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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边,有一抹虚弱苍白的笑容。
他见过她,是九逸身边的一个婢女。
不过是个卑微的贱民,怎么有资格拥有这样的笑容!
他执起软鞭,狠狠抽在她瘦弱的身体上。
每一鞭都带起一道血印,一声痛呼。
她的眸子映着白雪,虽已失去了生气,却依然明媚。
好几次,他都以为他看到了一双如同婴儿的眼睛。
——不谙世事,不懂畏惧,随心所欲。
什么在她的眼里,都仿佛只是一场游戏。
他蹲下身子,钳住她的下巴,尖利的指甲在她雪白的肌肤上划出血痕。他只觉得一团火焰莫名在心底烧得剧烈,涌上一股烦躁,“你笑什么。”
她咳出一口血,微微喘气,“少爷总是说,笑到最后的人,就算是死了,也总会比别人好看些。”
她刚说完这句话就被亦思丢了出去,撞在一根巨大的树干上,呕出一大滩血。
但她却依然笑个不停,“你生气了,你生气了……哈。”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嘲笑他!
也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他这样的怒气下,还能有这样的笑容!用这样的眼神!
这个女人,不过是个贱民!
她的身体靠在树干上,雪花一朵一朵落在她如墨的长发上。
她的衣衫破碎,血迹零星。
她的血再次蔓延开来,却奇异地渗出一股馨香。
清泠如月,幽香袭人。
她看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亦思,咳个不停,却还是笑道,“真好,你生气了,我赢了。”
赢了你所谓的游戏,是吗?
那么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人生。
他将她拉扯起来,狠狠咬上她的唇。
分割线说这里其实是可以有H的
本以为今晚之后,一切都会结束。
这个总是不听话的女人会安静地死去,他也能得到琉璃盏。
但当噬血之光落在她身体上的那一刻,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变了。
看她苍白的脸,暴露在血光的那一刻,心口的地方,竟如同被无数细针同时刺伤。
痛得恨不得将它生生挖出!
亦思一改往日的慵懒神色,一双暗金色眸子狠厉如刀,周身灵气四溢,暗潮涌动。但他环抱雪玉的动作却轻柔无比,仿佛怕压碎了怀中的最珍贵的宝物。
他想再看一眼那样毫不掩饰的笑容,想再看一眼那样纯粹的眼睛。
不是这样无力地将她抱在怀里!不是这样忍受锥心疼痛的等她睁开眼睛!
“女人,给本王醒过来!”
但下一刻,一个清丽的声音笑道,“好呀。”
然后,亦思怀里的女人睁开了眼睛。
同时,一个利器入体的声音传来——雪玉握着一把匕首,刺进了亦思的腹中。
一时间,所有一切仿佛都凝固了。
他那双雪白如玉的手还抱着那个柔软的身躯。
可他小腹上的血迹却一点一点渗出。
昏黄的月光下,亦思未来得及褪去眉间的焦急,如同一卷陈旧的画卷,缓缓展开,透露出从未示人的凄凉。
但也仅仅一瞬。
雪玉依然被他紧紧锁在怀里。亦思突然间暴涨的杀气将她震得双眼流下血泪,她却依然笑靥如花,“太子殿下,咳,咳咳,原来也不想我想象中的这般无情嘛……”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多话啊!”一个明显带着哭丧的声音突然冒出来,朱玑站在他们身后,“还想死得再快点么!”
亦思暗金色的眸子陡然亮得慑人,妖异而浓烈,他狠狠一大掌将雪玉打了出去,却没想朱玑身手灵活,迅速接下了她。
亦思怒火更胜,脚下瓦片被他巨大的杀气震得微微发颤。却听此刻旁边突然传来酒意清亮的声音:
“破!”
顿时他的脚下隆隆抖动,以亦思为圆心,半径一米的屋顶在刹那间轰然倒塌!
亦思双脚动弹不得,低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腿上竟已被无数浓绿如墨的蔓藤缠绕!而坍塌的屋顶之下,无数金光陡然升起,耀眼夺目,形成一个绯红泛金的光罩,分毫不差,正好将落下的亦思封在罩中!
“终于轮到我上场了,哈哈哈!”朱玑放下雪玉,叉腰大笑。
一旁的苏沉夕扶额,“既然要易容,就请装得像一点吧,你还真是浪费你老婆的手艺啊吉祥大叔。”
“雪玉”安然站在地上,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憔悴。她一抹脸,擦去了满脸的血迹,却露出另一张脸,不解道,“苏姑娘,你早就看出来了?”
——正是擅长易容的如意。
苏沉夕还没开口,就听身边男人幽幽清了两声嗓子。
如意一脸困惑,旁边的“朱玑”却是立刻领悟,“九王妃聪慧过人,当然看得出。”
苏沉夕嘴角一抽,假装没听到他着重加强的前三个字,回答如意,“雪玉只会叫他‘少爷’,你就只会叫‘殿下’,当然啦,某人只会叫他‘公子’……”说完瞪了某人一眼,又道,“如意,你刚刚没受伤吧?”
“说到这里,”如意毫不在意地抹了抹脸上的血泪,转身对一直静立一旁的祈无行了一礼,笑道,“多亏了蜀山掌门帮我卸下了那道噬血之光,不然光凭我这三脚猫的本事,可抵不住太子殿下之后的那一掌。”
吉祥不屑道,“哼,你的转嫁之法本就可以抵挡,有什么好谢的。”
如意嘴角抽了抽,转过头来怒道,“别人掌门一片好心,我感谢一下管你什么事……”
“不必,”祈无淡淡道,“我只不过怕他伤到苏沉夕。”
掌门师兄大人……
苏沉夕心神一动,后知后觉地朝他看去。
月影憧憧,晚风微躁,却有一袭白衣,始终清华明皓,俊朗如玉。
但她却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到,他身上的孤寂。
蜀山掌门,旁人只当这是个呼风唤雨,称霸一方的身份。
但她苏沉夕跟在他身旁的三年,却是很清楚那是个多么辛苦的位子。
可如今,魔界七皇子,这样的头衔,这样的身份,又该让他如何自处?
他是人世间最像仙人的一位。他的眼神明澈如同天空,不悲不喜,云淡风轻。她一直认为,他就该似她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立于高高的云端之上,俯视众生,风华绝代。
他也是最不像仙人的那一位。蜀山事务他皆亲力亲为,面上虽一片淡然,可总是会看见他每晚忙到深夜。蜀山弟子遍布天下,旁人只道乱世之际蜀山派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她却清楚,在掌门师兄大人的眼里,天下再大,亦比不过这个如家一般温暖的蜀山。
掌门师兄大人……
“现在高兴未免还太早了吧,”酒意的话打断了苏沉夕。他一只手指了指屋顶下被光罩罩住的亦思,另一只手却非常自然地搭在她的肩上,凉凉道,“就凭吉祥设的这种黄金法阵,能困住我大哥多久?”
“九殿下你不厚道。”吉祥闷闷道。
虽说如果不是九殿下设计让亦思刚好站在这里,他那个早早画下的半调子黄金阵法,在放置寒月冰魄的屋子里,根本没法发挥半点效力——但九殿下为了泡妞就轻易鄙视自己的成果,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吧——好吧,他也得承认,他的伤之所以治好,也是九殿下拿来琉璃盏的缘故。
等等,他怎么记得,他受的伤,本来就是一个月前,九殿下亲手制造的……
泪,他还是沉默好了……
苏沉夕刚把酒意的爪子弄下来,却听他突然道,“苏苏,你想摆脱琉璃盏吗?”
被他这么一问,她整个人呆在原地。
摆脱琉璃盏?
忽然想到昨日在茶馆,自己刚刚知晓身体里隐藏了这么一件人人称羡的宝物的时候。
那一瞬间,闪过很多种念头,但更多的,却是恍然。
仿佛很多疑惑的谜团,一下子都可以轻易解开。
那些柔暖的微笑,宠溺的话语,却始终没有看清的眼睛。
是否自始自终,都一直明了不过是个美好得过于甘甜的梦,所以知道谜底的时候,竟会意外的心安。
她以为,当知道这些的时候,一切便可以放下了。
无关那些欺骗或者面具。只是突然间了然,那些他对她的好,甚至于更多的人给予的,她以为她得到的关爱,一切的一切,都如同海市蜃楼,睁开眼睛,就灰飞烟灭,无一留下。
然而,下一刻涌上心头的,却是浓浓的不甘。
不想当一个容器。她也不信她只是一个容器而已。
就算所有的证据都告诉她,一切只是一个骗局,她也要亲自问他,亲自用她的眼睛去重新看这世界一遍。
她是苏沉夕。
就算全世界都只看到琉璃盏的光芒,她也坚信,总有那么一个人,一件事,一个微笑,一阵阳光,一个角落,一片落叶,有她苏沉夕留下的印记。
“不管你想不想,我却再也无法忍受了,”酒意从怀里掏出一只笛子,正是安逸吹奏的那支碧玉笛,勾唇一笑,“嘛,总是有人惦记这个东西,麻烦死了。”
霎时间,仿佛有一道波涛汹涌的海浪打来,震得她心口隆隆巨响,一片酸涩发麻。
真好。
她也觉得,很麻烦呢。
眼眶里的热潮有些忍不住,苏沉夕低头,眼角弯如新月。她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