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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10点。
再起身去看门口的地垫儿,显然没有人回来过的迹象。
被噩梦扰的心神不宁的冷暖近乎慌张的相要去给归齐打电话,然而她才拿起电话摁了3个数字,一阵有力的敲门声儿响起……
开门,只见3个面生的男人,一脸严肃。
“你是冷暖么?”
冷暖点点头,不好的预感让她心里一阵打鼓。
“我们是省纪委的,你爱人归齐整在接受我们的调查。”
一句话,冷暖的脸色刷白,“他在哪儿?”
“审查期间,不便透露。”
“那我能问问因为什么么?”
“对不起,不方便透露。”
简短的对话,却让冷暖宛如雷击。
此时的她,脑子里终于意识到归齐在哪儿了。
他,被双规了。
“冷暖,你现在也收拾收拾,跟我们走一趟。”
162 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见你
a市市郊某军区酒店,5楼某房间。
窗外,一角天空,看上去灰雾蒙蒙,像是落上了一层尘埃。
五天五夜的车轮战式询问,终于在隔壁的a市徐关长自杀未遂后,暂时告一段落。
“归齐,你要想清楚!我们没有一定证据也不可能带你来这儿!现在你把自己的问题都讲清楚才是正道!”
一脸倦怠的纪委的同志厉声厉色的呵斥着窗口吹着冷风的早已疲乏不堪的男人后,摇摇头,换了新一班的看守同事。
等出来后,这多达50余人纪委同志就开了个小会,这些天被折腾的,也是各个神色倦怠,半数以上靠着一口烟儿吊着精神头,为首的工作组组长喝了口茶水,一脸严肃。
“现在上头很重视这个案子,我们也要加大力度把调查工作做好,同志们这几天都辛苦了。”小组长先来一句套话,接着再说问题,“现在看来,咱们带回来a市海关这13个人,虽然口风都很紧,不过就已经招的几个人的口供,可以肯定确实有某种上下级联系,但照目前自杀未遂的前关长徐克达目前的状态来看,不像能撑起整条线的人,所以我分析,这些人中一定有一条真正的大鳄!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所有人都点点头表示同意,组长喝了一口水,又问道,“你们怎么看这个归齐?”
一说归齐,马上就有人来劲儿了,“我干了这么多年纪检,制了这么多贪,就没见过这么难啃的骨头!折腾了五天五夜,精神也不倒,逻辑都不混乱,每句话都严丝合缝,除了承认帮瑞丰工贸走这批出事儿的元青花,其它关于利用职权设公共保护仓库帮住偷税走私什么的一概说不知道!”
一人补充道,“对,而且这些个人里,只有他的资产是透明的,怎么查也查不出来问题,可就是一点问题没有,才叫有问题!”
“呵呵,就是难啃的骨头才有嚼头!”组长一脸精光,“凭我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这个归齐绝不简单!”
“对,不然李瑞峰的这批货出事儿之后,也不可能是这个归齐一直替他张罗,据我们调查,那个原本应该给李瑞峰辩护的律师布峥,就是归齐安排的,我猜他们俩之间肯定有不可告人的潜在关系。”
组长敲敲桌子,“我们办事不能凭空猜测!要讲究证据,我要的不是猜测,是证据!”调查这种海关这种一抓一大片,影响恶劣的案子,纪委的压力也很大。
有个年级稍长的说,“这些天,我们搜了归齐的四通典当倒是发现,瑞丰工贸和四通这10多年一直有借贷往来,但目前从账面上看,确实没什么不对劲儿。”
“这个四通什么来头?”组长蹙眉问。
“原来是这a市地头蛇谭四从黑洗白的一个转行生意,不过谭四半年前判了之后,就把这个四通转给他女儿冷暖,前一阵儿才转到这个归齐手里。”
“冷暖……冷暖……”
组长喝了口茶,品着这个女人的名儿,片刻,问道,“这个冷暖查的怎么样儿了?”
他们纪检工作调查的时候,爱人和情妇是最最重要的一个突破口,往往都是这些‘贤内助’协助他们销赃。
“市纪委那边也配合审了几天了。”
“口风很紧?”
“不是,从口供上和态度上看,这个冷暖好像真的是一点儿都不知情,而且我们查过她的户头也搜过她的家,她跟归齐真的没什么经济纠葛,最重要的是,据我们调查,这两个人感情似乎不太稳定,在我们带归齐回来之前,他还曾起诉离婚。”
“起诉离婚?”组长错愕,沉吟片刻,“这会不会是障眼法?”
“我看不像,因为他老婆的前夫也是个大腕儿,就是那la精工的凌犀,以他的身价儿,完全有条件住在各种豪宅,不过据我们调查,他偏生就住归齐她们家隔壁,而且跟他老婆确实交集颇多,听他们邻居说,确实有曾经看见冷暖半夜衣冠不整的从隔壁凌犀那屋儿出来的。”说完,这个同志又确定的跟领导申请,“组长,我觉得我们的工作重心不应该在浪费在这个冷暖身上,还得回到这个李瑞峰身上。”
思虑半晌,组长点头,“嗯,你分析的确实有道理。”
……
有道理么?
确实有道理。
可是障眼法么?
确实是障眼法。
从布峥死的那天,没有去给出事儿的李瑞峰辩护,导致李瑞峰落马的时候,归齐就有了心里准备。
他猜,这一天,或早或晚,总是会来。
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在3个纪委同志的监事下,几乎被连问了五天五夜的归齐,终于有机会身体粘到床上。
双手擎起,垫在脑后,归齐闭着眼睛,却完全睡不着。
室外只有个位数的温度,冷风从大敞四开的窗子毫无顾忌的吹进来,渗进归齐早已凉透心儿的毛孔。
他们给了他床,却没给他被子。
当然,这算不上刑讯逼供,充其量不过只是些询问‘手段’。
而百姓被动手段,尚有地方说理,至于他们这些万人恨的‘贪官’,估摸着就是弄死到这里,也只会让人拍手称快。
也难怪他们当官的人人都说,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纪委找谈话。
现在的归齐是真的明白这句话的力度了。
真心的,并不是危言耸听。
从他被告知被双规到这间酒店时后那一刻,只是省纪委那几个人厉声厉色好不尊重的样儿,就让他知道大势已去。
都说费尽千心爬到高处的人,都怕摔到地上,可说实话,真的坠到了地上,却没有想象中的可怕。
也许,当他走到这条道上的那天,就想过也许有一天会是这种结局。
但他不后悔。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他想,他还是会选择走上这条路。
从小在归家夹缝中生存的他,远比别人更渴望权利和地位给他赢得的尊敬,也更懂金钱和物质给他带来的强势武装。
就连他自己都不否认,这些年或许过的太过顺风顺水了一点。
他从不否认,他是一个执着而且贪婪的人,这些年,他走在悬崖俩端栓着的钢索上,却乐此不疲。
他从没有想过刹车,或是收手。
而命运终究是有转折,他从没想过他枯燥的孤独的生命中,会迎来那个对他来说是梦的冷暖。
他承认,他的心乱了,他的轨迹,变了。
那天探监,干爹说,“小齐,你现在结婚了,常在河边走,总会湿了鞋。”
冷暖听不懂,可他知道干爹的意思。
他是想让他收手,走到正轨,过正常的日子。
原以为放弃一切他会心疼,他会不舍,然而在只是看见那个女人的一个真挚的笑脸。
他竟愿意心甘情愿斩断从前让他骄傲的一切,他甘愿平凡,只为了给她一个安定的家。
于是,再翌日,他就赶到了临市的码头,处理掉他手上所有堆积的单子。
可就是那么巧合,偏生处理最后一批货的时候,却出了问题。
终是,月满则亏,水满则溢,没有任何舵手能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行驶在海上。
他归齐也不例外。
当李瑞峰被捕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终是把自己折腾到风浪尖儿上了。
那天他回a市的路上,他一直在问自己,归齐,为了一个女人而已,值得么?
而那天回家之后,当那个小手撩拨着温水温柔的洗着他从没有任何人碰过的残缺的脚的时候,归齐跟自己说。
就算万劫不复,他也心甘情愿。
第二天,他和徐关长等几个绑在一条船上的几个人跟李瑞峰的爱人在一块吃饭,他亲口保证要尽全力捞出李瑞峰,让她放心。
他在做放手一搏的同时,也在把毫不知情的冷暖想办法摘得干干净净。
他跟她要了四通,他起诉她离婚,甚至他为了逼真,还在明知道凌犀对她无法忘记的时候,设计她去他家。
就算李瑞峰的案子找到了最擅长捞人的布峥来打,可谨慎了一辈子的他,却还是坚持把冷暖摘的干干净净。
果然,老天没辜负了他的谨慎。
世事难料,没有人想到,出庭的那天早上,布峥死了。
没有辩护律师的案子,自然必输无疑,李瑞峰当庭被判,而不出意外。
三天之后,他就被带到了这里。
一切爆发都有片刻的宁静,一切死亡都有冗长的回声。
此时躺在冷风中的归齐,闭上眼睛,都是那对他来说短暂却恒久的相拥。
天儿真冷啊,跟模糊的儿时记忆里那冰寒的雪地一样的冷。
而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经有了一颗被温热的心。
——阿分——
对于冷暖来说,这些天过的昏昏噩噩,整个人像是脚踩在海绵上,不着地的感觉。
从第一天被告知归齐被双规到现在,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四天里,冷暖不知道自己被带到市纪检多少次,疲劳轰炸的问过多少话。
可不管问多少,她都是不知道。
她甚至都想问问他们,归齐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前些天还说要提干,为什么这就被双规了?
冷暖是真的很想问问,可她不是傻逼,在她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多说。
她是真的怕一句不经意的话害了归齐。
四通被查了个底儿掉,家里也被翻的一塌糊涂,所有的纪检人员的不客气的态度,足以让冷暖知道这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