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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自觉松开了她的手。
她的手指再度滑下,停在了他的心口,“这里,都装了些什么?是称霸天下的野心,还是……”
她突然顿住。
她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忽然一笑,“还是……”
话还未说完,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亦思身后传来星祭司阴冷的声音,“太子殿下,那女人是个冒牌货,您可千万不要被迷惑了。”
“你做了什么。”
“哼,这种低贱的妖族,在这祭坛里当然不会是我的对——”星祭司的声音戛然而止,低头望去,那只莹白如玉指节分明的手,一手抱住倒下的雪玉,一手直接□了他的心口。
心口被挖出大洞的星祭司就这样直直倒了下去,坠入圣水池。
亦思一双暗金色的眸子几乎变红,他抱着雪玉,“这次又是什么阴谋,还想朝我再捅上一刀吗?”
雪玉摇了摇头,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却是笑了,“不……少爷不准。少爷说过,一颗心,若是再伤第二次,就再也补不回来了。”
亦思的心口像是被狠狠一击,他低下头,艳若骄阳的月光下,怀中的女人渐渐恢复了原本的容貌。她依旧娇媚,依旧带着让他无所适从的笑容。
“所以,我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对你动手,但我不想骗你,我一直都没放弃过杀你的念头……”雪玉笑道,伸出手指,“只是,我一直想问,一直很好奇,这里,你的心里,我占了多少?”
亦思忽然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若不是月华楼那一幕,他甚至根本不曾发现这个女人在他心里的存在。
她在他的心里,是特别的。
但这样的特别,能填补他心中缺失的那一块吗?
苏沉夕依旧在轻轻吟唱,繁复的咒文却像一首哀伤的诗,伴随着祭坛漂浮的阴寒,回响在每个人的耳旁。
他看着她的眼睛。
……多久不曾见过这样的目光?
没有畏惧,没有谄媚,没有冷漠,没有鄙夷,也没有厌恶。
只是一种单纯的期许,犹如一个孩子请求糖果,带有些许紧张,却是满满的信任。
似乎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
那时的他还不曾懂得太子的称号意味着什么,也不懂得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有何不同。他只知道,在母亲离家多年之后归来的那天,一切就全部改变了。
母亲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王者,总是蹙着眉头说着一大堆严厉的话,总是在第二天上朝时双眼红肿,光鲜的衣物也无法掩盖神色的憔悴,就连鬓发都染上浅浅银色。她不再如以前那般细心哄他,不再放任他的功课,也不再对他露出宠溺的笑容。
可她眼底的温柔,却只有在面对九逸时才会浮现。他不愿念书写字,她便亲自教他五行之术;他不愿待在魔域,她便让他游历四方;甚至于自己的太子之位,也是因九逸无心,她才会如施舍一般给予他。
只不过是不甘心,只不过是……想让母亲的笑容能为自己停留得多一些。
一些些,就好。
为何不能用同样的眼神看待他?
为何无论他怎样做,都填补不了心底始终空缺的那一块?
若是这样,雪玉,他看着怀中的女子,你能帮我吗?
让心口的那个地方,能满一些,再满一些,不会痛,也不再空缺。
你能,帮我吗?
她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指尖微凉,可手心却是温热的。
“我不爱你,也不知你是否爱我,”雪玉说得很艰难,却很清晰,没有半点含糊,“你看,甚至连你自己也不清楚。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再用摄灵术?”
他的手猛地一抖。
她……终究是不爱他的。
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疯狂地叫嚣,想要挣脱他的身体跑出来。
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慢慢升腾起一抹悲凉。
雪玉的笑容随着他的沉默渐渐淡去。
她缓缓道,“是,没错,我不肯给你我的感情,但哪怕你还对我有一分情意,我便不会放过。我……就是这般无耻的人,你应当最是清楚不过……”
他挣脱了她的手。
雪玉微微喘气,闭上眼睛,侧开了头。
全身每个关节仿佛都错了位,只要轻轻一动便会痛不欲生。脑子开始变得混沌,她只有不断对自己重复那个目的才能保持一分清醒。
但又有什么用呢。她什么也做不好,什么也帮不了少爷,更……帮不了面前的男人。
多想让他变回初见时意气风发的少年,多想听他再一次吹响玉笛,多想洗去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可她却连睁开眼睛都不敢。
脸上忽然传来冰凉的感觉。
“够了。”他说。
雪玉仍然死死闭着眼睛。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他的冰凉的指尖拂过她的眼角,淡淡道,“所以,别再哭了。”
……她,哭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见他一双暗金色的眸子已经模糊不清。
他的眉头微微舒展,声音前所未有的轻柔。
“我答——”
“真是……让人看不下去啊。”远处的九逸坐在地上,靠着石柱咳了两声,打断了亦思的话,“雪姨,我答应让你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让你妄自菲薄,让外人笑我有多么教导无方,你的卖身契还在我这里,没我吩咐,怎能随便玩什么要死要活的把戏?”
亦思猛地转头看他。
“别用那种警惕的眼神看我,”九逸扯了扯嘴角,冷冷笑道,“用不用摄灵术,结果都是一样,我何必用我手下的性命来威胁你?”
“你能救她?”亦思沉声道,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
“救她的人应该快到了,”九逸缓缓站起来,捂着伤口,脸色依旧苍白,“只是大哥,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救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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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想过,要如何救你自己?”
亦思神色微变,下一刻却冷笑道,“只怕这话说反了吧。”
“若非如此,大哥也不会贸然与他人结盟,”九逸道,“你修炼摄灵术已有百年,心魔只怕早已无法控制。他给你的条件,大约就是得到真正琉璃盏力量的召唤之术吧。”
亦思心中一惊,随后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原来这些……从未曾瞒过你。”嘴角不自觉扬起来,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你知道了多少?”
九逸道,“不算多,却也不算少。不过我想问大哥,你可知道他的目的?”
“知道又如何,”他低头看着雪玉,“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
九逸一愣,一股火气从心底陡然升起,“你就是这样做你的太子?你把魔族置于何地,你又要让母亲如何看你?”
“母亲?”亦思挑了挑眉,自嘲道,“你又怎知她一开始如何看我?……至于太子,九逸,那是你。”
“你知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道奇异的尖啸声打断了他。一个漩涡突然出现在祭坛入口。
接着,一位穿着黑袍的祭司走了出来,身材娇小,看得出是位少女,却将面容隐在帽子里;跟在她身后的人,白衣胜雪,眉目俊美如仙,灵气微溢,竟是一脸肃容手执长剑的祈无!
九逸见到祈无有些讶异,“七哥?”
“事情已办妥,我便先赶回来了,”祈无淡淡道,扫视全场,看着在半空念咒的苏沉夕,不禁微微蹙起眉头,“她……”
“她在施召唤之术,不能被打断。”
祈无这才转向他,“……她伤了你?”
九逸瞟了一眼地下染血的匕首,笑着摇了摇头,却是对那黑袍少女道,“恭喜,去看看雪姨,她方才被你师父伤了。”
“是。”她将帽子拉下,露出一张秀美的萝莉脸,正是本应在刑场死去的恭喜。
恭喜快步走过去,为雪玉号脉。
“如何?”亦思问。
“噬骨咒,”恭喜答道,“本不难解,只是她之前中过蛊毒,身子损耗过大,我并没有十成把握能将恶咒消除,”她顿了顿,才道,“就算侥幸解开,她恐怕也要打回原形,一身的修为尽数散去。”
蛊毒……
亦思闭上眼睛,只觉得这么些年,自己过得如此的可笑。
突然,整个祭坛猛地一暗,唯一一处散发着的银光,却是在缓缓从空中降落的苏沉夕手上。
晶莹剔透的银光,轻飘飘浮在她的手心上。渐渐凝聚成了一个杯子的形状,银辉犹如有生命一般,在杯壁上不断流转,将杯盏称得更加虚无。
——琉璃盏。
亦思看见琉璃盏,心里倏然涌上来的,竟是一股深深的疲惫。
袖口突然一紧,他低头看去,却见雪玉一双清亮的眼睛,略微紧张地看着他。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的执着就毫无意义。
无论是天一涯,还是母亲,甚至是那些下人的目光,都只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就连那个人,眼里真正的对手,也只是九逸。
自己这么些年的作为,是不是,就像个小丑?
奇怪的是,想到这些,心里除了失落,就只剩茫然。
他轻轻一笑,做了决定。
他将雪玉交给恭喜,站了起来,没有再看琉璃盏一眼,而是转向祈无,亦思笑道,“听闻七弟剑法天下无双,早就想领教一番,不知为兄今日可有此荣幸?”
这话一说出口,就觉得身上陡然一轻,有一种不熟悉的感觉窜上心头。
那是释然。
琉璃盏也好,摄灵术也好,甚至是那从不曾属于他的太子之位,都统统放下吧。
把一切都终结掉,胸口的那个地方,也许,就不会再这么空了吧。
祈无对上他的眼睛,神色依旧肃穆,却不再蹙着眉头。将那把已染了鲜血的银剑往前一亮,仿佛等待了太久,他朗声道,“有何不可!”
“喂,你们等等,要是想痛痛快快打一场,可不能在这里,”九逸的笑容轻快了许多,“两个皇子,一个被驱逐,一个刚从牢里逃出来,你们真当罪罚之气是开玩笑的么?更何况,这还是在祭坛。”
罪罚之气是魔族皇室一种特殊的惩戒方法,只要皇子犯了错,便会被强加上罪罚之气,程度视情况而定,深浅不一,在平时虽然没有太大影响,但若是接近祭坛或者是圣洁的地方,罪罚之气便会自动封印体内的灵力。
亦思当初并没有被过多责罚,加上摄灵术本身就可以强取灵力,因此并不在乎。但现在他既然已经放弃摄灵术,那么就不得不考虑祭坛会对他和祈无所施加的束缚。
恭喜道,“我能送殿下们到安全的地方,但两位一定要现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