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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丹臣对我的态度向来是不冷不热,对此,我并不介意。他是冥翳的影子,就像阿珊娜是我的影子一样,与人随行,是完完整整的黑,没有分明的颜色,可是也正是因为这黑色,才让人感觉真实。
“我的阿珊娜也跟了我整整十四年。”我含着笑默默道。
阮丹臣没有再与我说话,而我,也不再和他多说一句。像他这样的人,往往恰如其分的一句话要比冗长多余的十句话更能打动他。
不夜之城,灯火璀璨。冥翳静静地等待在大门前。
灯火映照下的他,有着玉色的白。他笔直地站着,看似如此的完美,完美到只让人觉得无限的优雅与从容。
“聂霜妹妹还好么?”我下车缓缓地走向他。
他轻轻拥住我,道:“没事。”顿了顿,又道:“母后留下你做什么?”
我静静地凝视他片刻,道:“柔儿该嫁人了。”
他的脸色未变,可眼神里有了不可置信。“她可有人选?”
我再度凝视他,默默道:“我对她说,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冥翳愣了愣,旋而笑道:“如今你比我更能讨母后的欢心。”
“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不是么?”我淡笑着:“何况,总要有人去讨这个欢心。”
我想,若不是我自己用了些手段,若不是欢颜在王后面前说了什么,这个欢心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讨的。
“你累了,早些休息吧。”他柔声对我道。
“今夜你不去陪伴聂霜妹妹么?”我笑:“她是病人。”
“你现在这模样,更像是病人。”他心疼地抚上了我的脸。
“幸而只是身体的憔悴。”我轻扯笑容,靠在他怀里。
岁首之时,朝官来往,名纸投谒,饮食宴会,日日欢歌。冥翳并不喜这种热闹排场,可人居高位,身不由己。也因为此,他整日里迎来送往,忙得疲惫不堪,甚至无暇顾及我。
正月初二夜,我从钟离荷的听雨楼回到簪菊堂。屋内灯火辉煌,却无一人。阿珊娜搀了我的胳膊正准备跨进室内,我示意她等等。莫名的,有种异样的感应从我的小腹升腾,这是一种对于危险与不安产生的直觉,而这种直觉来自我腹中的孩子。
“公主,你怎么了?”阿珊娜注意到我的不安,她有些疑惑地问我。
我有些自嘲地摇头道:“觉得有些不安。我们进去吧。”
我环视屋内,与我出去时并没有什么不同。莫非是我多心了?我暗自思忖着。
“咦?”阿珊娜突然发出了惊疑声。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床上,“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被子有些不对劲。”阿珊娜皱眉道。
我扫了一眼床上的锦被,叠成齐整的长条,没什么不对。“这被子很整齐啊。”
阿珊娜笑了笑,道:“也许是奴婢多心了。”
我舒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看来我的情绪不稳也感染了你。”
“公主,你这些日子身体不好,还是早些休息吧。”阿珊娜有些心疼地对我道。
我点头走向床边,看着阿珊娜替我铺床。她熟练地拉开被子,然后又骤然一停。
“还是觉得有问题么?”我很久没有见到阿珊娜这样的表情,怪异的,疑惑的,还夹杂着恐惧的表情。
她拉着我的手远离床边,默然道:“奴婢很快回来,公主你别动这被子。”
她不等我询问什么,奔到门边,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根四五尺长有拇指粗的木棍子。她站在靠床有一定距离的地方,将我拉在了她身后,她用双手握了棍子,轻轻挑起被子。起先是一角,慢慢的缓缓的掀起更多。我站在她身后,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床,紧张已让我的手心布满了润湿,心里又似充满了好奇与期待,还有对未知的恐惧。
被子终于被阿珊娜完全挑开,在看到从被子中掉落的物体时,我的心一下跳到了嗓子眼。
第三十六章 晓寒料峭尚欺人(四)
那是我最不愿得见的生命,在我的记忆中,它是恐惧、恶心与残忍的化身,也是伴随着母亲屡屡出现在我睡梦中的恶魔。在那梦里,它们包围着我,缠绕着我,挣扎、恐惧、呐喊,却又百般心焦、乏力、失望。一梦醒来,总是满身的冷汗,神情恍惚如隔三世。
现在,我的床上,恰恰正纠缠着两条杯口粗的蝮蛇,棕褐色花纹,三角形的大头,绵软扭曲着吐着猩红的信子。
我情难自禁地紧紧抓住了阿珊娜的肩膀,除了惧怯,还有无边的愤怒。这天寒地冻里,蛇早已进入冬眠,到底是谁存了心找了这恼人的东西放在我床上。
阿珊娜迅速用棍子掩下锦被,遮掩了那令人厌恶的躯体。她因为愤怒喘着粗气道:“这分明是想要公主你的命啊!”
我冷笑着道:“可不是要我的命么!”这蝮蛇本有剧毒,被咬者中则全身出血而死,轻则也会影响视力。幸而我的直觉,幸而阿珊娜的谨慎与细心,若不然,今夜我就这样躺在这床上,只怕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公主,”阿珊娜用手指了锦被下,道:“这东西如何处置?”
我已然平静下来,但先前的惊惧牵动了腹中的胎儿,是以觉得腹中有一阵阵的抽痛。阿珊娜看出我的不适,丢了棍子,反身搀了我道:“公主,可是要请侍医来瞧瞧?”
我深吸口气摆手示意不必如此劳师动众。“你去把王爷叫来。”侧目瞧了一眼床,又觉得一阵寒意袭上背脊,不得已又抓住了阿珊娜的手:“我和你一同出去,我——”寒怕两字终是没有轻易出口。
阿珊娜扶了我的手臂走出簪菊堂,在紫宸殿堂恰又碰见青莲端着我的安胎药进门。见我脸色有些不对劲,她忙问:“娘娘又觉得不舒服么?”
我痛得有些吃力道:“这殿中怎的一个人都没有。”
青莲回道:“奴婢为娘娘煎药去了,其余那些个丫头小厮的,想是念着节气,只顾着贪玩罢了。”
“公主平日里太纵着他们,如今越发没了规矩。”
我软弱吩咐青莲:“你去把王爷给我找来。”
青莲看了我与阿珊娜一眼,搁下药,转身奔了出去。
我望了一眼几上那碗漆黑的药汁,正腾腾冒着热气。阿珊娜替我端了那药,金勺轻轻一搅动,碗里便散发出难闻的气息。
“良药苦口,公主,先把药喝了吧。”阿珊娜小心地哄着我。
我皱着眉接了那药,屏着呼吸轻轻喝了一口,浓烈的恶心霎时涌上心头,那刚刚吃进的药瞬间让我吐了出来,连带不小心又打翻了手中的碗,再一次,那药全数泼溅在地上。
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我无力地捂着胸口,阿珊娜焦急地替我顺着背。好久,冥翳才从外间进来,瞧见我的模样,又睨了一眼地上的碎裂与秽渍。
“蝶儿,这药这样让你难受,我们就不喝了吧。”不知为何,他突然对我这样说道。
看着他的心疼与无奈,我的心没来由的一紧,狠了心道:“只要是为着孩子好,再难喝我也能喝下去。”
他艰难地笑了笑道:“你找我来有事么?”
我想着霁月殿中被他晾下的客人,心里一暖,但一想到那尚在床上的两条蛇,心中便是说不出的恶心与惊惧。
不等阿珊娜说话,我淡然道:“王爷你去瞧瞧我的床上吧。”
冥翳扶了我起来,随阿珊娜与青莲进了簪菊堂。床上被子仍旧遮盖着。不知他掀开被子是何样的表情。
我叫他捡了地上的木棍,示意他挑起被子。我看了阿珊娜一眼,我们都在等待着冥翳的反应。
被子被他狐疑着掀起,可是傻眼的却是我与阿珊娜,那两条蛇早已没有了踪影,消失得如此干净,仿若它们从来没有到过这张床一样。
2月4号至2月17号不更新!
茉莉从明天开始放假,要到2月18日才上班,因为春节很忙,所以不能更新,在此表示歉意。
祝大家春节快乐!
第三十七章 烟花三月(一)
“蝶儿,你想让我看什么呢?”冥翳放下棍子,好笑而又疑惑问我。
我怔怔地盯着那床,半晌也不能说出只言片语。
“蝶儿,你怎么了?”冥翳走近我,关切问。
“没事。”我掩下心头的烦恶与惊疑,握了他的手道:“我与你开玩笑的。”
他并没有深究,深深凝望了我一眼,径自道:“你早些休息。”然后,他绕过我,走了出去。
我默默地凝视他离去的背影,感觉有种被忽视的凄凉笼罩着我。休息!如何休息?这屋子隐约还残留着那种令人恶心的气息。
“青莲,你叫人将这床上的被褥全部换去。”我恨不得将这间屋子付之一炬。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无论是谁做下今夜之事,我必不会轻易饶恕。
第三十七章 烟花三月春雨足,染就一溪新绿。柳外飞来双羽玉,弄晴相对浴。楼外翠帘高轴,倚偏阑干几曲。云淡水平烟树簇,寸心千里目。
烟花三月,风是淡淡的,云是淡淡的。
春日的气息终于挂满了枝头,一树花开,又是经年岁月。柔和娇媚的春日,凤玄殿内,淡淡地品茶,淡淡地微笑。这样的时节,只能这样淡淡地过日子。
茶出自于欢颜之手,似乎我族的女子都善烹茶。欢颜如此,梅归亦然。
普通的绿茶,缀以一两朵冬日里摘下的半开的梅花。那梅花据说是用盐渍干后密封于阴凉处,来年时,取之用蜜糖浸泡,增香又有意趣。这样的茶,一杯难以尽兴,二杯口有余香,三杯也许回味无穷。用“也许”二字,是因为我还没有喝到第三杯。
春装是华丽而美好的,卸去了冬季的臃肿,展现的全是万种风情。欢颜的颈项很美,领如蝤蛴(qiuqi),名符其实。她弯腰为我斟第二杯茶时,从衣领处滑出一条骨雕项链,骨雕的图案是由七个梵文字母和太阳、月亮以及大地组成。
“夫人的项链很独特。”我淡然笑道。
欢颜握茶壶的手轻斜了下,一滴热茶从壶嘴滑出,恰恰滴在了我正准备端茶的手背上。很烫,很疼,我却仿若不觉。
“是什么样的项链?”王后对我的话也起了兴趣,她的目光已然转向了欢颜的颈项。
欢颜放下茶壶,一手捏了那项链,微笑道:“不过是普通的骨雕项链罢了,儿时母亲给的,要说独特也就是时间比较久远。”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