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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尘!”顾迟喃喃地喊着,他看到徐向晚晕了过去,看到乔离和叶承冲上来抱着徐默尘朝夜幕中冲出去,他们的身后跟着特种部队的官兵;他看到史年微笑着倒下,看到史乔只回头看了史年一眼,便走入了夜色之中,他看到了很多很多,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如胶片倒退般地回放着。
他在想,他的坚持,终究是错了啊!如果徐默尘有事,他将何以自处?他在想,他处处在维护史家,可史年在开这一枪时,是否想到了他呢?
司微语看到徐庭白接了个电话后,脸瞬间煞白,一句话不说就往外冲,她抢了上去,一把拉住徐庭白,坚定不容拒绝地道:“爸爸,我也要去!”
徐庭白还在想着如何拒绝的话,司微语紧了紧抓在手中的军服,很平静地道:“他答应过我,会死在我后面,所以,他不会有事的。”
“默尘出事了吗?”王怡说完这话时,手有些发抖,手中的茶杯一个不慎便掉了下来,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徐老爷子也看了过来,望着徐庭白。徐庭白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警觉,她只是看到了他的神色,便猜出了事情的始末,这份机智,常人难有。
“他只是受伤,并无大碍!”徐庭白尽量轻描淡写地道,说完,低头对司微语道:“那就走吧!”
徐默尘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乔离等人等在门口,叶承的怀里歪着徐向晚,顾迟不知去向。司微语冲了过来,扑到手术室的门上,企图从门缝里能看到点什么,却也只是枉然。
“微语!”乔离抬手抚过她的肩,摇了摇头,安慰道:“他只是肩胛处中弹,并无大碍。”
他一句话,司微语的泪终于是淌了下来,她从乔离的怀里挣脱开来,一个人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泪水无止境地往下流,她尽量地压制着哭声,却根本无济于事,嘤嘤的哭声传来,让听的人越发觉得悲戚。
季南带着巴夏和何意赶了过来,却也只能是在门口等着,巴夏和何意走到司微语身边,只听着她压抑的哭,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再坚强的人,面对爱人的受伤流血,终究还是会无力,会哭,会万般无助。
“微微,肚子里的孩子要紧,尘少不会有事的。”何意抱着司微语的肩,显出了难得的温柔。
冷哲听得她说话,扭头看了过来,这女人,也只有和司微语在一起时,才会说几句靠谱的话。似感觉到了冷哲的目光,何意扭头瞪了过来,冷哲看得明白,何意是在责怪他没有保护好徐默尘。冷哲如何不自责,他头一次没有和何意针锋相对,而是低下了头。
时间这般难熬,四个小时,如同过了四年,手术室的门打开了,走出几个穿白大褂的,司微语泪眼看向门口,却不敢上前。
“病人家属呢?”医生扬了扬手中的纸,环视一圈,问道。
见徐庭白鼓励的目光看过来,司微语才走了过去,道:“是我,他,还好吗?”
那医生深深看了司微语一眼,目光在她的肚子上略作停留,犹豫片刻才把手中的纸递给司微语,道:“把这个签了吧!”
司微语接了过来,一看上面的几个大字“病危通知单”,一下子便怒了,冷笑一声,扬起来同样举到那医生面前,“这是什么意思?”不待那医生回答,她便三下两除二撕了个粉碎,厉声道:“别指望下了这玩意儿,你们就没责任了,我警告你,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那医生不是这次手术的主治医生,只是一个实习生,才会被派过来例行公事的,他不认识司微语,也不知道躺在里面的是谁,但他却知道自己所在的是总政医院,全军后勤部第一医院,是所有学医的人第一首选,牛逼哄哄。他能够进来,心底里不知道有多少优越感,如今听司微语如此嚣张的威胁,气不打一处,只觉得病人的家属值得同情,但发疯了就不好了,居然跑到部队的医院里来玩威胁,真是脑子秀逗了。这白大褂换了副嘴脸冷笑道:“你要好好求着我们,或许他还有条活路,你要是这样,说不定他下一分钟就要死……”
“死”字还没出口,这年轻白大褂的脖子便被司微语掐在手中,他只觉得气息一寸比一寸短,整个人全身就要瘫软在地上,手脚开始张着,是明显的窒息的状态,“你这样的人,配当医生吗?”
“徐帅!”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一个戴着口罩只留了两只眼睛的人,走了出来,站到徐庭白的面前,恭敬地弯腰道,“徐少将的情况还比较稳定,刚才这小伙子不清楚情况,准备走常规流程的,引起误会了!”
“我不认为是误会!”徐庭白背着手,目光落在门口司微语这边,道:“我儿媳妇说的对,这样的人不配救死扶伤,身为医者,能力是一方面,道德最为重要。”
“是,我们明白了!”那人说完,扫了那年轻的白大褂一眼,转身进了手术室的门。
这人是总政医院的负责人,外科一把刀,刚才做完手术,他只说了一句“情况不是很稳定”,那枚子弹里装的是集束弹药,进入人体后会在体内爆炸,还差一公分的样子便触及到徐默尘的心脏了,他伤的虽然是肩胛处,但那里几乎都被炸乱了,所以手术很麻烦,失血有些多,好在病人意志很坚强,为手术增添了几分胜算。
那个年轻的白大褂是这人带的研究生,或许是为了讨好自己的导师,便自作主张地跑出来要病人家属签字,若是换了寻常病人,这也是要走的正常流程,偏偏遇到的是司微语这么个不讲理的,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
手术室里传出动静,司微语扔开这人,才松手,就被乔离一脚踹远了。手术室的门被大打开,徐默尘被人推了出来,脸上罩着氧气罩,脸上苍白,双目紧合,躺在担架车上,似无知觉,是司微语从未见过的虚弱的样子。
司微语哭着扑了上去,旁边的护士才要把她扒开,便被身后的负责人给制止住了,“这是病人家属,是徐家少夫人。”生怕再出现别的意外,那医院负责人忙把身份挑明了。人,生而具备的势利,是天性,有的人表现得很明显,捧高踩低,有的人则要隐晦一些。
徐家人行事都很低调,他可不希望自己手下的人因势利而把自己的前途给丢了。
徐默尘被送进病房,乔离等人正要一拥而入,便被拦住了,“病人需要好好休息,这里不能留多的人,其余的人改天再来吧!”医院负责人说完,便用征询的眼光去看徐庭白。
徐庭白点点头,道:“乔离,你带叶承和向晚回去,给爷爷和你婶报个信,季南你把何意巴夏他们带回去,我先留一会儿。”说完,就挥手让他们都散了。
“爸,您也回吧,我留在这里就好!”司微语握着徐默尘的手,头也不抬,盯着徐默尘的脸,道。
“你回去休息,我在这里守着他。”徐庭白用建议的口气道。
“不了!”很坚定的拒绝,司微语抬手去抚摸徐默尘的脸颊,泪水潸潸而下,也只是无声地淌着。
“他不会有事的,注意身体,孩子也很重要!”徐庭白说完,在司微语的肩上拍了拍,转身出了门,此时此刻,对于司微语和徐默尘来说,想要的,只是简单的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哭得有些累了,司微语才坐到床沿上,靠在床头,她抱着徐默尘的头,就那样倚在他身边。也不知何时睡着了的,朦胧中,只觉得手心里有些痒,司微语醒来,惊得想要跳起,却不得不放缓了动作,她睁开眼,正对上徐默尘微垂的眼睑,噙在嘴角的笑意,她侧躺在他的身边,和他盖着同一床被子,司微语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顿时泣不成声。
“是我不好!”徐默尘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艰难地动了动未受伤的胳膊,抬手想为她拭去眼泪,司微语握住他的手,捧到唇边,不停地吻着,摇着头,“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只想听你说爱我。”
“我爱你,老婆!”徐默尘如宣誓般认真地说完,又笑了一下。
司微语伸臂搂过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耳边,声声如泣,“我也爱你,我好爱你,徐默尘,以后不要这样,我会受不了,没有你,我会活不下去,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有事,我该怎么办?我会恨你,我会怨你,我会再也不想见到你,这辈子,下辈子,惩罚你,让你痛苦,让我自己也痛苦。”
这,的确是最残酷的惩罚,徐默尘闭上眼,听着心爱女人的哭诉,他只觉得一颗心酸痛得如在受凌迟之刑,司微语说得这些,他想都不敢想,但他却知道,如若两相调换,他也会接受不了司微语差一点的离去,就如当日在XJ掉入洛川的圈套中,看着子弹往司微语身上飞,那一刻,他恨不得被射中的那个人是自己,那是比自己中弹还要痛苦的感受。
“小语,我再也不了。”徐默尘如做错了事的孩子,认错般地许下承诺。
“说话要算数的。”司微语道,“要是说的话做不到怎么办?”
“那你惩罚我,三天不许我上你的床好不好?”徐默尘带着笑意道。
“噗嗤!”司微语果然是笑了,她轻轻地捏徐默尘的脸,贴着他的耳朵道,“这个不算,你受伤了本来就不能动,你自己惩罚自己,怎么能算是我的?”
很明显的幸灾乐祸的语气,徐默尘笑着在她的脸上亲,有些够不着,只能伸着舌头舔,“我有没有教过你,不要让自己的男人求而不得,下场会很惨的?”
“你还敢威胁我?”司微语嗔怪道,她说是说,还是起身端过水,准备给徐默尘喂一点水的,却发现徐默尘没办法坐起身,那还怎么喂?“我去找根吸管。”
“不要!”徐默尘牵住她的衣襟,“用嘴巴喂我!”
“你想得美!”司微语一口拒绝,她脑补了徐默尘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