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少恭……”听了这些话,方兰生脸上惊喜的神色顿时敛去,不禁有些失神。
欧阳少恭却一直保持着模糊的笑容:“如掌门这般体魄强健,或可多撑得一时半刻。”
像是印证他的话,先是第一名青玉坛弟子倒下,口中发出哀哀叫声。随即其他人接二连三地不支倒地,有的甚至七窍爆血,瞬息死亡。
如此这般,短短一会儿,雷严带来的青玉坛弟子已全没了生息。
“少恭!你!”雷严嘶吼道,“我敬你才华!只望二人共振青玉坛,你若不愿……”
“掌门不也一样使得雷霆手段?”欧阳少恭打断他的话,反问。
“但我从未想过取你性命!”雷严喊道,“不比你心机深沉,下此毒手!”
欧阳少恭轻轻摇头:“我又何尝愿意?你打碎玉横,四处散播,吸纳魂魄,此阴损之举于青玉坛外掀起多少腥风血雨,怕是我们也未能尽知。一味追求强大力量,吞服丹药只为杀戮,实是咎由自取!雷严,你难道不是死有余辜?”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雷严怒极反笑,“罢了!我心思才智样样皆不如你!借你所言……成王败寇,古来同理,合该落得如此下场!不过……”他说到这里,唇边掠过一丝阴冷诡谲的笑意,“少恭机关算尽,可知天底下总有你不明之事!”
他说到这里,竟站了起来,电光石火般移形到了欧阳少恭的身边。众人见状皆是大惊,却不及阻止。
“你做什么!还想害人?!”方兰生急得大叫,待要出手。
“小兰,无妨。”欧阳少恭却是淡然。
雷严果然只是撑着已然衰朽不堪的身子,贴近欧阳少恭的耳边,低声言道:“少恭,你可知……”
后边语声更低,旁人只见他嘴唇翕动,全然听不到他说些什么。忽而,欧阳少恭那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竟闪现出一瞬惊讶至极的表情。
“你说什么?”欧阳少恭转身看向雷严,不禁追问道。
“除我以外,天底下再也没有人知道……下落……”雷严已然气力不支,合身瘫倒在欧阳少恭的脚下,笑得却更加得意,“后悔吗?少恭,你此刻想救,也救不了我了……哈哈哈哈!”
“雷严,你说清楚!”欧阳少恭急切逼问。
雷严报复般狂笑不止:“哈哈哈……我诅咒你!永远找不到……永远孤独痛苦……哈哈哈哈哈哈哈!”
欧阳少恭垂首看着雷严,神色冷如凝冰。
然而在另一边,百里屠苏却现出震撼已极的表情。
“这个笑声……”百里屠苏怔怔地望着雷严,口中低语,“我、我听过!”
“苏苏?”风晴雪闻言看向百里屠苏,见他脸色已瞬间变得苍白,汗滴落下,分明是头疼宿疾又犯了。
百里屠苏瞪大眼睛愣了片刻,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倏然如风一般纵身上前去,冲到雷严的身旁:“你!是否曾经去过南疆?!”
雷严的神思似已模糊:“南疆?”
“乌蒙灵谷!你可到过那里?”百里屠苏大声喝问。
雷严怔了一瞬,转头去看百里屠苏,忽然,脸上一片惊异:“你、你是……这怎么可能……”他只是混乱地说些无意义的词句,却并不回答百里屠苏的问话。
百里屠苏还欲再问,却见雷严双眼已经翻白,只是将脸转向欧阳少恭,口中喃喃,只剩下残破的话语:“绝无可能……少恭……”
欧阳少恭冷冷地注视着他,那眼神,冷得可以穿透跳动的心脏。终究,雷严只是在这冰冷的注视之下,断了气息,变成一具沉默的死尸。
“雷严!”
“他已无气息……”一旁,是寂桐低低地说了句。
百里屠苏愣了片刻,只得用力地闭上了眼,心中万千波涛,一时难以平静。
欧阳少恭却转过了双眼,看着寂桐:“他说的那些……”
寂桐摇了摇头:“少爷以为,雷严会透露与我?”
欧阳少恭从寂桐苍凉的双眼中读不出想要的讯息,脸色转而一冷:“我始终不明,你为何助他。”
寂桐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看着少爷继续……”
“不用说了。”欧阳少恭生硬地打断了她,转过身,不再与她相对,“寂桐若愿留下,我既往不咎,若是不愿,便走吧。”
寂桐满面哀伤,默默地看了欧阳少恭一会儿,终究,也只是说上一句:“少爷保重,寂桐以后不能在你身边了。”言罢,缓缓拖着苍老的脚步离开了。
“桐姨!你……”方兰生有些惊讶,叫了一声,寂桐并无滞留之意,径自去了。
方兰生很是不解,大声问道:“少恭,就这么让桐姨走了?!”
“她心有所决,强留何用?”欧阳少恭淡淡道。
方兰生却是一时语塞,须臾,方言道:“少恭你……脸色好苍白……雷严那浑蛋说的那些……”
欧阳少恭默然,终究,只是摇了摇头。
此时,红玉走到百里屠苏身边,试探着问道:“百里公子,你适才所言……莫非雷严与你故乡之事有所关联?”
百里屠苏仍闭着眼睛,似乎心中苦痛难以言说,“我记得那个笑声。狂妄,刺人心肺,我的族人就是在这声音中一一死去……”
“那他就是你的仇人?”风晴雪听了也是一惊,上前问道。
百里屠苏睁开眼:“也许。”
风晴雪思忖道:“他刚才说‘绝无可能’是什么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方兰生愤怒地一挥衣袖,“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说不定当年也曾经带着玉横做过不少吸人魂魄、丧尽天良的坏事!木头脸这一回算亲手报仇了!大快人心!”
“想不到,还有这些往事牵扯……”欧阳少恭幽幽的言语响起,“青玉坛平日对弟子管束不甚严格,尽可自由来去,若说雷严数年间离开门派另有行事,亦是极为可能。”
百里屠苏沉默了许久。风晴雪只是看着他,渐渐地,似乎百里屠苏心中沁染的悲伤,也都沁进她的心里。
“但愿真是手刃仇人!”最终,少年只是茫茫然地说出这样一句,“以慰我……全族之灵……”
这时,眼尖的襄铃却忽地喊了一声:“呀,快看!”
众人循声看去,那始皇棺椁之上悬浮着的玉横,竟星星点点发出光来。满地横斜的青玉坛弟子尸体,连同雷严的尸身之中,闪光的魂魄纷纷飞了出来,全被吸入玉横之中。
“以玉横害人,最终连自己的魂魄都归于玉横,这算不算天理循环、报应自在?”须臾,红玉不禁发出一声感叹,众人闻之,无不欷殻А�
“对了!自闲山庄那位姑娘!”方兰生急切地奔出,直跑到了高高的始皇棺椁之下。吸罢魂魄,玉横的光芒消失,缓缓落在了棺椁上面。
方兰生望着那块形状怪异的石头,不禁挠头:“怎么办?魂魄被吸进去了还能出来吗?”他望着那石头念念叨叨,好像有些痴傻的模样,不停地叫着,“姑娘……姑娘……”
不知叫了几声,玉横上忽然现出了一点黑气。
“猴儿小心!”远观的红玉不禁叫了一声。
方兰生却并未听见,此刻的他,只是仰首望着玉横之上的半空。他看见叶沉香的身影渐渐地浮现了出来,那副熟悉的怨毒厉鬼的模样,近在眼前。
“晋磊……果然是你!”她的灵魂显然仍被玉横束缚,移动不得,甫一见到仇人虽然万般愤恨,却只能张牙舞爪地怒骂,“晋磊!你还不死!”
方兰生丝毫没有闪躲,只是看着眼前的女鬼,神色满是哀伤与悲悯。
“姑娘……你的魂魄被玉横束缚住,不能去投胎了……”他说着,语意凄然。
“哼,投胎算得了什么?”叶沉香的怨毒深不见底,“我只要取你的命!”
方兰生眉梢低垂,轻轻地摇头:“可是……你说的那些事情,我都不记得了……”
“一句‘不记得’就可以推脱得一干二净吗?!”叶沉香怒吼。
“也许,真是前世的我……害死了你,还有其他许多人……”方兰生说着,有些出神,“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这话一出,那厉鬼却一时安静了下来,她不再挥舞利爪,而是垂首望着方兰生,充血的眼中,有些异样的神色。
须臾,方兰生继续言道:“但是这一世,我是方兰生,不是晋磊,我有家人、有朋友,还不想死……我想不到要怎么弥补那些过错……姑娘,就让我试着超度你,突破玉横之力,送你前去轮回往生……”
“给我滚开!不用你多管闲事!”叶沉香吼了起来。
方兰生仰头:“姑娘,请让我超度你吧。否则,你将永远被束缚其中,那和在自闲山庄是完全不一样的……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
叶沉香一时无语,仿佛有些发呆。
方兰生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悲悯众生的往生经文自双唇之间喁喁念出,仿若西天梵唱,竟一时荡涤了这埋葬死人的阴冷墓穴。
“滚开!滚开!”叶沉香的鬼魂开始狂躁地尖叫,“晋磊,我不用你来施恩!你滚!”
她的声音凄然变调,虽则凌厉,却并无之前阴郁可怖的怨毒,就仿佛一个阳间的伤心女子,面对着令自己既爱且恨的某个冤家发火、嘶喊,不知所措。她是鬼魂,并无清晰的面目,然而此刻若有人能定睛看透她的心底,或许会看见,她在无助地哭泣。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毗迦兰帝,阿弥唎哆,毗迦兰多。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
往生咒,大悲咒。愿世间一切痴怨解脱,慈悲众生,心得平和。
方兰生不停地念着,自从朋友们认识他以来,似乎从未见他如此刻一般认真。虽然知道要凭咒文之力对抗玉横,解脱被束缚的灵魂是何等艰难的一件事,但此刻,所有人都在为方兰生祈祷,希望他心诚则灵,做成眼前这一件功德。
“伽弥腻,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方兰生幽幽的经文,收束在一句清虚的梵语。
禁锢在玉横中的鬼魂,忽而发出一声悠长的低叹。
众目睽睽之下,奇迹竟然真的发生。只见黑气散去,叶沉香一缕芳魂,显现出一位青春芳华的女子,左右观望,恍然新生。
“这是……”沉香的鬼魂低头看着自己,轻幽开言,那声音也如寻常少女般明丽,并无怨毒烧灼。
“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