇头,王震这种作风可想而知人缘是相当差的。

当天晚上方文秀终于回来了,三人在招待所大厅碰面,她从乡间回来,风尘仆仆,灯光下看见魏恒神色平静,魏恒来之前本来有很多的话想对她说,本是一腔情义,却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却都化为虚无,那种激情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都沉静了下去,后来他忽然明白,其实在方文秀那里任何语言都徒劳,她是个不会被语言打动的人,从那一刻起,他才开始真正的有一些了解了她。

魏恒上去问方文秀说:“回来了?”

方文秀回他说:“回来了。”

然后魏恒说:“回来就好,还有没有事情没做完,要是还有事我等你,要是明天能回去,现在就去准备。”

方文秀说:“明天可以回去了。”

“嗯。”魏恒应了一声,两人平平淡淡的一段对话完,魏恒就真的回房间准备去了。

、37

晚上方文秀跟着王震去吃饭,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她问王震:“魏恒说什么了没有?”

王震笑看着她道:“他都没有去找你,你还能猜不出来他说什么了?”

方文秀没接他的话,笑了笑低头把碗里的饭吃完,还是抬头看着他,王震只好说了,他学着魏恒口气绘声绘色的道:“以后,你做到哪里,我就跟你倒哪里,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尽我所有的力量。”完了他问她:“你这可放心了?”

方文秀听了,沉默良久,淡淡的点了一下头,什么都没有说。

王震抿了一口米酒,眯着眼睛看她,忽然说:“方文秀,你是个什么人呐?”

方文秀停了一会忽然伸手,抓过王震的酒瓶子豪饮一口道:“世俗嘴贱之人。”

王震哈哈大笑起来,后来两人你斟我饮,喝了不少,回去的路上酒的后劲上来,都有了几分醉意。

昏黄的路灯下,两人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慢慢的往回走,方文秀看着前方的黑暗说:“我又想嘴贱一次,你要不要听。”

王震说:“当然要听。”

方文秀停下来,看了他片刻,肩膀晃了晃似醉非醉的样子,再转过身去接着走问道:“你知不道,我们清末的时候有个红顶商人叫胡雪岩?”

王震说:“当然知道。”

方文秀说:“胡雪岩这一生,有两个人对他至关重要,可以说没有这两人就绝对不会有胡雪岩,一个是王友林,一个是左忠堂,你是想做王友林还是左忠堂。”

王震被一问愣住,方文秀回头看他一眼,知道这一问把他困住了,于是接着说道:“魏恒是个龙一样的性格,天马行空,难以拘束,你是王友林的时候他能助你,你是左忠堂的时候,你能不能困住他?”

王震抬头望天,说不好答案,方文秀说:“时一过境就迁,历史永远不可复制,但道理恒古不变,心存大善,纵是万事缠身,不可有一念不忍,事事体察,覆霜而知坚冰至,将来你们有所成就的时候,请你心怀慈悲,不要对他手软。”

王震惊住了,瞪着方文秀,方文秀看他一眼最后说:“人世这一遭,无论你是身居庙堂,或乡间百姓,最后的归宿都无非是一个善终罢了,这是我们看得见说得出的道理,既然为人就做好一个人的根本吧。”

话说到尽,留下无限未尽的境界,两人就此无语,一路回去各自散了去休息。

第二天,王震过来送行,方文秀和魏恒两人都不是拖沓之人,行李极少,两个包包往车上一丢就行,魏恒昨晚定了晚上的机票,两人早早的就要出发。

临别之时,方文秀送给王震两本书,两本线装的《易经》和《道德经》,她笑眯眯对王震说:“本来想昨天晚上就给你的,顺便最后一次嘴贱一起贱完就算了,谁知道后来贪了几杯,回去就醉倒了,留到今天还要来贱一次,你听不听都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王震在一边呵呵笑,顿时感觉到方文秀身上洋溢起来的洒脱之意,方文秀却话头一转就随之就严肃起来,她说:“你可知你为何行事艰难,处处难通,去年你回去,我告诉你有时间多看看书,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们中国人自古以来读书就是用来明白道理的,方正之人,人们会敬你但会远你,你虽正直却终不成事,你可明白?清末名臣曾国藩到老的时候他才体悟,说了一句话:他要行事,要花八分的精力来做人,两分精力才是用来做事的。这两本书,任中一本你体会一二就够你万事亨通的了。”

方文秀的寄语,如师如友,王震低头手摸书页,感慨万分,觉得任何言语都表达不了他的心境,忽然他手一顿反应过来惊讶的抬头对方文秀说:“文秀,这是古书啊,这可不行,你跟我说的道理我明白了,我会自己买书回来看的。”说着就要推回去。

方文秀把手一挡一笑说:“这是我祖母的遗物,怕是真的有至少有百多年的历史了,给你就是让你知道它的珍贵,最起码的恭敬心就有了,你明白道理的那个最初的心态就有了,自有深意,你慢慢体会。”

说完,她伸手从外衣口袋里掏啊掏的又拿出来一件东西,她把一个穿红线的着铜钱递到王震眼前说:“这个也给你,这个也是我祖母她老人家,临终,走的时候给我的,她怕我今后入世要吃亏,给我这么个铜钱就是要时时提醒我,做人要外圆内方,今天也给你了,我这个人就是太罗嗦,拉拉杂杂的身上不是装着我爸爸的打火机,就是老祖母的留下小物件,看来哪天我妈要是也不在了,我又不知道要弄她的什么东西装在身上,啰啰嗦嗦的什么都放不下,其实很讨厌的,给你一些,我也洒出去一些,轻松一点,你捡起来就帮我背上了,麻烦你了啊。”

王震哭笑不得的接过来,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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