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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英雄听着郭保昌的刺激,心里一犯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他不光坐下了,撩开长袍的衣襟,敞着老头鞋的脚直接搭在膝盖上,后背往椅子背上一靠,一股慵懒的高傲自然而然出现。
“哎!”郭保昌赞赏的说道:“这就对了!”
那一刻,邵英雄经历了很多演员这辈子都不太可能经历的事,在京郊的一处临街老店铺院子里,墙根底下晒太阳的是斯琴高哇和刘佩齐,搬着道具的是张风毅,边上抗摄像器材摆机位的是何群,刚刚化好妆走进院子的是于荣光、张毅谋,而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靠着椅子背,一手拿着台词本,一手捋着头上的假发……
接下来要拍的戏是白景琦到了济南府之后的遭遇,小泷河的作坊被白景琦收了个七七八八,仅剩一家孙记已经苟延残喘,眼看着白景琦大业将成,可孙家又活过来了,他们的胶突然间以更低的价格出售,质量竟然和黑七泷胶庄的一样。白景琦怀疑出了内奸,巧合之下竟然撞破了孙家老掌柜和黑七泷胶庄伙计元祥密谈,于是七爷将计就计,先是稳住了元祥让他作证,随后贿赂了府台大人将高龄老孙头下大狱,最后自己眼看着孙记被查封,在查封之前痛打落水狗。马上要拍的,就是痛打落水狗的戏,和邵英雄演对手戏的人,是扮演官差的陈凯哥!
“郭老,准备完了,拍吧。”
何群喊了一声,郭保昌将陈凯哥和邵英雄叫到一处讲戏,又让俩人走了一边戏之后,正式开拍。
大部队从院落当中转移到了前边临街的铺面里,陈凯哥带着官差从黑七泷胶庄抓走了内奸元祥,转过身直奔孙记胶庄抓人。
陈凯哥穿着官服、戴着清朝的红顶子和四个差兵站在一个装满了泷胶盒子与各式花瓶的柜子前,郭保昌一声:“开拍!”之后,所有人都进入了状态。
陈凯哥捧着官文一本正经的念道:“今有,黑七泷胶庄东家白景琦,状告孙记泷胶庄掌柜的孙万田,唆使该号伙计石元祥,入室行窃,盗走秘方,图谋暴利。石元祥以供认不讳,着令即日起,查封孙记泷胶庄,孙万田不得离开济南府随传随到,当堂候审,具保结案以前不得开业。”
话音刚落,镜头转换,原本给了陈凯哥特写的镜头换成了连同店门都拍摄下来的镜头。
镜头里,店门忽然打开,邵英雄穿着长袍马褂推门而入。
几名官差看到衙门办案有人闯入时迅速上前,呼喝道:“干什么的?出去!”
邵英雄一看见官差朝自己扑了过来,伸手连扒拉带挡,嘴上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说道:“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店开着就得卖东西,他卖东西就得许我买东西,怎么着,我买东西还碍着官家的事了?”
这句台词在戏里没有,可邵英雄顺着几个临演的动作说出来,迅速让白景琦和整个氛围融合在了一起。
陈凯哥在这个圈里也是老人,什么现场没见过?看见邵英雄没出圈,完全都没当回事,学着官腔、压着嗓子问了一句:“干什么的呀。”
“不干什么。”邵英雄一挺脖子,趁着说话的功夫赶紧向屋里蹭了几步,就怕官差把他撵出去看不了好戏一样,明明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偏偏还得憋着。
“看看啊。”
陈凯哥把手里的官文一合,提高音量道:“这有什么可看的?出去!”
邵英雄向前走的时候听见的这句话,那时,他扭回身,侧回半个身体,眼眉上挑如同**官差一样装作不知情的说道:“我买胶啊我。”
“你没看着查封了?”陈凯哥表现出了自己的官威,脸上毫无表情,如同僵尸。
邵英雄瞬间把身体全都转回来,眼镜故意睁大,带出难以置信的不可思议:“查、查封?不能够啊,哎呦,这么好的买卖查哪门子封啊这是。”
陈凯哥冷笑一下,仿佛看见一个无知草民:“这是你应该问的吗?轰出去。”
邵英雄忙伸出双手,这回不扒拉也不挡了,就虚空举着,宛如受惊了之后充满恐惧的说道:“哎、大人、大人,我有话说。老孙头,老孙头他冤啊。”
搭戏的陈凯哥顺着台词走:“冤枉?你怎么知道。”
“我一直吃他们家胶,他们家胶,就是好。”邵英雄竖起大拇指,称赞的表里如一,翘着嘴角像是真心赞扬,可这表情在白景琦这真实身份下瞬间转变成了嘲讽。
陈凯哥不屑的唱反调道:“好什么呀,偷人家秘方做的。”
关键点一下就出来了,白景琦就是借着官差的嘴在损老孙头,损他心不正,最后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邵英雄一脸不相信,拖着长音道:“不能~!他偷谁秘方了?”
“黑七胶庄,白七爷。”
把损人的话从官差嘴里勾出来,邵英雄占了便宜还卖乖的说道:“您说白景琦那小子?咳,您甭提那小子,那小子忒不地道,您甭理他。”一回头,邵英雄看见了扶着拐杖,已经看见末日的孙万田说道:“是不是,老孙头?”
“你是干什么的啊?出去!我这办公事呢,没工夫和你闲聊。”陈凯哥将官差已经被惹烦的心情给展示了出来。
邵英雄装出一副油滑嘴脸:“大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您呐,高抬贵手您饶了他得了。”
官差彻底火了,陈凯哥伸手点指道:“你要在胡闹,我给你抓起来。”
邵英雄咂巴着嘴说道:“您瞧他都那么大岁数了,怪可怜的,您就甭难为他了。”
“这太不像话这个,来人,来人,给抓起来送兵马司。”
邵英雄赶紧摆动身体,就像是有人真的抓他一样:“哎、哎、哎,我说,大人,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转过身,邵英雄看着老孙头,一张脸如恶魔般冷漠,伸手抓起辫子往后一甩,如同战胜对手之后没得到满足一般说道:“孙爷爷,这坟头上挂个屁帘,到、底、是、小、了、点、啊。”
“屁帘?”就在邵英雄走出房间的时候,陈凯哥重复了一句:“什么屁帘?”
老孙头往后一倒,像是血压极具升高站不稳一样。
“你,认得他?”陈凯哥追问了一句。
老孙头已经看不见希望的说道:“他就是,白景琦。”
陈凯哥望着已经没有邵英雄身影的门口说道:“这小子真--他--妈--坏!”
……
“过了!”
郭保昌笑着站起来,陈凯哥赶紧凑过去:“郭导,您这是哪找的男一号?戏可是不错,这京味真地道。”
郭保昌伸手指指天上:“天上掉的。”
陈凯哥扭身看了一眼刚从外边走进来的邵英雄:“长这模样的林妹妹,还是头回瞅见。”
第二章老少通吃
戏一开拍,邵英雄就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这么多老辈艺人相处,在ktv学来的那套溜须拍马完全用不上了。
邵英雄琢磨了一下,也对,人家都活了大半辈子了,那句话是故意给他们宽心,那句话是顺着嘴流蜜还听不出来么?
所以,邵英雄彻底换了套路,和人聊天,不谈吃喝,不吹牛,不聊圈内的乱七八糟事。这些话都是和同辈人说的,同辈艺人在一块就算是年龄差距离谱的也不过就是差十来岁,好么,《大宅门》组里大邵英雄二、三十岁的演员一大把,和这些人聊就得找合适的话题。
比如,风土人情!
和斯琴高哇聊天的时候,邵英雄就聊风土人情,斯琴高哇甚至还和他说了一些京城里的老事,就像结婚做婚被在京城就是件大事,做婚被得选日子,做被的人还得有讲究,必须是生过儿子的……
听到这的时候邵英雄问了一句:“斯琴高哇老师,您不是京城人吧?我记得您是内蒙那边的,这老京城城根底下的事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斯琴高哇眯了一下眼睛,平日里做派会比戏里轻松很多,完全没有演戏的架势说道:“这不拍了这么个戏么,我这要是一点不打听,身上连点老京城的味都没有,还怎么演大宅门里的**奶?”
邵英雄从这开始,找着诀窍了,和这些老艺人相处,除了要表现出足够的尊敬外,唯一要表现出来的,那就是虚心的听他们聊。
人啊,一旦上了年纪就没什么值得炫耀了的,要是再不讲点老黄历,那和年轻人在一起还能说什么?要是讲老黄历的时候,年轻人还不当成宝贝一样虚心的听,那讲着还有什么劲?
《大宅门》剧组里的演员有很多京城老艺人,就算是原籍不是京城的,那也是在京城混了多少年的老人儿,这帮人一旦碰到一个剧组里,只要邵英雄起了个头,一聊就是一上午,这个说完那个说,只要有人认真的听,中间都不带喝水、歇气的。
郭保昌每当看到这个局面的时候就会很纳闷,他不明白这群老艺人和邵英雄有什么可聊的,人家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孩子,脑子里、心眼里除了姑娘大腿、大-屁-股,也就剩下明星梦了,这完全搭不着边的人怎么就能聊到一块去?后来郭保昌明白了,他听刘佩齐说:“郭老,小邵这孩子不错,真不错。有一回我给他讲咱们那个时候的故事,说穷的时候酒瘾上来了没钱买菜就去门口杂货铺买五分钱酒要一碟子醋,从外边捡块石头洗干净了一边沾醋砸吧滋味一边喝酒的时候,您猜怎么着?”
郭保昌也不知道邵英雄怎么把刘佩齐弄的这么高兴,聊天的时候摇头晃脑的,可他好歹得接个下句:“他问你怎么会那么穷?”
“不~对。”刘佩齐拖着长音伸手捂着嘴,笑的那叫一个开心:“这熊孩子问我石头块是个什么滋味。我也使了个坏,就没告诉他,让他自己试试。结果,他把这个故事给何群那徒弟牛娃讲了,这小子非告诉牛娃‘要是不尝尝老年间味,就拍不出那个年代的镜头’……牛娃也忒实诚,昨天晚上我从宾馆门口过,瞧见小哥俩正喝酒呢,小邵身边一堆肉菜,牛娃前边就一盘醋碟一块小圆石头……”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