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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路知己
天边已经发白,绮罗一夜未睡,却不觉疲惫,神智越加清醒。而且,即便她有心,苏清远也不会再叫她歇息了。
不顾苏清远阻扰穿上一身骑装,将鞭子缠在腰上。
绮罗心想自己已经被人看成砧板上的鱼,既然如此,那鱼何不怎么自在怎么折腾。
看着苏家人兴奋的面孔,绮罗肆意地恶意猜度着,若是苏清远在她走后明白她不过是去京城做道姑,他是会心疼自己养大的女儿白白糟蹋了,还是心疼他给她打点的金银细软。
上了马车,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苏老夫人她们都在殷切地看她,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在众人相送中,离别的伤感染上每一个人的眼眸。
冥冥之中,绮罗感觉到这是自己今生最后一次见到她们,她的一生不知在哪继续,她们的一生都注定在襄城苏家终结。
绮罗再次下了马车,向大杨氏,小杨氏走去,恩怨尽头,往昔的恨与怨都成了幻影。怨恨之后,绮罗在苏家女人面前跪下,叩头。
“绮罗,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吧。”苏清远慌忙说道,大小杨氏也忙将她扶起。
绮罗将头低下,不是服软,只是将今生恩仇难分的生恩养恩,一并还给她们,然后今生再也不见。
被小杨氏扶起,看着她那双眼睛,那眼中的一丝担忧还是让绮罗心中一暖,以后,再也不必担心被她算计了,再也不会去想她有没有偏袒绫罗了。
后退一步,绮罗福身道:“两位娘亲保重,我走了。”说完,转身又向马车走去,心中再也没有委屈,只有释然。
终于听到一声娘亲,小杨氏眼睛一酸,嘤嘤哭出,眼泪簌簌落下。
大杨氏拿着帕子抹着眼角,心里也说不清此刻自己的感受。该怨恨绮罗最后仍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还是该心疼今生自己唯一哄过抱过的婴儿,就这样从自己眼前不明不白地跟人走了?
曲终人散,苏府的女人,便连苏老夫人也忍不住落下眼泪。
上了马车,一路驶出城外,初一、十五、青青也在感伤之中,相顾无言。
城外十里长亭边,柳色青青,另一队车马驶来,绮罗下车恭候在一旁,苏清远看着钮太监殷勤地骑马伺候在一边,既兴奋又不敢靠近,最后只得再向后退几步。
那车马停下,却是李奕,楼燕然与李思齐。
李奕没有刻意掩饰自家的行踪,李思齐自然是先几日便知道他到了襄城,只是,倘若一个爱子的帝王想要知晓儿子的平常面目,那孝顺的儿子自然是要装作一无所知,只等着最后见到了父亲,再感慨嗔怪撒娇一番。
绮罗上前给李奕行礼。
李奕同样是那个亲切和蔼的父辈,瞥到绮罗的装束时微微蹙眉,随后笑问:“最近在家中做什么呢?也不见你出门。”
“回陛下,绣嫁妆呢。”绮罗说道。
李思齐眉头皱了一下,谁都知道她嫁不成了,如今更是要出家的人,竟然还绣嫁妆。
“绣的什么花?”李奕又问。
李思齐惊讶地看向李奕,他知道李奕平素平易近人,只是便是对浦阳,李奕也不曾问过她绣什么花。
“桃花。”绮罗回道,心有疑惑,却仍低头不去看他。
李奕笑道:“桃花不好,太轻飘了,还是牡丹花吧。”
“陛下说的是。”绮罗应道,心中不知那宜室宜家的桃花为何在李思齐口中就成了轻飘之物。
李思齐听绮罗这样回答,心中笃定她依然会绣桃花,就像枫语一样,表面柔顺地答应,背地里却会一意孤行。
“父皇,此去一路风雨,父皇要好好珍重。”李思齐拉着李奕的手说道。
绮罗知情识趣地自动避让到一边,与楼燕然站在十几步之外。看着李奕与李思齐父子肉麻地难舍难分,一个哭诉骨肉分离的痛,一个羞愧不能奉养双亲。
觑了眼那边演的真假难辨的父子,楼燕然看着绮罗的神情,浅笑道:“我本当你会哭伤身子的。”不想她是这样的平静。
“楼燕然,我见到楼翼然了。”绮罗说道,目光灼灼地望向楼燕然,看着他恍然的神色,知晓他并不知楼翼然回去。
楼翼然口中的“楼家的人来抓他”,让她更加的心疼。因为心疼。她忍不住去揣测,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楼家的小霸王成了那个模样。
“我不知道他回来。”楼燕然叹息道,果然有太多事,是旁人不愿他知道的。
绮罗抿紧嘴唇,随后道:“楼燕然,你不会害了楼翼然的是吧?”
“是。”
“那你帮帮我吧,我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他说楼伯父很早的时候就想不要他了。”绮罗恳切地说道。
楼燕然怔住,恍惚间明白楼家对楼翼然没有限度的溺爱,那不肯让他向旁人低头,究竟是宠溺还是补偿……“他还说什么?”
绮罗微微咬唇,她信赖楼燕然,也信赖何羡之,但经历了跌宕起伏的几日,她不知将这些话告诉楼燕然好还是不好,最终,她选择了相信,倘若连楼燕然何羡之她也不信了,那以后,她就在无人可信,“他说‘没有五叔,没有美人,只有鹿鸣关’。”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楼燕然嘲讽地笑道,脸上的苦笑一度让他的如玉面孔暗淡,他认知中的一切再一次换了新颜,原来如此,旁人说鹿鸣关只有楼家人抢得来、守得住,身为自以为的楼家人他就信了,从未怀疑过,如今再想,他却知不是只有楼家守得住,是楼家不肯放手,这也是为何李奕要对楼家赶尽杀绝。
“有一个美人陆呦呦,一笑倾城,让备受兄嫂爱护的楼仙君如痴如狂,弃家奔走到远方,原来,陆呦呦就是鹿鸣关。没有美人,我懂了,‘只是没有五叔’……我会弄清楚,你放心吧。”楼燕然黯然地说道,心中隐隐猜到楼仙君究竟是谁了。难怪,被肖家、何家马首是瞻的楼家,在其他两家人才辈出的时候,仍然不顾他人的流言蜚语,将独生儿子宠成一无是处的霸王,他们不在意这个儿子怎样,因为楼翼然一出生,就被他们舍弃,当成了掩人耳目,吸引他人枪剑的靶子,这样的楼翼然,往后又该怎样?
被人棒打鸳鸯,对楼家心怀怨恨的楼翼然,就算是对楼五叔的事无知无觉,今后,也该不能与楼家夫妇和睦相处的吧。
“……好。”绮罗颔首应道。
“绮罗,不管我以后做什么,你都要相信,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翼然。”楼燕然负手说道,因收敛了脸上的笑,一张过于肃杀的脸让绮罗怔住,他忙又如往常那般微笑起来。
“我信你。”绮罗笑道,就算楼燕然不告诉她他与李奕的关系,她也能察觉楼燕然那日带着她过去,需要多少的勇气。
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在学堂时的默契。
听到马蹄声,李奕的人微微护住李奕,绮罗与楼燕然也向那尘埃腾起处看去。
马蹄声渐进,看着楼八娘与无碍大师,绮罗惊喜地上前。
李奕的护卫得了命令,也退到一边。
“楼姐姐,大师。”绮罗唤道。
楼八娘因羞愧皱起鼻子,随后坦然道:“我跟你去紫云观。”
“楼姐姐?”绮罗惊讶道。
“自己的弟媳妇总要自己看住才好,放着你这么个美人过去,我不放心。”楼八娘强作豪爽地说道。
绮罗心中一动,因有楼八娘的话,心中更安稳,随后又为她苦恼道:“但是,花逢君他……”
“他……就江湖再见吧,我给他的期限里他没来,怪不得我……不是因为你,你别多心,还有独孤娘子死了。”楼八娘胡乱地说着,眼中的伤感一闪而过。曾经正义地要救治独孤函的娘子,最后那女人还是死了,付家的人也没有赶来,她甚至怀疑根本没有人去给付家送信。楼家不要她嫁给独孤函了,但是也没有将独孤函的恶行揭发的苗头,两家依旧是亲近的世家。
那个可怜的女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死了,除了引人伤感地叹息两声,再无其他。倘若独孤娘子的死,与她只是无关痛痒的一声叹息,那么花逢君的久等不来,就更让她伤痛。此情此景,让她再次怀念起当初浪迹天际的快意,让她忍不住想离开楼家,离开襄城。倘若此时,楼夫人他们在她面前,她一定要问,若是他们想要藏污纳垢,为何要将她养成这幅耿直性子?
因知晓独孤函的娘子去了,绮罗心里黯了一下,心想果然那人的娘子不管怎样都没有好下场,随后脸上扬起明媚的笑容,握着楼八娘的手笑道:“那好,我们一起去京城。”
“嗯,京城里若说好处也是有的,不说纸醉金迷,便说那无数风流人士,看看长长眼界也是好的,听说京城还有比老十长的更好的男子,咱们也去看看。”楼八娘娇笑道。
“不愧是楼家小姐,好气魄。”李奕忽然插嘴道,移开与李思齐执手相看的泪眼,走向三人,随后向一直被忽略的无碍大师说道:“大师也要随我们去京城?”
“正是。”无碍大师说道。
绮罗闻言心中一慌,握着楼八娘的手一用力。楼八娘愕然地看她。
“大师世外之人,也喜与娇俏女儿同行?”李奕笑道,打量着楼八娘一副赞赏模样,楼家罗家女儿虽多,但与枫语相似的竟无一人。
“贫僧眼中并无男女,并无美丑,只有知己。”无碍大师又道。
“既然如此,能有大师一路同行也是我的荣幸。大师不如随我上车,咱们切磋一下棋艺。”李奕拱手说道。
“陛下先请,贫僧稍后就去。”无碍大师不卑不亢地说道。
李奕闻言一笑,被李思齐搀扶上马车。
看到李奕转身,绮罗低声对无碍大师道:“大师,别去京城。”
“不,小姑娘,贫僧要去,京城里有贫僧要求的道。”无碍大师含笑说道。
岁月不曾再他脸上留下丝毫痕迹,只有身上越来越高深如佛法一般的神韵,证明他不曾虚度那些岁月。
绮罗一怔,抬头看着无碍大师,忽想究竟是什么道,能值得一个人不远万里的赶去求。
“绮罗,算了,上马吧。”楼八娘说道。
绮罗闻言愣愣地点头,无碍大师这等人,他若听,你只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