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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儿,是你吗?”
这时候,一身标准的神祇华贵冕服,气度雍容的林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着说道:
“母亲,正是孩儿。”
个把时辰之前,明明还是承欢膝下的稚龄孩童,转眼间就成了自己需要平视的少年郎,这是怎么一码事?在震惊之余,孟嫣然抬起了颤抖的双手抚摸着林合的面颊,她的心情说不上是喜是忧,只能说百味杂陈。在一旁的狐女静姝平素一副宠辱不惊的淡定姿态,好像天下间没什么事情能让她为之动容,然而,牵涉到了自己至亲骨肉的时候,身为母亲的她心中又如何能放得下牵挂。此时此刻,静姝表现得与孟嫣然一样情绪激动难以自抑,静姝娇柔的身躯抖得犹如摇曳在萧瑟秋风中的一片枯叶。
默念静心咒平复心绪,静姝转向林旭诘问说道:
“夫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听此言,林旭在两位妻子的诘问和质疑眼神逼视下,实在给不出一个诚实可信的标准答案,无奈之下他唯有模棱两可地说道:
“呃,其实……可能……也许……我也不大明白。”
眼看着行将陷入家庭危机的林旭,被从身后传来的两个声音救了,林离与林合一唱一和地说道:
“母亲,请你们不要再责备父亲了。此乃天道意旨,我们身为神祇必须遵行不辍。”
是啊!天道在上,神祇这一行固然是冠冕堂皇,不过搁在天道面前,祂们的实际地位也不比那些洒水扫地的勤杂工强出多少。只要天道这位雇主提出了要求,无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徒手摸油锅,抑或是上九天揽明月下五洋捉鳖,反正天道一声令下,神祇们就得不计得失地往前冲。所谓万事万物皆有缘由,若非神祇时不常就会落得如此苦逼的地步,那些先天真圣和后天仙真又怎么会把担当神职视作一桩苦差事呢?
苦笑一声,林旭摇着头说道:
“这事怪我呀!人算不如天算哪!大意了。”
好不容易摆平了家庭纠纷,林旭转回头继续出力强化与神祇们的关系。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无论是那些完成进阶的盟友也好,目前心存疑虑还在观望之中的地祇也罢,在大家承受同等重压的前提下,保持良好的团结合作氛围才是头等大事,任何能够增强华夏神祇整体实力的事情,林旭都是乐见其成的。怀着如此简单的目的,林旭极为慷慨地向祂们敞开了旧山神庙的阴魂拘留所。
隔天清晨,在众目睽睽之下,林旭宣示说道:
“诸君不必客气,在下这山神庙中积存的阴魂,诸君尽可拣选。”
“谢过林天王!”
“我等不胜感激。”
“尊神容图后报!”
地祇们传来了一片颂扬声,林旭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和煦笑容,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实际收益,为了达成目标,非如此作为不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手中掌握着海量阴魂的林旭敞开供给,地祇们无论是填补封神进阶后产生的阴兵鬼卒差额,抑或是弥补前些时候与天使军团交锋造成的惊人战损,这会实施起来也就变得容易得多了。这无非是挑肥拣瘦,然后充实到队伍里去的拣选过程。倘若地祇们要像林旭早年间那样子,每一次都得派化身跑到凡人搏杀的战场附近开坛作法,三个五个地慢慢收拢阴魂,天晓得祂们得到了猴年马月才能凑齐编制。而今,凭空便能享受这等便利条件,地祇们自然要领受林旭的人情。
平静安逸的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华夏地祇伏击天使军团的激烈战斗,毫无疑问也对凡人世界产生了深远影响。
那些侥幸在当日天使、大灵和地祇轮番上场的战区存活下来的铁勒人,很多在事后都改信了华夏神祇。游牧民族天性中就崇拜强者,即使异族的神祇他们也照样敬畏有加。显而易见,在激烈的高端力量战争中,最终以胜利者姿态离去的华夏神祇被视为最强者,这些野蛮而淳朴的战士开始了对祂们的顶礼膜拜。当他们态度谨慎地向本土秦人询问了华夏各处地祇的神名之后,开始遵照中原地区的习惯,大肆兴建庙宇对神祇们加以供奉。
凡人们对那场大战做何感想,林旭暂时顾不上考虑,因为他接到了另外一个重要消息。
“出了什么事?”
快步来到林旭面前,大总管米龙摆出一副俯首帖耳的忠仆姿态,说道:
“启禀大老爷,兴汉军在颍川郡跟红巾军开战了。”
这些天来为儿子封神的这档子琐事,已然搅扰得林旭心力交瘁,导致他无瑕关心外务,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弥合家庭纷争上面。
静姝跟孟嫣然别的事情上一向分歧很大,凡事都喜欢暗地里别一别苗头,然而,对于林旭把两个儿子弄成这个样子,她们俩是有志一同地表示愤慨。封神出了岔子,两位夫人与林旭随即展开了冷战,一整天下来不说话不稀奇,二女每次看到他的时候,目光就仿佛直接穿过了空气,全然把林旭当作是个透明人。
正在为家庭矛盾而费神劳心的林旭,闻听米龙的禀报,他迟疑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
“噢,在什么时候?”
“昨日,标下一得到消息立刻前来禀报大老爷,听说白莲教也有所异动。”
林旭闭上眼睛,他静心思索了一会,分析着个中利害,而后开口说道:
“速传王良来见我。”
不多时,鹤发童颜的老部下王良出现在大殿门口,在与林旭见礼之后,王良谦恭地说道:
“大老爷,您传麾下前来有何吩咐?”
“墨门你联络到了吗?”
闻声,王良面带愧色地说道:
“纸鹤和信使皆已发出,只是迄今尚未有回音。”
澄清思绪转入正轨,林旭眯起眼睛,淡然一笑置之,说道:
“不急,陈凉占了江水以南的地盘,一时吃亏也不至于伤了元气。既然墨门没消息,那咱们先等着吧!总得有了方向才能行动啊!”
卷三
008 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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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失鹿,天下共逐之!僻处东南一隅的越国和闽越,山地丘陵多而平原狭窄,人口总数尚不及荆州南郡一地。
早前,这两家诸侯还能割据一方,凭借的是地理优势令外敌不敢轻犯。随着兴汉军分兵四路大范围开始进击,仅仅两个月的光景,这两家小诸侯就成了过眼云烟。
陈凉本来琢磨着该由淮水一路北上,其后经由泗水转入河水,这样在沿途运输军资都能借助舟楫,节约的人力、物力可观,同时便于兴汉军的水师发挥优势,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计划没赶上变化来得快。豫州红巾军趁着夏收农忙时节出兵洗劫了南阳郡,虽说防备森严的城池这些乌合之众无力攻取,下面的乡村市镇遭殃的例子那就不胜枚举了。许多村镇被劫掠后一把大火烧成白地,一无所有的百姓随之被裹挟加入了红巾军,这种破坏活动造成的损失数额之大,财大气粗的陈凉听了报告都觉得好一阵肉疼。
为了惩戒胆大妄为的红巾军,给予治下的民众一个交代,兴汉军随即出兵北上,扫荡红巾军的据点。针尖对麦芒的双方最终在颍川到豫州一带展开了拉锯战,兴汉军彻底陷入了游击战的汪洋大海。
纯粹以兵员素质,武器装备和作战经验等方面加以衡量,堪称散兵游勇典范的红巾军全然不是兴汉军的对手,关键是他们背后有黑手支持。
在豫州战场上,时不时就会冒出一阵大雾遮蔽了兴汉军的视野,掩护红巾军进攻。又或者突然一阵大风刮起,登时遍地飞沙走石,红巾军则趁势掩杀过来,眼睛都睁不开的兴汉军输得一塌糊涂也在意料之中。
士气可鼓不可泄!一城一池得失,在陈凉眼里的确算不得什么大事,兴汉军的锐气受挫是他不能接受的。倘若给北方的红巾军留下印象,觉得兴汉军也不过如此,日后再度交锋,兴汉军在心理层面就要吃亏了。身为神祇的林旭需要顾虑到人道阿赖耶的存在,他联络不到墨门只能按兵不动,陈凉可是真的等不及了。
随着势力增强,陈凉也有了相当大的影响力,他随即传檄四方,征召修行者前来襄助军务。
前后数日光景,那些顶着所谓掌门、掌教和长老头衔的奇人异士们便云集在兴汉军大营中。谁会不想在新朝君主面前捞到些好处?此时再不攀上高枝,那只能证明白痴到家了。
客气地跟几位被推举出来的大佬见礼,穿着林旭赠与的那套骚包鲜花盔甲的陈凉,此时起身朗声说道:
“几位先生,不知白莲妖徒的邪术,诸位可能破解?”
闻听此言,在场的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这时,那位一席月白道袍的年迈老者摇了摇头,说道:
“汉王殿下有所不知,那白莲妖徒所学的术法千门百类不一而足,很多皆是出自释道两家,本不是邪术妖法,若要强行破解,此事大不易呀!”
说起行军布阵,这些年戎马征程下来,陈凉也积累了不少心得体会,但是你让他研究法术阵图阴阳五行,那就纯属赶鸭子上架了。说到底,天生不是那块材料,后天不管多努力也撵不上本就有天赋的人。龟兔赛跑那个寓言是因为兔子傲娇了,不然的话,累死乌龟也赢不了。
听了如此说法,陈凉眉头紧锁,稍后说道:
“呃,如此说来,当真不好办。那几位先生辛苦了,请暂且到偏帐中歇息。”
在旁边听过了这番交谈,兴汉军的文武大员们也都憋不住了,头一个开口的就是苗仁辅。他上来冲着陈凉一拱手,说道:
“主公,这些人嘴上功夫不错,办起事来却不中用,到底该怎么办?”
晓得那些修行者耳目灵通远超常人,陈凉担心苗仁辅这张毫无遮拦的大嘴巴会得罪他们,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过语气却和缓地说道:
“莫要着急,事在人为嘛!尔等暂且退下,容孤好生思量。”
闻听此言,心急火燎的下属们也不好逼得太紧,只得相继躬身施礼说道:
“是,末将(臣等)等告退。”
涉及到白莲教的这一摊子烂事,陈凉一想起来就觉得脑仁生疼,他可还记得当初林旭当面跟自己打过保票的,信誓旦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