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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两个月是我过得最热闹的冬季,知道了什么是春节,知道要在放鞭炮的时候捂住耳朵,看到了什么是舞狮,闻到大街上各种肉的香气。在大年三十晚看着他们被烟花映亮的脸,然后看阿七那双巧手包出露馅的丑饺子,然后在大年初一看着阿七阿八满脸通红迎接一批又一批邻居花痴的拜访……
却不想昨日阿七接到一封信后,今日便突然说要放我走。
一路上我们都在沉默,终于在他解开那根绳子时,我的声音有些发颤,“喂,阿七,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说:“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你们去哪里?”
“你不能去的地方。”
我有点发愣。
冬雪初融,大地回春,此时的山风还是很冷的,穿过我的身体,将他的白衣吹得一晃一晃的。
其实我早就偷听过他们两兄弟的对话了。当初那个珀兰花灵力虽然高,但像我这样吸食太快,必然会承受不住。所以只能靠阿七的熏香与阿八的药草来同时缓解。
做好人还做得这么闷骚,天底下除了阿七别无分号。
“带我走吧,”我声音有点干巴巴的,虽然知道他看不见,还是睁大眼睛乞求道,“阿八那么傻,又对药草过敏,有我在会方便很多。”
良久,他才缓缓道,“阿透,我们去魔域,你也要跟着?”
魔域算什么,跟着阿七难不成我还怕危险?
我大力点头,晃了晃他的袍子,“要,当然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阿八那可怜孩子没人疼。”
他微微笑了,刹那间仿佛满世界的星光都落在了他的眼里,眉目间全是温柔。而那一瞬,我的心一下子就变得满满的,仿佛有一条小溪涓涓流过,宁静悠长,满载暖意。
他伸手展开一个卷轴,“那你把这清单上的香草和药草都找出来吧。”
我花了五天的时间才把他那个有两人高卷轴上列的花花草草找齐,又花了三天时间帮阿八闻那堆药草分类,又帮他在制香时充当实验品……本来攒了一肚子火气,但一看到他找到珍贵香草时,制出一支好香时,露出的极具杀伤力的微笑时,我的心又一下子欢快地跳跃起来。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大好魅女怎么就这样变成一个受虐狂,于是特意在临走前偷回竹山,用了阿七给我的隐形锦囊带装了书店老板的五十多本压箱话本,大方地送给了狐狸小夭,当作告别礼物以及询问费用。
小夭边翻着话本边听我讲我的受虐史,鼻血欢快地淌下来,“啊,那个,你肯定是喜欢上别人了。”
我傻傻地问,“什么?”
他不耐烦地扭到另一边继续流鼻血,“就是看到他就开心,离开他就难过,他跟其他女人说话就会很酸……唉唉,这个姿势难度真大……”
我仿佛被数百个路人附体,雷劈了一般,浑浑噩噩地下了山。
喜欢上别人了喜欢上别人了喜欢上别人了喜欢上别人了喜欢上别人了……(梳子注:本重复句中只有“喜欢”一个动词!!)
一道又一道的雷霆轰下来,每一道砸在我耳边,都会稍带一个“喜欢”。
他是那样遥远的人,虽然和阿八一样,能说能笑能吃能睡,但每次一看到他淡淡的笑意,俊朗的眉目,洁净的白衣,就会觉得犹如东海岛屿那么遥远。
更何况,他连我的样子都没见过。
虽然,连我自己都没见过。
他……会喜欢怎样的姑娘呢?
文静型?娇憨型?妖媚型?泼辣型?高贵型?腹黑型?傲娇型?萝莉型?御姐型?……
可是,总不会是一个天天唠唠叨叨,连面目都没有的妖精。甚至,连妖精的级别都还够不上。
他说明日就会启程前往魔域。我虽然知道得少,但也听闻魔域是个魔族与妖族混杂的地方。阿七和阿八都不是凡人,那我……更够不上了吧。
心情一下子低落起来。
与他们相处的两个月,有气愤,有恼怒,有欢笑,有感动,但就是没有以前在竹山上的空虚、沮丧和孤独。
我一向认为我这千年的人生如同一张白纸,就算和小夭一同看了许多话本,顶多也就是泛了点黄,但这两个月,遇见他们,下山,如同平常人一般生活。有人关心,有人聊天,有人争吵,有人虐待,就像一支浓重得不得了的画笔,在我的纸上狠狠涂了很多道。
光是离开他们这半天,心里就空了起来。
在别人的心灵上涂鸦了就要负起责任了啊混蛋!
大街上,穿过一个又一个人,我漫无目的地走着。
忽然感觉到前方似乎有灵力波动的现象。要不怎么是魅女呢,靠吸食灵力为生,自然会敏感很多。
我轻悠悠地飘了过去,顺着灵力钻进了一个豪华酒楼的雅间里。
香甜腻人的桂花香……唔,阿七的风格怎么有变化了。
我正纳闷着,才忽然发觉这香气来自于他对面的姑娘。
那个小姑娘仿佛银魂附体,全身上下,从头发到眼瞳到衣服到脚趾甲,全部一水儿的银色,漂亮是很漂亮的,但是这种对银色的极度偏执,整个人都像一个硕大的发光体,真是让人眼睛发疼,无法认同。
可是阿七却一点儿也不担心眼瞎,反而很认真地看着她,轻声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去。”
小姑娘完全像没听到他说什么,一个劲的哭,还好泪水没有变成银色,“七哥哥去哪里,阿袖也要去哪里。阿袖不是小孩子了,一定会好好的听话,不给七哥哥惹麻烦。”
看看,强调自己不是小孩子的人,根本就还没长大嘛。我冷眼旁观,闻着那阵桂花香,心里愈发烦躁。
阿七这个男人眼神是不是不好使,这么浓重的非主流银色不觉得扎眼呐?还看,还看,哇,居然还笑了,居然还用的是这种温柔的笑容!
他说,“阿袖,我要去魔域,你也要跟着?”
阿袖小姑娘毫不犹豫点头,“要,当然要,七哥哥去的地方,就是阿袖去的地方。”
干嘛叫阿袖叫得这么亲热,还有,你一个小姑娘,答应得这么快,懂不懂什么是女生的矜持啊!
我怎么忽然觉得眼皮有点跳。
呃,好像,这个对话,咝,听起来,有点耳熟啊……唔,肯定是错觉,错觉。
“真是胡闹,”阿七的笑容忽然消失了,一下子从邻家大哥哥的可亲形象变成了私塾夫子,声音冷厉起来,“你是什么身份,怎么能随随便便去魔域那种地方?倘若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父亲交待?”
阿袖小姑娘的眼泪像不要钱似的,又一颗一颗掉了下来,“那七哥哥去那里也会很危险啊……再说,有七哥哥保护我,阿袖肯定没事的。况且,阿袖也有在很认真的练功,一定一定没事的。”
我凉凉道,“他保护那个笨蛋阿八就很费力了,加上你岂不是会全军覆没?”
泪水姑娘吓了一跳,瞬间跳到阿七身后,“谁?”
靠,如果她面对敌人都能有这么快的速度,那还真的是不用担心她的安全了。
我看了眼阿七,他完全没反应,也不管阿袖拽住他衣角的那只手。
我突然觉得很火大,不应该说是本来只是烦躁,如今一腔怒火都燃了起来,正想说什么,就听见他淡淡道,“告别完了?”
这话……是对我说的吧?
我点点头,后来想到他看不到,才低低应了一声。
“那回去吧。”
不仅是我,阿袖也瞪大了眼睛,她眼泪又掉了下来,“七哥哥,你不要阿袖了吗?”
难道天底下女孩子的想法都这么没创意吗,喂喂,为毛我要跟她用一样的台词?!
他说:“阿袖,你的功课还没做完吧。”
阿袖张大了嘴。
他说:“没做完功课就跑下来,夫子会让你抄班规五百遍的。”
阿袖的眼神一下子变成了惊恐。
他说:“我只是去魔域收集几种特殊的香草,不久便会回去,你不用担心。”
阿袖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说:“阿袖写字的样子很漂亮,学画的样子也很漂亮。但如果哭的话……”
阿袖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迅速地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他说:“等我回去,就给你带桂花糕。”
阿袖咬唇半天,终于有些委屈地点点头。
打发走阿袖,阿七带着我走回家。
没了以往的绳子,我不得不花力气跟上他。肚子里的火气一直没消,于是一句话也懒得跟他讲。
突然他停了下来,我一个收势不稳,直接从他身后扑了上去。
很微妙的一种感觉。
我自从下山后,都是漂浮在半空,穿过的都是门板之类的东西,虽然有几次从阿八身上穿过,也毫无感觉。但这是第一次,从阿七的身体里穿过去。
说不出确切的感觉,只是一瞬,就像有一层薄薄的白纱,细腻柔和抚在身上;又像一阵春风,吹拂得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好奇妙!
我蠢蠢欲动,想要再作孽一次,结果他居然低下头来,直视我,“你想变成什么样子?”
若不是反复确定连我自己都看不见自己,我恐怕真以为他眼中的神色叫做专注。
“这个……不急嘛。”从虚魅变成魅女可不是件轻巧的事,要知道魅女跟山魅不同,虽然两者都没什么妖气,都是山间灵气养出来的,但山魅的资质是远远比不上魅女的。若一个虚魅能修成魅女,要不了几百年就可以获得仙籍了。
阿七曾经说,我是好在头脑不怎么灵光,没接触过太复杂的东西,所以心无旁骛,能在短短千年就能获得五感。
但也因为不怎么灵光,我又懒,所以我不认为考虑变成什么种类是我目前该做的事。
用小夭的话来说,就是前戏还不够,远远不够呀。
他从袖里掏出一支香,我一看那支朱红发紫的香,头皮立刻发麻,正准备开溜,却又被一根绳子套住……
“阿七我知道你眼神不好,看那么久的银色都不扎眼,但你能不能不要绑在我的脖子上……”
他使劲一拽,我立刻踉跄一下,好半天才在他面前稳住脚。
然后,下一刻,愣住了。
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的脸。
初见的时候只是觉得很顺眼,前所未有的顺眼,但下山两个月后,朝夕相处,再加上庞大的对比人群,我渐渐觉得,他实在是好看的程度简直是惊天动地鬼哭狼嚎。
——看来我以前果然心思很单纯。
他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