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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此言,林旭似是听到了特别可笑的事情,顿时放声大笑起来,直到陈凉老脸胀成了猪肝色,林旭这才停住笑声,随即语气揶揄地说道:
“哎哟!你也不瞧瞧现如今这世道什么样,天下大乱哪!各路的义军和土匪流寇,人家称王称霸的多得是,大大小小全加起来算一下,少说也有个千八百的,难不成还差了你一个?”
自从前些时候在神前发下誓愿,陈凉愿以十万功德为代价超度亡妻一家,其实从那时起,他在心底里就已经把自己定位成了未来的帝王之尊,否则的话,这笔账可是很难还上的。
骤然闻听天下间竟然有如此多的人投身于造反事业,知道自己的行动远远落后于其他竞争者,陈凉心中不自觉地生出了一股失落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一下子打碎了。这就好比一件稀罕玩意,你一直以为是自己所独有的宝贝,平常时候藏着掖着轻易不肯示人。哪晓得突然有一天被人告知,其实这件东西大家人人都有,出现这种心理层面的巨大落差也是很容易理解的。
平白无故地打击陈凉的信心,可不是林旭排遣化身专程前来安州的用意所在,留给了陈凉一点时间适应,随后林旭说道:
“行了,咱们闲话少叙。陈兄弟,你准备怎么办?投奔别人当小兵,还是自己单独拉杆子?”
闻声,陈凉低下头沉思起来,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神情坚毅地说道:
“俺是个粗人,但俺不能一辈子给人扛活,这回俺要自己干。”
“痛快!陈兄弟,大哥我也愿意全力支持你起兵。”
说罢,林旭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他抬起脚重重地顿了几下铺地的青石板。旋即,陈凉清楚地听到了石板下方传来空洞的回音。
停止了跺脚的动作,林旭微笑说道:
“本来前两年看着风色不对,我在这里囤积了一批货,预备等行情好了再转手卖出去。既然你也用得上,不如就送给你当本钱吧!”
陈凉注意到了这个太过刻意的提示,前脚林旭才刚一离开宅邸,陈凉思前想后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后脚便找来木棒和铁钎等工具,大费周章地撬开了铺在堂屋里的几块青石板。
在移开的地板下面,此时露出一个三尺见方的大黑窟窿,洞口阴森森的好像深不见底一般,陈凉驻足在洞口向下望去,只觉得一股凉风吹得浑身难受。等到陈凉取来火种点起了一枝火把,他壮着胆子下到地窖里面,摸索着拐了几个弯之后,前面出现的景象把陈凉吓呆了。在这座地窖的最深处,火光所及之处堆积着如小山般的木箱。
陈凉走上前去打开一瞧,箱子里装的全是铠甲兵仗和各色弩弓和箭矢,这批存货数量多得足够装备一支千人规模的正规军。
要说光是地窖囤积的武器数量多少这个倒也罢了,最难得是其中还有近百件明光铠和山文铠,这是寻常见不到的好东西啊!
一代枭雄曹操注解的孙子兵法十三篇,开篇名义的第一句就是“操闻上古有弧矢之利。”
在冷兵器时代,面对着呼啸而来的箭雨,那些身上无甲的士兵必然是一死一大片的下场。在肉搏战中,军队处于密集队形之下,士兵面前是敌人,身后跟左右都是自己人,任凭你武艺多么高超也无处闪转腾挪,总不能踩着别人脑袋上躲避刀枪剑戟吧!因而,冷兵器时代的军队盛行以伤换命的战阵之技,非常排斥那些上蹿下跳的江湖游斗花架子,在这种一刀换一枪的血拼中,士兵身上没有穿着铠甲,那就是生与死的差别。
武士身披铠甲的意义是如此重要,以至于铠甲超越了武器,成为了律法严令禁止私人收藏和制造的首要违禁物品,其地位与弩弓相当。
号称为铁猛兽,手持马槊,身着明光铠等重甲的重装骑兵,在冷兵器时代是披坚执锐的代名词。除却大威力的弩弓,普通弓箭难以射杀重甲在身的骑士,除了马力可能不够之外,甲骑具装重装骑兵可称得是一辆人肉坦克。类似明光铠这种高档货色,搁在军队中也不是寻常物件,最廉价的皮甲都不能普及到一般士兵的阶层,大家只能看着干眼馋,至少是百人将以上级别的军官才够资格来一件明光铠。
大秦帝国的刑律明文规定,民间工匠私造兵器只杀主犯一人,从犯流放边地。私藏和私造铠甲的罪名显然要大得多,基本是要按谋反论处的谋逆大罪。
不得不说,林旭送给陈凉的这份礼物实在太贵重了,甚至是让他当场产生了怀疑。
那位本该是樵夫出身的林大哥,发家也不过是才几年光景,如何攒下如此之多的违禁品,何况这些东西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出现在前面那些东西,或许还能用机缘巧合之类的接口加以解释,等到陈凉从一口单独存放的大箱子里翻出一面绣着“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字样的大旗,以及这口箱子底下多达千两的黄澄澄金铤,他就彻底晕菜了。
思前想后,陈凉愈发觉得林旭不是凡人,禁不住念叨起来,说道:
“林大哥,你到底哪一路的神仙?”
在安州大宅的地窖里面,陈凉看到了太多有悖常理的东西,即使他心存疑虑,事已至此也没了退缩余地。
镇定心神,理清了思路,陈凉开始以生平最大限度的热忱,全身心地投入到预谋造反这项很有前途的工作中。
仅是从地窖里取出的黄金,折算成半两钱已是一笔吓死人的大数目。陈凉随即开始大肆施展银弹攻势,在安州及附近地区暗中招揽亡命之徒和逃犯,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班底。好在这年头什么东西都匮乏,唯独不缺用自家性命换钱花的穷光蛋。老话说得好,无恒产者无恒心。只有那些眷恋着美好生活的人才会畏惧死亡降临,对于那些穷得一无所有,只剩下一条贱命的家伙们来说,死亡其实并不可怕,永无尽期地受穷受苦,那才是地狱般的煎熬。
当然,陈凉也没白痴到直接打出“我要造反”的宣传口号,对外招募兵员时,他使用的名义是为临郡某大户招募家丁护院。
卷一
112 白衣
920 3475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安州刺史蔡彤
天下人不是傻瓜,瞒天过海这一招也不新鲜,陈凉招兵买马的举动自是瞒不过安州的地头蛇,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州刺史耳朵里。本该干涉此事的刺史大人,在被陈凉走通门路,塞了五百贯半两钱通融关系之后,立马开始装聋作哑。这位收钱就办事的官老爷,其实一早就备好数十辆大车,单等卖掉那些搬不走的田宅就直接挂印辞官回老家了。
造反是一件牵连甚广的大事,说破天也不是三两天之内就能准备停当的。又不是在自己任上造反,管他陈凉想干什么,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事先未曾料到,如此轻易打通了关节,陈凉由此愈发看清了大秦帝国外强中干的本质。这个国家已然从根子上烂透了,任何想要修修补补的想法都是白日做梦。
在铁勒人的铁蹄逼迫下,由帝都咸阳仓皇迁都到洛阳的帝国朝廷影响力大幅缩水,仅能勉强控制包括三川郡在内的近畿地区,以及河内与河东等临近州郡。中央政令出了畿内马上开始打折扣,分驻各地的郡守和刺史们,纷纷借着盗匪阻断道路和胡人游骑抄掠的由头撇开洛阳朝廷自行其是。哪怕大部分的地方官并无问鼎九州的野心,他们的举动也仅限于维持现状,若是感觉到风头不妙,这些捞得盆满钵满的官僚们时刻准备着弃官回家。
时局糜烂至此,帝国官员们大多对自己的仕途前途没了指望,现在是抱着能捞一文算一文的末路心态。反正也不打算干下去了,谁爱造反那就让他去反好了。
那位玩忽职守的安州刺史,仅仅是无数个官僚中的一员,正是这些蠹虫把这个国家祸害到了今时今日的下场。
千年以降,大秦帝国的行政区划是一脉相承的郡县制。随着人口滋生,增设的县治越来越多,导致出现了一郡管辖数十县,拥有近百万人口的超级大郡等奇怪现象。
为了免除地方势力尾大不掉,秦二十一世皇帝在位期间,当时的朝廷力主推行了地方区划改革。
从那以后,在旧有的郡与郡之间,单独分割出独立行政区,称之为“州”,归属中央直辖,由朝廷派遣刺史作为最高行政主官。朝廷对于“州”的设置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主要是将那些人烟稠密,商业发达的城市划定为“州”,比较近似于林旭所熟悉时空中的直辖市。
陈凉逃亡栖身的安州正是处于水陆交通要冲,南北商贾云集的繁华之地。如若不然,林旭也不会以开商铺为借口,在这里落下一步闲棋。
商业性城市对于有意造反者而言,可谓食之无味的鸡肋。拉杆子造反需要的是军队和粮秣辎重,商业性城市消费能力倒是不错,指望提供可靠的兵源和粮食,那真是缘木求鱼了。
衡量着安州的态势不利于起事,陈凉把眼光放得更为长远,锁定了荆州的第一大城市,南郡的郡治江陵。
陈凉耗费了数月时间和大把的金钱,如期训练出一支千人规模的私军。要说精锐大概还谈不上,好歹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暴力集团了。在此期间,陈凉耳边传来的各地造反消息此起彼伏,没有一刻消停过。虽然罕有能成气候的范例,不过这种如火如荼的环境气氛还是给了他很大压力。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造反这件事很讲究先来后到,如果别人先在荆襄之地立足,失却先机的陈凉就难以按计划行事了。考虑再三,他不愿再等下去,立即开始筹划行动。
陈凉全部准备的第一步是从为手下们配发青面獠牙的鬼脸面具,每年的七月十五是盂兰节,这一天传说是地府鬼门大开的日子,夜半时分游魂野鬼们都会从地府跑出来探亲访友,连带享受一点人间香火供奉。已然选定了行动的日期,陈凉提前三天命令私军开拔,每天维持白昼休息,夜晚行军的方式,专拣那些人迹罕至的荒僻小路行进,仗着月色皎洁,没出什么大事。
话说回来,即便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