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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亭西有些生硬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还喝水吗?”
“不用了,谢谢。”
“我大致知道这些事情,”谢亭西问道:“你和二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呃,相互扶持?”
宋宜冰点点头,“对,我们一起努力活着,那种感觉,就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谢亭西感叹,“相濡以沫啊。”
“到现在,还不是……就这样。”宋宜冰笑得有些惨淡,“我知道,他一直是把我当做亲妹妹的。”
谢亭西看着窗外有些冷清的月色,莫名烦躁起来,站起身道:“我说你们一个两个都烦不烦?现在又冒出来个颜艺馨,我看二哥迟早是会接受她的,都是一家人,各自消停点,不行吗?”
宋宜冰抬起头看着他,“谢小北她……他们……你明明都知道的。”
谢亭西越发烦躁,“你伤心完了没?伤心完了就回屋睡觉去!”
宋宜冰抿抿嘴,然后,拉起床上的被子将自己裹起来,“晚安。”
“喂……喂!”谢亭西一把把她拽起来,“这是我的被子、我的床,你起来,快起来!”
宋宜冰笑笑,只当是没有听见,睡着了。
谢亭西这人吧,虽然很讨厌,但是,睡在这里,很安心。
谢小北看着夜空,重重地叹了口气。
没有星光,路灯依稀,天是黑透的,她忽然有些后悔就这么跑出来,想起那两个正在宾馆舒舒服服睡着的女人,心里闷闷的。她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枚硬币,只能沿着小路漫无目的地走。
漫漫长夜,注定独行。
但是要走去哪里?
她不知道。
谢斯南,你真是……过分,太过分了,真的吝啬到连一个念想都不愿意给吗?
她后悔了,后悔一开始对他的好、后悔没有及时抽身、后悔把自己的心意全盘托出、后悔……这一次莫名其妙的旅行。
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谢小北没有看红绿灯。本想着这样的深夜、这样的街道,是不会有车辆的,却不料右前方突然有一束强烈的光打过来。
那辆车的行车速度不慢,由于路上几乎没有人,打了远光灯,照得谢小北一阵头晕眼花,莫名的也有了一丝恐惧,生怕这么短的距离来不及刹车。
“嘶——”
车子在距谢小北只有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谢小北惊魂未定地看着车里走下来的人,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人是自己认识的,殷思源。
殷思源也被突然出现的谢小北吓得不轻,见她神情恍惚,故意轻松道:“好在刹车踩得及时,不然你就小命呜呼了。”
谢小北勉强露出个笑脸,“我要是呜呼了,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殷思源将大衣脱下,披在谢小北身上,“大晚上的怎么在这里?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
“我和我哥他们出来玩,”谢小北支支吾吾道:“然后……生气了。”
“上回无证驾驶也是这个原因,你们兄妹真是,这么大了还闹小孩子脾气,”殷思源说着,极为自然地牵起谢小北的手,“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那就回家。”
“我也不想回家。”
殷思源笑笑,“上车再说。”
谢小北很困,以至于一上车就睡过去了。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微白,身上还披着殷思源的外套,路两旁的建筑隐约熟悉。
谢小北揉揉酸痛的肩膀,“怎么回A城了?你开了一晚上的车?”
殷思源眼底有些疲惫,“还好,六个多小时,我最长开过十四个小时。”
“你这是这是严重疲劳驾驶!”
“你不还无证驾驶吗?彼此彼此。”
“不许再拿这个说事儿,”谢小北伸了个懒腰,“这是去哪里?”
“我家。”
她腾地坐起来,“什么?你家?”
“你不是不想回家吗?”
“那也不用去……你家吧。”
“女孩子一个人在外留宿,多危险。”殷思源转过头冲她笑了笑,“没关系,我家够大。”
程羡宁等人吓坏了。
一群人出来玩,独独不见了小北,还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他们在当地报了警,下午的时候得到消息说,谢小北已经回了A城。
虚惊一场,却也没有了游玩的性质,当日纷纷收拾行囊,打道回府。
谢斯南在家等了很久,下午,谢小北终于回家。
殷思源送她进门,在她耳边道:“好好休息,你的行李物品晚点我让人收拾了送过来。”
容雪没有像谢斯南谢亭西那样经历谢小北之前的失踪,只热情招呼,“思源啊,吃过晚饭再走?”
殷思源笑着,婉言拒绝,“小北今天也累了,我就不多打扰。爷爷说了,改日谢伯伯和容姨来我们家,好好聚一聚。”
容雪完全是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越看越欢喜,“也是该好好聚聚,把你和北北的事情给定了。”
殷思源淡淡一笑,“容姨费心了。”
谢小北本已经走在楼梯口,听到容雪的话,生生顿住了。
碍于殷思源还在,不好张口就问,直到他走出大门,才诧异地看着容雪,“妈妈,你刚才说什么呢?”
“本想着再过两年,不过你们既然处得好,早些订了婚也省事。”容雪语重心长道:“不过北北,毕竟是女孩子,去殷家玩可以,以后不能留宿,你看艺馨,多知道分寸,从来不在我们家住一晚。”
几句话,说得谢小北面红耳赤,沙发上坐着的谢斯南也百口莫辩。
作者有话要说:
☆、十 刹那水痕,光阴向背(2)
容雪说的话,让谢小北担惊受怕了好些天,生怕两家什么时候突发奇想的,真让她和殷思源订婚。好在双方都没有什么声音,她紧张了几天,也便不再想这件事情。
另一个好消息是,程羡宁被家里人逼着订婚了,谢小北长舒一口气。
那天,程羡宁红着眼睛把谢小北约出去,二人在上天桥的时候,程羡宁几乎声泪俱下,“小北,我们私奔吧。”
谢小北吓得险些要从天桥上爬下去。
正在这时候她接到谢斯南的电话,说是庄希回国了,他们约好了去看一个围棋展,问谢小北要不要一起去。
“去去去,当然去!”
“那我让陈司机去接你。”
谢小北挂了电话,万分抱歉地对程羡宁说:“对不起啊羡宁,十万火急,我必须马上过去,祝你幸福!”
谢小北对围棋没有兴趣,谢斯南曾试图培养,多年无果,想不到庄希竟然会喜欢。在感叹谢斯南难得找到知音的同时,也十分感谢这通及时的电话。
她没有等陈司机,自己去坐了地铁,匆匆逃离了程羡宁失落的眼神。
因为有熟识的人在场,谢小北见着谢斯南有些拘谨,不料谢斯南却当着庄希的面直接牵住了她的手。
他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担心,我和庄希说过了,他信得过。”
谢小北有些小小的担忧,很快又被高兴所代替。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从来不敢光明正大地在认识的人面前牵手,这是谢斯南第一次敢于将他们的感情公之于众。
虽然这个众,不是很众。
庄希是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那个叫赵七七的女孩子透着些古灵精怪,和谢小北很谈得来。
展会结束后,赵七七拉着他们去算命。
谢小北不信这个,但是那神神叨叨的算命先生,怎么看都觉得好玩。
赵七七从算命先生的竹筒里随便抽了根竹片,打开一看,写的是:一念微尘,一念天地,一念福兮,一念祸兮。
“这怎么解?”
算命先生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念由心生,说的是放与不放只在一念之间,你们如果现在分道扬镳也不会太计较得失,若继续走下去,则是福祸相依,至于究竟是福是祸,我也说不清咯。”
赵七七有些纳闷,看了眼庄希,又低头看着鞋子。
谢小北也从竹筒里抓出一支签,“您也帮我看看。”
算命先生接过竹签,看了几秒,皱起了眉头。
谢小北看过去,竹签上写的是:美则美矣尽未尽,伤则伤矣了未了。十方世界由心生,菩提树下映日果。
见谢小北愣愣地看着那几行字不发话,赵七七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未等算命先生说话,素来喜形于色的谢小北,骤然红了眼睛,转过身就往马路的另一边疯跑起来。
谢斯南大叫一声:“小北!”
他和庄希打了个招呼,马上跑去追谢小北。
赵七七不明所以,扯扯庄希的袖子,用眼神发问。
算命先生叹一声,“映日果,俗语说是无花果。尽未尽、了未了,可这十方世界真真假假不说,菩提树下开的都是无花之果,这……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话呀,我看也就这样了。”
告别了算命先生,赵七七和庄希一路沉默着走了很远。庄希突然说了句,“他们是亲兄妹。”
赵七七一时间有些懵,等到反应过来,不禁“啊”的一声,瞠目结舌看着庄希,“亲……亲兄妹!”
“是啊,”庄希的语调难得这么沉重,“我也是这阵子才知道的,以前还道是他们兄妹感情好。”
“那他们身边的人呢?知道了怎么办?”
“他们在一起,瞒得很辛苦,这段感情太难太累了,但是又舍不得分开,所以格外珍惜。”
让谢小北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随着父母和殷家老爷子越发频繁的家宴,她和殷思源的婚事终于还是被摆到了台面上。
没有人对这件事情表露出惊讶,除了谢小北;就好比当初殷老爷子的玩笑话,其实除了谢小北,再无人当这是玩笑话。
谢斯南也不,他一直都在拒绝这一天的到来,而当这一天终于到来,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沉默大于反抗。
因为根本无从反抗。
谢小北质问殷思源,“你为什么会答应,你为什么不反对?”
殷思源很认真地告诉她,“小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