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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圆亮的黑眸直视着喜悦的男子,表情是全然的陌生和警戒。
孙泽仲震惊地看则会她防备的眼神,不敢相信,她竟然忘了他!
你是谁?
这是沉睡了两个星期的丁焕娣,给他的“问候语”。
她竟然忘了他!
面对着窗外 美丽的林荫大道,孙泽仲无心欣赏,难以言喻的苦涩在他胸口翻滚着。
她不记得他的人,不记得他们两人的关系,对他完全没印象。
对她来说,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
怎么会?
“……焕娣!”一阵香风刮进房间,化着浓妆的大美女冲进病房里,停在病床边,看到半躺着、睁开大眼的大姊时,泪水不自觉地滚落。“太好了……你真的醒了……”
在拍片现场接到孙泽仲的电话后,一拍完广告,丁茤萸连妆都等不及卸就赶来医院。
“茤萸!”看到自家姊妹,丁焕娣的津神大好。
“你认得她?”孙泽仲一听见丁焕娣开口唤出茤萸的名字,立刻冲到病床旁,焦躁地追问:“你怎么会认得她?你不是不认得我了吗?为什么……”
但是丁焕娣将头转向一旁,当作没听到,不理会他的询问。
她不想跟陌生人说话。
“焕娣,你还记得我吗?”随后进来的若男讶异地瞪着看起来很清醒的大姊,她的模样正常,不像孙泽仲所说的丧失记忆。
“若男,你的话好奇怪喔,我当然记得你呀!”丁焕娣一脸莫名其妙地回答她。
“孙泽仲,她明明记得我们,你为什么说她丧失记忆?”丁茤萸抹掉眼泪,回头找孙泽仲算账。真是的,害她流了三滴眼泪!“你就见不得她好吗?”
“那……你记得我吗?”孙泽仲不理会丁茤萸的辱骂,再度焦急地频频追问。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认识你就是不认识你,你到底还要我说几次呀?”丁焕娣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不顾身体仍虚弱着,用尽全力嚷道:“你离我远一点啦,真烦欸!”
自从她几个小时前醒来后,他就一直问她同样的问题,他问不烦,她都说烦了。
醒来时躺在一间陌生的医院已经够让人心慌了,结果又看到一张陌生的脸。虽然不认得他,但看到她, 她的心却会隐隐作痛。只要他已接近,她就浑身不舒服,看到他脸上失落的神情,她就会有股想哭的冲动……
讨厌,她决定不要喜欢他!
“……茤萸、若男,你们干麽瞪着我?”爽快地骂完某位失望的仁兄,看他听话地退到窗边后,却看到自己姊妹瞠目结舌的表情。“我又没说错,他一直问我同样的问题,真的很烦人耶!”
“你骂他烦?!”姊妹俩异口同声地说出心里的震惊。
丁焕娣的脾气是家里面最好的,她温婉有礼,从不大声说话、不会骂人,更别说是骂孙泽仲了!
现在是怎么回事?天要下红雨了吗?
“他骂不得吗?”他是谁呀?立委?总统?
“他是你老公。”丁茤萸提供答案。
“乱讲!我又没有结婚,哪来的老公啊?”丁焕娣差点瞪出眼珠,来回看着两个妹妹,就是不看那个会让她心烦的男人。“你们在开我玩笑,对不对?”
“你真的不记得他?”丁若男再度确认,纳闷地想理清情况。
“我‘根、本’不认识他!”丁焕娣强调道。
“但你记得我们啊!”丁茤萸无法理解,为什么她记得她们,却不记得孙泽仲?真怪耶!
“你们是我妹妹,我当然记得啊!”
“但他是你老公——”
“他不是!”她烦躁又无礼地打断丁茤萸的话——这也是她出意外之前,不可能会有的行为。“我说过了,我根本不认识他,不可能会嫁给他!”
她的眼睛避开他的方向,直觉得不想看他,要不然她的心会不受控制的怞痛。
“可是——”
“焕娣,除了我们,你还记得谁?”丁若男打断丁茤萸的话,循序渐进地问出心中的疑惑。
“该记得的人,我应该都记得吧!”丁焕娣虽然纳闷,还是认真地回答。“我记得爸、妈,你老公齐瓦和茤萸的老公纪可法,常接触的人就是这些吧。”
“你记得我跟齐瓦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吗?”
“我记得是……三月,嗯,没错,是今年三月。”
“但你不记得自己结过婚?”
“我没结过婚!”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还记得你婆婆吗?”
“我又没有结婚,哪来的婆婆啊?”
“你也不记得为什么会出车祸?”
“不记得了。”每每要回想她出车祸的原因,她的头跟胸口就好痛,迫使她放弃回忆。
她不要再想了……
听完丁若男和丁焕娣的一问一答之后,除了丁焕娣,在场的三个人都陷入沉思。
除了跟孙泽仲有关的事情以外,丁焕娣记得所有的事情。
她自己的名字、她的家人、她的学生生活,跟她自己有关的一切一切,甚至连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只除了与孙泽仲有关的人事物。
“这么说,除了跟孙泽仲有关的事情外,你全都记得咯喽?”丁茤萸眼睛不怀好意地看着一脸愁苦的孙泽仲。
“……嗯。”丁焕娣看着那个一脸落寞地退到窗边的陌生男子,迟疑地点点头。
“哈哈哈……老天终于开眼了!”确定丁焕娣一切安好,只除了忘记孙泽仲后,丁茤萸心情大好。“孙泽仲,你的报应终于到了!”
丁焕娣偷偷看着独自站立在窗边的男子,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哀伤,尤其在听到她独独忘了他后,身形显得更加僵硬、孤单了,让她看了好想哭。
虽然那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并不全然是陌生的,但她想不起来他是谁,只要一看到他,她的心就会没来由的怞痛。
直觉告诉她,他会让她伤心,所以她要尽可能地离他远远的才行。
“你都不用上班吗?”嘴里吃着人家买来又削好的梨,舒服地靠着枕头半躺着的丁焕娣,一点儿也没有吃人嘴软的认知,不仅一口接着一口地吃,还趁空档损人。“做老板的都这么闲喔?难怪每个人都想当老板。”
他白天都在医院看顾她,像个牢头似的,就连她想“方便”,他都亲自拿便器过来,让重金聘来的看护无用武之地,更让她无法“排解”。在她的“严重警告”之后,他才勉强放弃为她服务。
拜托,有哪个女人可以在陌生男人勉强“解放”啊?
打从她醒来后,所有的家人每隔一、两天就会来看她,就连那个跟石头一样硬的老爸都来了两次,还狠狠地骂了孙泽仲一顿。
反正,她的家人将这次的意外都归到他头上就对了,但他全部吭一声地接受所有的责难。
他明明看起来是个骄傲的天之骄子,不像是个会任人责骂而不辩驳的人啊!有好几次,看他被茤萸骂得狗血淋头,连她都受不了,没想到他却圈忍下了。
他干麽忍气吞声啊?
“我这星期请假。”将另一片切好的水梨放在她嘴边,脸上是全然的满足。就算为了亲自照顾她,必须推掉一件数亿元的合作案,他也心甘情愿。
他很满意她的复原状况,除了连医生也找不出原因的“选择性失忆”,还有手跟脚的骨折需要打上一个多月的石膏外,其他的伤几乎都已经痊愈了。
她清醒后,医生替她的脑部做了一连串的津密检查,结果完全正常,没有问题。也因此,对于她为什么独独忘了他的情况,仍找不出任何可以解释的原因。
最后,医生的答案是——脑的构造太过复杂,人类目前还无法解开全部密码,所以要他耐心等待,也许哪一天她就会“突然”想起他了。。
意思就是说——无能为力。
这几个星期,他都睡不安稳,只要一闭上眼,脑中就会自动浮上她刚开完刀、全身插满管子的脆弱模样。他清楚地知道她与死亡擦肩而过,能活下来,是她命大。
自从那天以后,他每天都必须亲眼确定她仍安安好好地活着,他的心才能得到安抚。就算必须每天晚上回到公司加班到隔天凌晨,再到医院继续守着她,换来一身的疲惫和深得化不开的黑眼圈,他还是甘之如饴。
“你销假回去上班啦,不用像牢头一样地看着我。”她自嘲地指着左手左脚上的厚重石膏。“看看我,‘手镣脚铐’加身,逃不了的,况且还有两个女牢头哩!”
牢头?手镣脚铐?他现在才发现妻子的优默感和想象力充沛,跟他记忆中的她完全不通,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沉闷又无趣?
总觉得她的性子在这次意外之后大大地转变了,不再畏首畏尾,变得有话直说,且经常直接得让他接不下话。
就好像是她的身体里面住进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灵魂,外表还是她,但行为表现却又不是她,很怪异的感觉。
“等你出院后,我就会正常上下班。”明知她对自己的陪伴不领情,他还是想看着她,安自己的心。“来,再多吃一点。”
“不要!”她气恼地撇过头,不吃了。
这几天从早被人喂到晚,脸都肿了一圈,再吃下去,就可以当神猪拜了。
“乖,多吃一点,才会好得快。”曾几何时,向来冷漠待人的他,也开始懂得哄人了。
几天钱丁茤萸的嘲弄,忽然在他脑里清晰地响起——
你的报应终于到了!
没错,这就是他的报应。
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意后,她不但忘了他,还对他不假辞色。
没有比这更严重的惩罚了。
但他甘愿承受,只要她还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我说不吃就是不吃,你很烦欸!”她烦躁地一把推开他的手,结果一个不小心,害得他手上的刀子划过手掌,当场血流如注!“啊!血……你流血了!快……快叫医生!”
她心慌意乱地探身向前,两名远远坐在一旁没事做的专业看护被她的惊呼声引来,立即上前查探。
“别急,我没事。”他冷静地怞了两张面纸压住伤口,忍住伤口不时传来的怞痛,露出刻意的笑容安抚受惊吓的妻子。
“他被刀子割伤了,麻烦你带他去找护士处理伤口,拜托……”她心急如焚地指挥着。
“不用了——”
“我叫你去就去,啰嗦什么?”
母老虎一发威,气势比人弱的男人立即乖乖跟着其中一个看护出去,留下满脸迷惘纳闷的丁焕娣,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明明不喜欢他,偏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