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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秀听话的把辣椒整整齐齐的在鱼头上铺了一层,剁椒鱼头她没做过,吃却吃过的,弄完了,回来跟魏恒说:“弄好了。”
魏恒烧着锅里的油回头看了一眼扎着两手站在那里的人说:“出去吧,不嫌油烟大啊。”
这种时候魏恒气还不顺,方文秀就不能再不闻不问了,她小心翼翼的问魏恒:“你生气了?”
魏恒终于正眼看了方文秀,没说话之前先叹气,像是认命了一样说:“出去吧,一会这油烟大。”
方文秀笑了一下,知道魏恒这回是气顺了,答应了一声就真的出去了。
方文秀出去到客厅,魏母和魏书恒坐在沙发里看电视,这时候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祖孙两一个在嗑瓜子,一个在织毛衣,魏母看见方文秀出来,立刻扔下东西,看着她问:“怎么出来了?”
方文秀说:“魏恒说里面油烟大,让我出来了。”
魏母立刻眉开眼笑的笑了,朝着方文秀招手:“过来,坐这,咱们等会就吃现成的。”
方文秀笑着走过去挨着魏母坐下,魏母顺手就把她的手来过来握手里,看着稀罕的不行,方文秀的两只手柔软而纤长,然而掌心里单薄了一些,不太有肉,右手中指骨节处有一层厚厚的老茧,那是她常年练习毛笔字留下的痕迹。
魏母摸着她的手,这双手柔中带硬,骨节纤长,掌心不厚,福气要稍稍薄一些,是个劳心的命,将来嫁给魏恒怕是一辈子都要操心的,她什么都不带在脸上,笑眯眯的说:“这是双写字的手,本是命里该掌权柄的人。”
方文秀笑说:“哪里,文秀可不敢有那种心气。”
魏母只是笑,拍拍她的手爱怜的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旁边魏书恒忽然插过来一句:“奶奶,你怎么跟乡下老太太的似得,一口一个命的。”
魏母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你懂什么,人到了岁数不卜,不问自然什么都知道了。”她对方文秀说:“他不懂,咱们不要理他。”
魏书恒不服气的撇嘴,方文秀只是笑,魏母又问她:“文秀你懂不懂?”她笑眯眯的看着方文秀,方文秀只好说:“所谓善易者不卜,世间万物万变不离其中,智者见微知著,确实是这样的。”
她们的话里分别说的是两个观点,魏母说的是孔子的五十知天命,方文秀说的是易经的善易者不卜,两句话出自同一个圣人之口,魏母听了心里很欢喜。
那边魏书恒递过来一瓣橙子,直不楞登的跟方文秀说:“你吃。”
方文秀笑着接过来说:“谢谢。”转手却给魏母拿了一块递过去,魏母接过来,知道她这是不敢在长辈面前独自进食的意思,从这一点上看,就知道她家的家教把魏恒书恒都比了下去。
魏母接过橙子轻轻咬了一口,意思了一下,方文秀注意观察到她牙齿很好,酸甜的东西进嘴不见她倒牙,就知道她各个脏器都保养的很好,身体是不错的,应该是长寿的人,她没有做声,看见魏母吃了,才把手里的那瓣橙子吃了下去。
魏母对方文秀简直是满意极了,看她吃完开始问她家里的情况:“文秀,你妈妈身体可还好?”
方文秀说:“挺好的,以前她挺注意保养的,这些年倒是松懈了,有点发福了。”说完方文秀笑了一下。
魏母笑:“我都好多年没见过她啰,她是个要强的,哪天我们约出来坐坐。”
方文秀答:“好。”
魏母又问:“你妈妈不容易,我听说你还有个弟弟?”
方文秀点头:“嗯,七岁了。”
魏母问她:“是你一直在教养?”
方文秀点头:“是。”
魏母说:“长姐如母,就该这样,哪天带来给我看看。”
方文秀说:“一定带来,就是他顽劣的很,怕闹着您。”
魏母笑说:“孩子哪有不闹的,我喜欢的很,你教的孩子不会差,就说定了,给我带来看看。”
方文秀笑着应了。
她们这边说着,魏书恒在一边支着耳朵听得津津有味,那边魏恒做的菜也陆陆续续的上桌了,外面开来一辆车,车灯在落地窗上闪了一下,魏母对魏书恒说:“应该是你爸爸接你妈妈回来了,你去接接他们。”
魏家当真是给足了方文秀的面子,本来明天才正式放假,却因为她的忽然造访,一家子全都提前回来了。
魏书恒听话的站起来出去了,大门开着,门外一阵说话的声音由远而近而来,魏母对方文秀说:“魏恒的大嫂来了,你见见。”然后忽然又想起什么问:“你们见过吗?”
方文秀笑,魏恒的大嫂是本市一区之长,魏恒的公司经常要审批一些手续,她们怎么会没见过,不过这个大嫂每次见面对她都是公事公办的样子,从不捅破她们两家的关系,到并不是特别的熟悉。
方文秀笑着对魏母说:“是见过的。”魏母看着方文秀,一时没看出里面的文章,但她也没问,拉着她站起来说:“来吧,我们也去迎迎他们。”
老太太腿脚不太好,站起来有点吃力,方文秀上前扶了她一把,两人这边动作稍微慢了一点,那边一家子就已经进屋了。
魏恒的大嫂是政界的女强人,自然一身飒爽的气质,她跟在老公的后面进来,一身黑色的西装工作制服还没有脱下来,看见方文秀就先调笑起来,指着她道:“方文秀!你终于舍得登这个门了?”
方文秀摸摸鼻子,不好意思的笑:“吴区长,你好。”
那边魏恒的大嫂接过老公脱下来的外套,连着自己的衣服和包一起递给儿子挂好,才往这边过来,过来就照着方文秀的脸蛋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还叫我吴区长呐?”
魏恒的大嫂叫吴悦,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从外貌上看和一个在机关单位工作的普通妇女没什么两样,面无妆容,留着齐耳的短发,身材掩盖在工作服下面似乎也一般,她身上本带着七八分中年女人严肃的气质,谁知道一进家门工作服一脱就跟换了一个人一样。
方文秀只好改口:“大嫂好。”
吴悦这才满意的笑起来:“哎,这才对了。”
她这边手刚一下放下,那边魏母就伸手在她刚才那只手上抽了一下,板着训道:“没个长辈的样,乱来。”
吴悦却毫不在乎,对着方文秀说:“看见没,我就知道会这样,老太太的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亏得魏恒是被我带大,你也跟我儿媳妇差不多,要不,我还不得恨死你。”
方文秀在年纪辈分上都是吃亏的,被吴悦调笑了,除了脸红没别的办法,老太太却一戳吴悦的脑门:“你就闹吧,数你嗓门大,你爸爸可就在屋里呐?”
吴悦一缩脖子,心虚的扭头往书房门口看,压低了嗓音说:“在书房呐?”那样子有几分滑稽。
老太太横了她一眼:“你以为呐。”
吴悦瞬间收敛了几分,她们这边说话,那边魏斌进了餐厅往桌上看了看,回身问她们:“今个魏恒做饭?”
魏母一笑说:“可不是。”
魏斌笑了笑,溜达着去了厨房,不一会就跟着端了一盘菜的魏恒一起出来了,魏恒一屁股坐在餐桌旁,似乎是累着了,跟他们说:“还有一个汤就吃饭。”
魏斌拍拍魏恒的肩膀:“走咱两出去抽根烟。”
魏恒抬头看了他哥一眼,起身跟着从侧门出去了,不一会就看见院子里的大愧树下站着两个人影,两点星火在两人的手间亮着。
这边他们一出去,老太太就对旁边的两人说:“我去厨房看看,吴悦你陪着文秀说话。”临走又嘱咐了一句:“不许欺负人。”
吴悦笑,看着老太太走了,她转身坐进沙发里,抬头对方文秀说:“傻站着干嘛,过来坐。”
于是方文秀又坐了下去,两人坐在一个沙发里挨得挺近,吴悦坐下弯腰从茶几下面不知道使劲的掏着什么,方文秀正好奇的看着她,就见她从下面拽出一包薯片来,她笑眯眯的撕开包装有点得意的对方文秀说:“老太太专门给我买的,这家里就我吃这个。”
方文秀笑,这个家无论从哪里看都是一个和睦充满温情的家庭,吴悦也不让方文秀自己咔哧,咔哧的吃,后面跟长眼睛一样,嚼着薯片扭头还摆着一本正经的脸对探头探脑的魏书恒说:“你在这干嘛?长辈说话,你想偷听啊?”
魏书恒无趣的上楼去了,吴悦这边扭过来问方文秀:“怎么样?咱家还让你满意?”
这个女人说话太直接了,方文秀笑笑说:“大嫂不要打趣我了。”
吴悦说:“没逗你,别看咱家看着宽松,可门槛不低,一般人进不来,可只要你进来就不会有人把你当外人。”吴悦看了方文秀一眼又说:“你别不信,家里这几个人,除了老太太没让她知道外,都注意你好多年了,我也观察你不少时候了,你当我每次见着你都绷着脸为什么?”
这一点方文秀理解,估计将来方恒信找媳妇的时候她用的手段也不会少,于是她什么也没说。
吴悦又说:“魏恒就跟我儿子一样,他的那点心思我知道,你也不能太顺着他,女人过日子开始不拿着他,后面你就要惯着他一辈子。”
这女人身上有种通俗的生活哲学,不能说她说的没有道理,方文秀就顺着她的话道:“我和魏总现在是宾主关系,谈这些都还够不到边际。”
吴悦只是看着她笑:“你都不算计的吗?”
方文秀坦荡的摇头:“不算计。”
吴悦却是不信:“不算计,你今天会登门?”
方文秀说:“我今天登门已经是晚了的,本该早来的,刚刚已经被伯父训斥了。”
吴悦坏笑着看着她:“伯父?论辈分你可是比魏恒还小一辈。”
方文秀这回脸真的红了一下,她被吴悦带沟里去了,吴悦这人一路从基层干上来,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打过交道,方文秀这人的道行用在她这里两人根本不是一个路数,嘴上到底要吃亏的,所以她识趣的闭嘴了。
吴悦看方文秀不说话了,就又来逗她,肩膀碰了她一下:“生气了?”
方文秀笑说:“没有。”
吴悦说:“你放心吧,魏家的男人都不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