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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随口道来,他所说的道理本来并不十分艰深,可这却是他作为一个所掌握的知识,可以对这世界居高临下俯视的人所得到的见解,对当世迷局之中的人说来,那也不知有多惊世骇俗了田伯光越听越是震撼,呆立半晌,才终于勉强挤出些笑容道:“林兄天纵大才,思想境界之高,田某五体投地,只是林兄这般高明之人,若是杀死或擒下在下,想来对林兄总是有些用处的吧”
“哈,哈,哈。。。。。。我跟你说了这许多,你却总疑心我此行是来杀你,莫不是被天天被人追杀吓怕了?得了强迫症?见人就是来杀你的,倘若我当真有此意,我就不会和你说话了,连一句话也不会说便已动手了,田兄既然见疑,那也罢”
林平之说着忽然跳下,向后疾退,转眼间已经退出这峡谷小径,到了宽阔之处,然后才冲田伯光道:“田兄可有兴致与在下切磋武功吗?”
见林平之退后,田伯光第一反应,是立刻调头离开,跑的远远的,他对林平之这人的武功或许还不是十分忌惮,但那把剑可把他吓坏了他以快刀闻名,自然也要想办法弄把好刀,他手中之刀虽不能算是神兵,也是千锤百炼的宝刀,岂料与林平之第一次接触,刀上便已缺口,这还是他见机的快,没有硬拼,倘或刀对剑一直硬撞下去,他的刀怕早已成十数片废铁了
但转念一想,人家既有诚意退让一步,自己就这般跑了,岂不太过猥琐了一些,而且林平之这人说话十分有趣,也让他不知不觉间便有些留恋,再说了,不知对方是怎么能截住自己的,就这么跑了,又怎知会不会再次被截到呢,若是再次相见,岂不太尴尬了一点
想及此,便已下马,慢慢的走过去,到林平之面前,拔刀道:“林兄请了”
林平之一剑出手,这却是堂堂正正的苍松迎客,狡漫卷而出之时,三分出力,力道倒有七分濒,并未思考诡异变招,也未力求凌厉,他心知田伯光忌惮自己手中这把剑,若是一上来便疾攻而上招招不容情对方势必顾及兵刃的差距左支右绌那哪里还是比武
这一剑出手,本拟田伯光有三种应手,一是以快刀疾取中门,直劈林平之胸膛,二是先行侧身闪躲,再一刀还过,三是以刀背抹过林平之剑脊,化去这一招这三类手段,又各自都有至少数十种打法与变着,原是大有可为的
可这一招出手,却见田伯光只是简单的向后退着,连蹦两蹦,这简直消极透了,若是一直这么一味逃闪,仗他轻功,也不是不可能勉强与林平之周旋,可这样,最后不是必败,那便是只有干脆找机会拔腿就跑一条路了
可转念站在田伯光的角度一想,其实他确实是不好选择,一上来就反攻为守,这本来就略有冒险,倘若林平之一心想要仗恃兵器,也不难设法先略让一步,仍以兵器相撞田伯光先躲开这剑吗,虽说不是不可,但林平之只要一把烬转过来,攻击其身,终究难以保证刀剑不会相遇第三种应法更是技巧性极高的打法,以田伯光快刀的实力,不是不可以这样玩一两招,但像这样与林平之剑法周旋吗,终究还是太难
田伯光先退一步,瞅准对手路数,这也不失为一条办法,可要命的是,林平之的路数,岂是他能瞅的清的,双方交手之下,田伯光有时虽也能还得一两刀,但总是束手束脚,难于发挥殊不料林平之此时竟却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眼见田伯光快刀的路数,心中明明是觉得有法可破,可每当想要与田伯光较量招式之时,对手总是畏惧他的剑锋,先就退缩了,让他所有的实力,并不能畅快的发挥,这却战了百十余招,其间林平之其实已有数次取胜之机,只是心中却觉自己仗恃这把剑的厉害,并非真正实力,真这样胜他总是不快
忽然林平之撤剑后退,跳出圈外,冲田伯光拱手道:“田兄,你我换一种打法如何?”
田伯光大是诧异,不由问道:“为何?你虽手下留情,其实我心中明白,你若要杀我,抑或只是胜我,我已不敌,何必还要多此一举,换什么打法”
林平之并不理会,反问他道:“不知田兄拳脚指掌间的功夫如何?”
这么一问,田伯光立知他的用意,脸上顿现钦佩之色,收刀入鞘,双手抱拳道:“林兄能有这般好意,当真是大英雄,大豪杰所为,田某拜服,可惜田某拳脚上的功夫确是不太高明,想少年时虽也曾学过一些,只是并未时彻用,这多年来用刀,实是不惯拳脚交战不过林兄既有此意,田某便陪林兄走几路拳便是”
“呕?既然是这样,”林平之收剑,双手举至胸前,虚捧成球,冲田伯光道:“田兄,请拔刀”
“你这是何意?”田伯光不解,林平之微笑道:“在下便以这双肉掌,来领教田兄的快刀”
第八十二章 万里独行不独行(下)
田伯光叫这句话说的整个人都愣掉了,半晌方道:“林兄此言当真?要空手对战在下的快刀?”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林平之笑道
田伯光问道:“林兄是暗器高手吗?我听说日月教黑血神针十分厉害,林兄是不是在这方面有所长?还是林兄有什么别的厉害玩意?”
“当然没有,我既说了是用这双肉掌又怎会用暗器呢,说来也好笑,几天前在下与人交手,别人就怀疑我用了暗器,你也怀疑,人都是一样,只要有自己不懂的事,就怀疑什么暗器艾毒药啊之类的,说真的,我可没那么多门道”
“你身上没什么手叉子,刀针甲之类的?”田伯光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句
“你怎么那么多疑惑艾我说了肉掌,虽然不一定用手,但我保证除了我自身**,绝不会用其他东西,这你只管放心,我若要暗算你,不如刚才直接用剑,玩那么多心思作什么?”
是吗?但凭肉身?是不是他会什么狮子吼之类的功夫?田伯光心中暗道,可转念一想,以声音摧破敌人的功夫,大抵都需要内力雄厚才能作到,可他与林平之两次接触,虽然碍于对方兵刃之利难于抵敌,但却查觉林平之功力不深,不像是能用这类功夫的人,再说了,当真可用这样的功夫打赢自己,那也是本事
“不错,林兄说的有理”田伯光再不多罗嗦,铛的一声拔出刀来,望着林平之双眼,一字字哼道:“若林兄当真赤手空拳赢了我这把刀,从今以后,任从差遣”
“任从差遣?这话说的太过了,再说了,什么叫差遣,难不成你以后给我当佣人?大话别说的太早,否则到时又不想认帐,这可就难堪了,这样吧,若在下侥幸赢了,只要田兄帮我作件事就行,别的无需考虑了”
“什么事?”田伯光问道
“现在就要知道翱”林平之道,却不回答,这就是说,要作一件事,但却不说明是什么事,那就可能是任何困难或难堪之事,甚或比死都难,但田伯光再不犹豫,便答道:“好,若林兄果如所言的那样赢我,我便为你作一件事”
“君子一言”
“驷马一鞭”
田伯光拔刀,立时劈面斩来,他接连两战被林平之一把神剑逼的狼狈不堪,难与还手,此时却正是满腔怨气,恰如一道坻堤阻住了大河前进,堤后蓄满了水,这一放行,便是涛涛江水,倾泄而下,一气便是数十刀狂砍,他练的一手狂风刀法,这一路疾攻过来,当真迅如狂风,可这一窜攻击之下,看似林平之应付的有些狼狈,却并未占到丝毫优势
林平之只是双掌翻飞,在他刀影之间来回穿插,每一刀砍来,皆是随势而挡,始终只是以掌力将刀势带的略微偏斜,然而差之毫离,谬之千里,这一气狂攻,却每一刀都贴着林平之身体而过,连砍十余刀,连衣服都未能划破半点
“习武之人,最忌心浮气燥,若是徒有蛮力之辈,仗恃愚勇,如牛般狂冲,其战力倒也未必不会比平日里略强,只是田兄的刀法,虽名为“狂风”,其实却甚是精严,若心中不静,这般沉不住气,也如蛮牛般乱劈乱打,似乎未必是什么极高的境界”
林平之交手之时,犹好整以暇的随口说道,田伯光闻言忽然醒悟,自己果是打的太过急燥,心中混乱,若这样一直打下去,再过得片刻,激奋下生出的气势随交战而衰败,破绽一生,那是立时便可能为敌所乘,想及此,不由的心中大惊
他惊的却既不是自己的破绽,也不是林平之能看的出,这些都很自然,他只惊一件事,林平之竟然会当面告诉他殊不知他所以这般怨愤,却仍是吃了兵刃的亏,林平之手中那把剑何等厉害,尽管他武功高强,不似之前那些平庸之辈那般易于受制,可先前出招之时,心神仍隐隐的为那股剑气所制,是以才会一出招便是那般疯狂
然则他的狂风快刀,却非乱砍,一味猛攻,其实正是大忌,除非真能快到当敌方是死的,不动的,可谁又当真能有如此大的优势林平之这时,对这个人已经起了收揽之心,这个人可比什么关外快刀门之流整个门派还有用,所以不想让他事后再发现自己打的不对,他不想让田伯光哪怕有一丝半点的不服
田伯光收刀站立,一把刀横举胸前,左手轻按刀背上,只在静静调息,林平之也并不趋前追击,只是静静的等着他,须臾,田伯光道:“你这般等着我,却是十分吃亏”
“我空手与你较量,本来就是吃亏,既然吃亏,不如多吃些,似你刚才那般打法,若是输了给我,你心下必然仍是不服,是也不是?”
田伯光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面带伤痕,似乎很彪悍,仔细看时又有些孩子气的男人,已经越来越让他有些惺惺相惜之感,因为他之前的言论,也因为这时的大度,而且刚才一番交手,尽管他心神不定,毕竟是全占不得半点优势,因此也已知此人武功实是比初见时想像的为高,比自己绝对只强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