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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道艰难啊,二十一世纪什么最难得?
工作。
我是很想回去的,但是肖雪在这种时刻发挥了真正勇士那种直视惨淡人生的精神,横冲直撞,手中的简历跟雪片似的漫天飞舞。我估计着每个公司都至少收到了三份。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临时做的五份简历,上面还有我耷拉着眼醉眼看世的照片,心里顿时觉得很是惭愧。同这样是学无所成的两个人,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捏?于是坚定了我摆脱自卑自弃的包袱,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从高到低,从难到易,我冲着人最多的地方前进,前进,再前进。
桌子前坐的两个姐姐面孔很美丽,表情很严肃。我冲她们咧嘴讨好的笑,把手上的简历规规矩矩的放在她们手边。正要退出去,就听到其中一个人喊:“诶,等等!”
我立马站定,回头继续讨好的微笑。
其中一个问:“你是XX学院的?”
“对啊。”
“你们学校英语系有没有一个姓秦的长的很漂亮的女生?”
我想了想,很认真地说:“基本上姓秦的都挺漂亮。”
“那我问你……”
另一个人打断了她:“别问了,她能知道是什么啊。”摆摆手就让我走了。
我从人堆里挤出来,脑海里就四个字,莫名其妙。
在没饿死之前我还是比较有骨气的,五份简历全都是投的招聘会上特别抢眼的公司,那些保险公司一个都没投。肖雪说我太傻太天真,投的那几个公司都太牛哄哄,我根本就不靠谱,属于一看到我简历一看到我毕业的学校就给扔到垃圾箱里那型。
没想到第二天居然接到了其中最最牛哄哄,我最最不靠谱的公司的电话。
于是我认真打扮一番,还借了双高跟鞋,歪歪扭扭的去面试。
进公司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没戏了,先不说从前台到职员那架势。只是看着走廊上一个个看上去就特精英特靠谱的人,我瞬间就觉得自己变成了一绿油油的叶子,衬托着这些姹紫嫣红。
一个脸色有些苍白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跟我打招呼:“诶,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自报告了家门问:“你呢?”
“XX大学。”她一出口我就觉得她就是这人群中最娇艳的一朵。她皱着眉头接着说:“我觉得这次可能不行,我刚刚看到几个我们学校的研究生博士生。”
我咽了咽口水,开始觉着她也变成了绿油油的叶子,而我就是花茎下那臭烘烘的牛粪。
她显然是靠倾诉来纾解自己的紧张,又说:“本来我还有点把握,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天忽然传出了消息,说是他们经理亲自面试。”
我问:“那不好吗?”
她说:“他们经理是国外回来的,我这口语唬唬外行人还行,在他面前根本就顶不了用。”
我沉默,我连糊弄外行人的资本都没有。在她抱怨不会跑的时候,我连爬还勉强呢。
她冲我抱歉地笑了笑:“麻烦你帮我先拿一下,我去下洗手间。”
我把她的包放在怀里,手上拿着她的小笔记本,本子自己翻开,显然是刚刚她看的时候折过的痕迹。上面有一行字:“英文面试必备答案。”我偷瞄着她还没回来,赶紧跟做贼似的偷偷把下面的几句英文背了下来。
一个个的人进去了,又一个个的人出来了。
其实人害怕的往往不是结果,而是等待那个结果的过程,死也不过就一瞬,可是等死是最最让人恐慌的事情。所以当里面面试官喊我名字的时候,我是整个人带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冲进了考场。
不幸的是我忘记了我脚踩的高跟鞋,一个俯冲差点没摔地上,幸好手按住了旁边的椅子。我松了一口气,快速的站稳摆出端正的姿态坐好。“嗤。”有人笑我,这嘲笑的声音还很熟悉,我抬头朝面试官扫描。
许久未见的宋子言衣冠楚楚的坐在前面,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这,这是什么状况?
旁边一个半秃顶的中年男人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我的疑问,他恭恭敬敬地跟宋子言说:“总经理,开始吧。”
我的眼睛差点没凸出来,冤家路窄啊冤家路窄,不过这能不能算是一种裙带关系。我又开始不自量的想,我们毕竟有过一个多月的筋疲力尽的早晨……众所周之,这个公司的待遇那是令人发指的好。
很显然宋子言没有和我一这样的想法,他低头翻了翻我的简历,一副公事公办的模这样。看着简历他眉头锁了锁像是疑惑又像是搞笑。他轻轻地读了出来:“为人真诚,乐于助人,在学校表现良好,成绩优异,性格开朗,在学校与老师同学都保持良好的关系……”他轻笑一声,抬头看我:“秦小姐,我对你简历的真实性有一定的质疑。”
本来听他念我简历的时候我是很羞愧的,按着那个简历我觉得我足可以胜任小树丛的工作。可是他这么一问,我心里有火了。简历这东西比女明星的□都水分多,又不仅仅是我一个,我看肖雪的简历时根本没认出来她,还以为是奥巴马的演讲稿呢。他至于这么让我难堪吗,我没好气的说:“这份简历我是秉着诚实信用的基础写的。”
什么真诚乐于助人都是虚词,你还能去查证?
他清了清喉咙:“身高一米六八?”
我脸爆红:“呃,在穿了鞋子的情况下。”
他的目光扫过我,我挫败:“五厘米的高跟鞋还不行吗?”
他看着简历又问:“熟练掌握三国语言?”
我眼睛向下看着地上:“中文,英文,日文。”
“……%#&&……*&(*(*)(*)(——)+——+——)”他哇哇的说了一堆。
我心里赞叹,真好听啊,果然是喝过洋墨水的,这口语比我们口语老师都好听,但是遗憾的是我一个字儿没听懂。
他又放慢了语速说了一遍,微笑看我:“这次听清了吗?”
我打肿脸充胖子,点头。
他两掌相对往后倚在椅子上,闲闲看我:“那请回答。”
我清了清喉咙,努力回想刚刚偷着背下来的答案,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但是面试嘛,应该是差不离的,对此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满屋皆默,几个面试官的嘴巴一个比一个张得大,唯一正常的就是我和宋子言。宋子言点了点头:“很好,回答的很好。”
几个面试官的下巴直接要掉到胸前。
他不以为意,说:“最后一个问题,请你说几句日常日语。”
我对日文的确相当熟悉,可以说你现在拿来几部日本电影我都可以把它给翻译出来。前提是这个电影是男男在床上激烈的运动。说几句日语,我是要说亚美蝶还是一待一待一待?我认真想了想,忽然想起以前生不如死的日子里那对日本夫妇常打的招呼,虽然具体什么意思不知道,但是就着发音还是说了出来。
宋子言楞了楞,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眼底似乎有温柔的水波流动,就这么看了我很久,就在我被他看得浑身发麻的时候,他勾起了唇角:“恭喜你,你被录取了。”
我呆在那里,有些不能置信,其他几个面试官的下巴砰砰砰砰落地砸坑。
等我反应过来,我连忙鞠躬:“谢谢谢谢。”喜出望外的往回走,走到门边的时候,宋子言略嫌清冷的声音又传过来:“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我回头。
他哇啦哇啦又说了一堆,很熟悉,是他刚刚问的问题。我不解的看着他,难道他要我再答一遍?
“这句话的意思是,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打扮很丑。”他淡淡地说着,在我愤怒的眼神中嘴角微勾:“还有,这句话——是法语。”
虽然很丢人,但是正式获得工作我心里还是很美的,是任何小小的乌云都遮不住的阳光灿烂。虽然被肖雪含酸的批评小人得志,但是我认为能够得志这个小人还是值得去做的。我觉得关键不在我,关键还是在宋子言,他虽然嘴巴坏了一点心肠黑了一点,但是对于他的学生还是很照顾的。基于和肖雪的友好情谊以及考虑她以后对我的态度问题,我给这位旧师长新上司的上司的上司打了电话:“宋老师,不不不,总经理。”
他的声音有些慵懒:“有事?”
虽然他看不到,我还是很狗腿的陪着笑:“没有,就是很多天没见,对你万分想念。”
他过了过才说:“我们这么久没见,你现在才想起来想我?”
我坚决否认:“当然不是,我只是这一段时间交一稿比较忙,但是我心里对你的思念是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
他很认真地问:“想我什么,是想恢复早上的晨练吗?”
我再度被他噎着。
他又问:“既然这么想我,这么多天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绝对是有沟通障碍,每次张口都能让交谈的人张口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说:“没事我就挂了。”
我觉着张口比较困难,只好无视肖雪在旁边的挤眉弄眼:“那,总经理再见。”
他嗯了一声。
我颤巍巍的放下手机,就看到肖雪愤怒的眼神:“秦卿~~”
我举手:“不是我不愿意说,你也听到了,他根本就给我开口的机会。”
“那也不行!”肖雪眯了眯眼:“就是没条件也要迎难而上,在敌人的炮火下讨人情。”
我苦着脸:“我也想啊,可是今是真开不了口,要不我明再打个电话,看看行不行?”
她颓然倒回床上:“只能这这样啦。”
金融危机,被我们迎头撞上,肖雪又没我这这样的狗屎运,当然犯愁。看着躺在床上的她,想想仅仅几个月前我们还没心没肺欢乐的日子,我心里有些怅然,也慢慢坐回床上。这才看见手机的屏幕依然闪亮,刚刚我居然忘了按结束通话。
可是宋子言怎么也没挂机?
我把手机放到耳边,不带希望的说:“喂?”
里面居然很快传来了声音,清清冷冷的:“你是不是有同学也想到我们公司上班?”
他自己提了出来,我连忙说:“是啊是啊,宋老师都是你的学生就通融通融吧。”
过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地说:“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
我顺藤摸瓜拍马屁:“您真是英明睿智见微……”知著还没出口,听筒就传出了嘟嘟的忙音。
啧啧,这次挂的倒挺快。
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