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坐镇淮南的这位白莲教大师姐也是个消息灵通人士,岂会不晓得如此著名的江湖人物。闻声,她咬着一口细碎的银牙说道:
“好你个燕赤霞,原本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想不到你……走着瞧好了。”
“大师姐,大事不成,我等下一步又该如何行事?”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噩耗,一众下属们有些不知所措,干脆把疑问抛给了大师姐文素馨。
闻听此言,文素馨的眼珠一转,粉面闪过一抹阴冷的寒意,她冷笑着说道:
“好啊!他们不是武装镇民吗?你等火速派人前往郡城投书告发,罪名就说他们意图谋反,主谋便是这个道士燕赤霞。哼,我倒要看一看,他该如何应对。”
举凡是职业搞邪教的人,首先必须摸清楚官府的大体思路,他们在正式起事之前做事都会非常小心审慎。
在通常情况下,邪教头目们是一只脚踏在民间,另一只脚伸进官府里,以便确保自身势力扩张不会引来官府层面的打击,因此他们也最清楚各地的官府担心惧怕什么状况。
天高三尺的官老爷们不怕老百姓的怨恨和白眼,因为他们做下的那些伤天害理的肮脏事,罕有不招人恨的。大老爷们唯独害怕那些有声望,有本事的人出面带头闹事。那些在平日积累下来的民怨,好比是烈日下炙烤的干柴堆,振臂一呼的首领人物则如同火种。假设没有这个专门负责点火的家伙,干柴堆得再久再多也是无所谓的。
不妨说白了,人心不齐的草民们不过是一盘散沙,没有领头的这个家伙出现搅和,草民的数量再多,他们的怨气再深也不足为患,毕竟蛇无头不行啊!
这也正是为什么当官府出兵平乱时,常常喜欢打出首恶必诛,胁从不问的旗号。
白莲教的高层们简单商议了一下,随即本着恶人先告状的疯狗精神,毫不犹豫地替燕赤霞扣上了一顶妖言惑众,蛊惑人心的大帽子,然后又把荒僻的江家集,说成是燕赤霞聚众举事的巢穴。
甭问,如今住在江家集镇上的数万居民,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附逆的乱民。这一下子,真可说是干柴与烈火齐备,人证和物证俱全了。若是根据白莲教提供的这些黑材料进行推论,以江家集为中心,遍及淮南的一场声势浩大的造反活动一触即发,由不得地方官府继续尸位素餐下来,他们必须采取措施解决这个棘手问题,否则就会有身家性命不保的忧患。
卷一
045 栽赃
801 11:10:00 3339
在三百年前,那次致使整个片界高端力量为之一空的神秘聚会过后,天庭似乎有意放弃了管理职权,或者说大体上维持着一种不闻不问的消极态度。
没有了天庭降下天封的催生效用,仅是依靠自然灵和本土香火信仰转化的方式,地祇的诞生速度远远无法弥补在各类冲突中所产生的必然损耗。如此恶劣的情势长此以往,导致许多地方,山神、土地、城隍位置皆已长期悬空无主。
在那些情况相对好些的地方,正如早些年的天柱山旧山神庙,依靠着下级僚属和阴兵还能勉强维持住局面,而那些状况不佳的地方,干脆就成了妖怪们聚众嬉戏的乐园。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地祇们共享信息,号称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而今境况也可说是今非昔比了。好比这一次,白莲教密告江家集谋反的大危机就被轻松漏过。若不是燕赤霞有一位昔年同在关中华山书院就读的同窗好友,当知悉他被卷入了叛逆大案以后,甘冒风险遣人送来密信提醒一声,只怕是等到郡守派遣的平叛大军开到江家集镇外,黄世仁和林旭还照旧蒙在鼓里呢!
当燕赤霞接到这封言简意赅,劝他赶紧跑路的信笺。在最初的震惊和彷徨之后,燕赤霞立马找到了土地爷黄世仁,林旭的神识也附在一具化身上赶来参加商议对策。
“好个白莲教,好一群无耻奸徒,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真该死啊!”
一目十行地看罢了燕赤霞那位同窗暗中差遣家奴星夜兼程送来的密信,土地爷黄世仁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已是涨得通红。只见祂吹胡子瞪眼睛,一把一把地揪着平日里极为爱惜的白色长髯,黄世仁这一回显然是被白莲教的厚颜无耻和卑鄙下流气得炸了肺。
千万别天真地以为这种涉及到谋逆造反的情况下,事情原委是能够解释清楚的。
无论在什么时代,何种政体之下,统治者都是抱定了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的心态。
许多时候,对于那些正值疑心病晚期阶段的上位者而言,他们的思考逻辑很清晰。只要被调查者确实有着掀起一场叛乱的能力,这就已是充足的动手理由了,不需要任何动机和准备行为。如果去掉那些冠冕堂皇的包装理由,简单地换成白话来说,上位者们的心思就是一句话,你具备了造反所需的能力,这本身就是大逆不道,所以你该死呀!
一场刀兵之灾势不可免,黄世仁的脸色比起刚才因暴怒而涨红来说,此刻祂冷静下来,脸上显出了血色全无的苍白。
古有名训,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官过如剃。
土匪大多是坐寇,主要是因为缴纳不起租税,或者是不愿意去边疆服劳役,抑或是犯了案,干脆铤而走险上山为匪。
类似这些小规模的土匪,他们平常除了在山中耕耘几亩薄田,剩下的工作就是靠守着方圆百八十里的地盘混饭吃。这样的匪徒多半是跟周边地区的城镇乡村有牵扯不清的干系,所以当他们下山抢掠时,无非是劫走一些钱粮浮财,伤人杀人都要保持克制态度。因而老百姓总结说,土匪像梳子,他们每次过去之后,头发上就看不见什么像样的玩意了。
官府调动前来平叛的军兵多是过路客,他们唯一的目标就是升官发财。
升官靠斩首,发财靠抢劫,纵兵屠戮村镇可以同时满足上述的这两种需求。由此可想而知,在大军所到之处,平民百姓也难以幸免。
过兵的时候,民间就像被篦子(竹制用具,形似梳子,齿缝更为细密)狠狠刮了一遍,整个脑袋上就连虱子都不会剩下。
官过如剃这句谚语是最易理解的,论及贪婪无耻,普天之下也罕有超过基层官吏的,他们丝毫不顾百姓死活。反正回头老百姓真的被逼造反,这件事也不用他们承担责任,官吏们搜刮的酷烈手段就像剃刀一样锋利,所到之处连一根毛都没了,岂不是可比剃光头么!
如今的大秦帝国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无心国事的皇帝一心求佛,大量布施田宅给寺庙,而国帑支用不足。
不仅是朝堂上的高官难以拿到足额薪俸,军费开支都难以保证惠及全军。为此,帝国的精锐部队除了戍边的部分之外,全部被集中到关中、河北戍守,蜀中则由于地理原因被排除在外。上述的三个地区集中了全国近半数的人口和财赋,而且是主要的灌溉农业区,至于其他地方就只能靠地方军自行维持统治秩序,一切开销就地解决,为此,各地军纪败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譬如驻扎在淮南的秦军,兵士的来源要么是犯法充军的刑徒,再不然就是被收编起来的盗匪,说他们是兵匪一家那都算夸奖了。
那些出身于本乡本土的山大王,好歹还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道理,这些凶横成性的丘八做事则无所顾忌,谁敢指望着他们懂得手下留情,不如趁早自个上吊来得痛快点。
一想起了这些糟心事,土地爷黄世仁要是还能神情镇定自若,那祂的城府就可以不勾脸谱唱一出空城计了。
老话说得好,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白莲教这一招告人谋反,的确是太阴险太恶毒了。
可怜巴巴地望着盟友林旭,老土地试探着说道:
“未明贤弟,要不要老朽发动神符?”
土地爷无疑是神祇序列中最不起眼的小神之一,不过祂们有一招保命绝技,土地神符。
在每个土地爷接受天封时,顺带领到三张土地神符,这玩意可不是回城卷,而是仙侠版的大杀器。土地神符的基本效用是引发地动,直白点说就是制造出一场地震,一张土地神符相当于五级地震的威力,全部三张叠加起来的话,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算术题,而是意味着一场十级以上的强烈地震降临。如此强大的力量,使用不可能没有约束条件,作为代价就是土地爷一旦动用了全部的三张土地神符,祂随即会自动消去神位、神职和神格,从此坠入六道轮回。
早先无事闲聊的时候,林旭也听黄世仁说过土地神符的威力。闻声,他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说道:
“不是万不得已,此物不用为好吧!你放心,我们再想想办法,总能应付过去的。”
闻听此言,黄世仁点了点头,跟着言辞恳切地说道:
“好,那便拜托贤弟你了。白莲教那群贼子,我早晚要让他们晓得厉害。”
土地爷黄世仁生前是江家集的一代豪商,靠继承祖辈的竹木生意起家,全盛时期家产多达百万贯,因而人称黄百万。
由于生平乐善好施,从不吝惜钱财,乡里乡亲中受过黄世仁接济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故而,他死后百年仍然能得到本地人的供奉祭祀,一丝真灵得以不昧,其后更是得了授天封,正式成为了执掌一方的土地爷。
江家集这片土地,可以说与黄世仁血脉相连。虽然祂在人间早已没了直系血脉流传,但生活江家集的人们,在黄世仁眼中都是跟嫡亲子孙一般无二的亲人。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必杀。无论是凡人也好,神祇也罢,抑或是鬼怪妖魔,每个具有独立思想的个体,内心总有些东西是无法以外在价值衡量的,不容他人侵犯,这一条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爱之深,恨之切。对待江家集的人们,土地爷黄世仁好似一位年迈的慈祥老人家,悉心呵护着自家的儿孙。谁要动这镇上的人,那简直比用刀挖他的心肝还要痛上三分。
白莲教一伙人居然使出如此卑劣的坑害手段,分明是意欲将江家集上下,无分男女老幼一网打尽的绝户计。他们这一步不留余地的狠棋,算是把一向好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