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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沉夕神色黯淡了下来。
这是不是说,回去的希望更小了?
“苏姑娘?”
苏沉夕摆摆手,脑子有些混乱,“我看过一本童话书……呃,就是编些奇闻异事的,里面有一个故事,叫做嫦娥奔月。”
鬼使神差地,苏沉夕细细跟面前这个还很陌生的男人说起了那个久远得有些模糊的神话。
偷吃仙药,飞升成仙,却一生一世独具广寒宫。她的人生,从此只有宫外那从未停过的砍树声,还有怀中的玉兔。
成仙,忍受万年孤寂的成仙,就是世人的愿望吗?
苏沉夕不稀罕。
本来以为能安心待在这个陌生的空间,甚至曾愿意放弃唯一和那个世界有关系的蜀山。
但到头来,只剩下她一人。
若是能回家,能重新扑入爸妈的怀抱,重新跑到通宵教室准备期末考试,重新找个男人谈一场简单的恋爱,重新回到那个世界……
一阵笛声悠悠响起。
苏沉夕猛然惊醒,却见不远处那个天蓝色的清瘦身影,正背对着她,举臂吹奏。
那曲调,却和今早听到的全然不同。
只是很简单的几个音调,不停在重复,但每一小节都会活泼地变几个调,又会给人焕然一新的感觉。整首曲子轻快清新,如林间小鸟一般,最最简单,却最最自然。
去除掉那些华丽的转音,也毫无沉重抑郁,安逸的笛声如同快乐的稚童,只是稍稍挑起一个音,就能感受到那稚童眼里的天真与灵动。
纯粹得直直敲入心底。
“安先生,这个曲子……”苏沉夕很认真地问道,“是不是传说中的牧羊曲?”
安逸的曲子滑了一个调。
嘛,虽然她没什么音乐细胞,但小时候也曾经被逼学过半年的钢琴,依稀记得有首牧羊曲还是什么的,很欢快活泼呀——这么说起来,那根笛子莫不是传说中的牧笛?
“刚刚你看到的井,叫做月光之井,”安逸坐在火堆旁,纤长略瘦的手拨动着火堆,“苏姑娘来自蜀山,想必并不清楚绣水镇的传说吧。”
……仙境传说咩?苏沉夕很干脆地摇头。
安逸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但那低沉的嗓音却莫名地有一种磁力,不自觉吸引着听众:
绣水靠海,镇上的人们世代以捕鱼为生。相传,在很久之前,每到十五,海面会出现两条奇鱼,一金一银,若是有人能捕捉到,则福泽子孙,百代兴隆,甚至还能起死回生。因此,每逢望日,出海的渔人就会特别多,但从未有人真正见过那两条鱼。
直到某一年,有一个年轻人为了救他重病的母亲,在九月十五那日出了海。
可那天,他正好遇上了罕见的暴风雨……等一切平静下来之后,已是深夜。年轻人在海上漂流了很久,早已迷失了方向。正当他绝望之际,天空突然出现了一轮明月。
银色的月光洒在海面上,美丽极了。年轻人看得入迷,却发现海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旋涡中,出现了一位女子。那位女子是他所见最美的人,穿着银色的衣裙,有着一头银色的长发……就像月光一般美,甚至,更美。
那女子浮在海面上,衣衫未曾沾湿一分。她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却对他微微一笑,长袖扬起,纤足点水——那女子,竟当着他的面,开始跳起舞来。
——那是年轻人见过最美的舞。
一曲终了,年轻人早已神色恍惚,久久未曾回神。
那女子又是一笑,却是一个转头便钻进了海里。
年轻人大惊失色,那女子消失的地方,却突然出现了一尾银色的鱼。那鱼绕着他的船转了三圈,船就轻悠悠地飘了起来。年轻人只看到月光大盛,那道银光踏月而去……他的脑中一片空白,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当他醒来,已经和他的船一同回到了岸上。等他回了家,却发现病重的母亲竟站在门口,等他归来。
据说,他的母亲那夜梦到了一只在月色下起舞的银色鲤鱼,梦醒之后,病痛竟全数消失。
年轻人这才知道,他遇见的并非寻常女子,而是仙女。
苏沉夕打了个呵欠,这种程度的神话,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如果不是安逸的声线太好听,她大概早就睡着了,“你的意思是,这口井是为了纪念那条银色的鲤鱼精,呃,鲤鱼仙女?”
安逸摇了摇头,“那个女子,是月神。”
“月神?”喜欢变鱼的月神么……神仙的,恶趣味吗?
“绣水镇亦被人称为‘月光之城’,据说此处本是月神的故乡。因此年轻人的事一经传开,众人皆道那正是月神将他平安护送回来,并治好了他的母亲。
“自那之后,每逢九月十五,绣水便会有月光节,祈求月神保佑他们出海。”
苏沉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才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举手道,“请问,这个故事跟这口井,到底有什么关系呐?”
“——公子!你居然在这里!”花衣清脆的声音远远传来,打断了安逸的话。
苏沉夕见那紫红色的身影快速奔来,立刻丢掉手中啃得差不多的小鸟,扯起了衣角,低下了头。
安逸则是站了起来,温柔地对赶来的花衣露出一个略微尴尬的笑容,“啊,你来了。”
花衣气势汹汹地吼道,“公子!!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我可是找了你大半个林子!!”
“嗯……真是抱歉。”
花衣听到那道歉,语气也不自觉软了下来,脸颊红扑扑地,但还是不满道,“就算是吹笛子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公子你也不用往竹林里走那么深吧?午饭都还没吃,公子你怎么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子啊……”
“是是,”安逸好脾气地应道,“我们回去吧。”
花衣应了一声,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在一旁努力稀释存在感的苏沉夕,“还不快起来?”
“是……”苏沉夕小心翼翼地答道。
看到她脸红的样子,花衣的脸瞬间沉了下来,“你的柴劈完了?”
“呃……”该说劈完了表明自己是个怪力女呢还是装柔弱博取同情?
“花衣,”安逸突然插话,淡淡地瞟了苏沉夕一眼,道,“你安排的活儿还是重了些。苏姑娘毕竟刚入府,你得好生照顾才是。”
花衣还想说什么,但又强忍下来,低下头不情不愿地答道,“是。”
他这才笑起来,柔和如天空最白净的云朵,“走吧。”
“安先生。”苏沉夕唤了一声,面前的两人停下了脚步,安逸回头,神色淡然。
如同昨日湖水上的长廊,他低头赏鱼,明明是清雅柔和的模样,如诗如画的眉宇间却浸染疏远。
这样子平静的表情,倒还真是碍眼得很呢。
苏沉夕笑了笑,“活儿我已经全部完成了,不劳先生费心。”
安逸垂下眼睑,道,“苏姑娘随意。”
直到他们两人的背影变成手掌大小,苏沉夕才慢吞吞跟上去。
竹林间静静的,没有风吹,亦没有鸟鸣。
苏沉夕却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闹得欢腾。
……停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