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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臣!”冥翳似乎有些不耐与不满,他语气重了些,沉声道:“我自有分寸,不需要你刻意提点。”
我从不知道阮丹臣对于冥翳是怎样的一种忠心,也不清楚冥翳对于这个属下是怎样的一种重视,可是我只发现一个事实,无论走在何方,无论什么时候,跟在冥翳身边的人,必定是阮丹臣,他们之间弥漫的是一种超越血缘的亲密。友谊、忠诚、鲜血,这些都是维系男人之间情义的载体。
我默然地从黑暗中走了出去,慢慢地走到冥翳身边,我不能因为我自己使他们之间存在隔阂,不知为什么,我此刻就是这样想。
“王爷——”我柔柔地呼唤他。
“怎么起来了!”冥翳快步走上前,将我拥紧,责备而担心道:“夜里凉,怎么不乖乖躺着。”
我含着笑,绵软道:“醒来没见着你,以为你已离开。”
“你在这里,我能去哪里?”他调侃着我,语声中是掩不住的情意。
我突然很希望今夜是月圆之夜,或者面前有一盏灯也好,这样,我就能清楚地看出他脸上真实的表情。
“我睡不着了。”我窝在他怀中,故意喃喃地说道。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冥翳温和地笑。
他执了我的手,往外走去,经过阮丹臣时,我能清晰地感觉这个男人投向我的眼光中隐含了不满与无可奈何。我暗忖着,不知他心中此刻是否想起了“红颜祸水”四字。
海风浮动,天边青云遮幕,无数闪烁的星星伴着如弓之月。
冥翳牵着我的手,沿着曲折的海岸线一步一步的轻迈,软软的细沙,身后必定留下我们无数的脚印,每一个印记,都盛满这凉夜里笼罩的浓浓柔情。
“这是溟海。”冥翳在我耳边轻轻说道。
我笑:“我知道。”来了四天,不可能不知道这里是溟海,“穷发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很多年前我就知道这片神奇的土地,我知道北溟最初的封地就是紧靠着这片海。
我问冥翳:“北溟原来的封地上,季节与天气时时都在变化色彩么?”
他像孩子一样大笑,笑声被涌动的海浪淹没。“子虚乌有,你没有听说那只是传说么?”笑声停顿,他接着说:“不过哪里的景色确实很美,只不过时间仓促,我没有办法带你回去,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回去瞧瞧。”
“这海也很好。”我不贪心,能懂得满足才会再得到。
“是么?”他虽是在问我话,可是我听不出他的质疑。“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你会觉得更好!”
我已经逐渐习惯黑暗,眼睛也能看出他的轮廓,柔和如云雾遮掩下远山依稀的朦胧,他的深邃眼眸闪着熠熠的光采,直透进我的心窝深处,纠结出几许情深意重。
我紧随了他的步伐,沿着海滩不断地行走,有些漫无目的,也有些像是朝着某种期望,很久很久,久到我的小腿有些酸胀。
“还没到么?”我忍不住问冥翳。
他停住脚步,笑意连连:“已经到了。”
我狐疑着四下里张望,绵延无际的海滩,波涛拍岸的清脆悦耳,伴随着海风习习,再细看,前方不远处似是有一块顽石,约一丈高,六尺宽,状貌奇钦奇磊落。
“这是什么?”
他拉着我走近顽石,正经肃然道:“三生石。”
我忍俊不禁“扑哧”笑出了声,都说是人死后,走过黄泉路,到了奈何桥,才能见到三生石,哪里我现在还好好地活在人世间,就平白无故瞧见了这东西?
“你不相信?”冥翳笑道:“这里的人都叫它‘三生石’,我可不是胡诌。”
我相信,所以不再嗤笑。
“这石头,临海而望,生生世世,任凭时光流逝。这里的村民告诉我,只要将名字刻在这石头上,就会永生永世不分离。”
他顿了片刻,执着而坚定,夹杂着艳丽的诱惑:“蝶儿,你说我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上头可好?”
我手忙脚乱地捂住胸口,怔怔地凝视着他,感觉他也在回望着我,满眼皆是笑。
“如果来生我们找不到彼此,就在这三生石下等待可好?”他继续呢喃着说:“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与你不离不弃。”
拈花有意风中去,微笑无语须菩提。念念有生灭四相,弹指刹那几轮回。
我感动,我矛盾,我挣扎,我害怕,怕心一动,就是万劫不复。
“哥哥,今生我欠你的,来生我用身和心来偿还”,不知何时,脑海中突然浮现起这句话,那是我曾对郝戈许下的承诺,一遭许诺,永不反悔。是啊,我承诺在先,我便不能再答应冥翳的来生之约,可是我如何能在此情此景下给与他拒绝,我做不到,也不能做,那样委实残忍。
可是,我又如何能答应他?今生还充满了如此多的不确定,我怎能希冀来生?
“你不愿意?”冥翳有些着急,还有浓浓的失望,他有些颓然地放开了我的手。
“今生的爱,来生的债,如果这一生我们注定相守,那么也许来生我们注定彼此仇视,如若这样,我宁愿选择来生不相逢。”我不断搜寻着脑海中适合的言辞,柔声笑着续道:“我与你隔一世相许如何?”
他沉默着,不知是否在斟酌我话中的真假。仿若隔了一个轮回,他释然道:“就依你,不过你要答应我,没有我的那一世,你不可以做别人的妻子!”
“你要让我孤独终老?”我笑他的孩子气与霸道:“这不公平!”
他不依不饶地抱住我,诚恳道:“我也只认定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我想说聂凤池怎么办,可是话到嘴边却是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蝶儿,我定不会负你!”他信誓旦旦地许下海誓山盟,也不管我是否愿意接受。
我开玩笑地问他:“你若负了我又当如何?”
他直面我的问话,坦然问我:“你想将我如何?”
我想起了在苍溪寺求过的签,还君一滴泪,时不回,梦一场。于是,我笑着对他道:“如若有一天你欠了我,你就用你的一滴泪来偿还吧。”
冥翳愣愣地瞧着我,有些迷茫,誓言如斯重,惩罚如此轻,他难以置信,所以有些心虚么?
我再笑,这样的惩罚是不轻的!
没有人知道,我的狠。
如果说母亲用她惨绝激烈的死亡抗议父亲的薄幸,那么,我会选择一中温和却是致命的方式报复着负我的男人。
世间有谁知道,男人的泪远比血更珍贵!
第三十章 生死如许(一)
就在三生石下许下密密细约的第二日,我对冥翳说:“我们该回去了。”
是啊,该回去了!他不说话,可是我们彼此都清楚,我们是不属于这一方净土的人。就像烦闷时令人薄醺微醉的小酒,喝了,醉了,醒了,便又是掩不去的苍凉与疲惫。
阗城溢郭,旁流百尘,红尘四合,烟云相连。我们注定要在无尽的红尘中沉沦。
依旧是来时的那辆马车,依旧是来时的三人,由北而至垸城。
城郊官道,人迹很少,右边是百尺高崖,左边是树丛深深,绵延极广,中有野草无垠,间或林立嵯峨怪石。午后的阳光隐入浓云,马车途经这里时,竟让人感觉一种阴森与寒冷。
我睨了一眼冥翳,意识觉醒,要是在这样的地方突施暗袭,定能使人防不胜防。车窗外飞鸟鸣叫入林,我收回胡乱的思绪。过往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如何除掉冥翳,要知道北溟少了他,便是除了我父亲的心腹大患,我也猜测在过去的几年里,父亲肯定考虑甚至实施过某种行动,可是结果只是——冥翳现在还好好地活在我的身边。
很难想象,在经历了这几日的美好时光之后,我是否还能狠下心肠对他算计与计量?
马车忽然停滞不前,冥翳在车内淡淡地问外间的阮丹臣:“怎么了?”
“有些不对劲。”
我掀帘一顾,便见着阮丹臣警惕地扫视了道路左侧的树丛。那车前的马儿步伐缩短,头与两耳不停地转动着。女人的直觉告诉我,有一种危险正逐渐向我们蔓延,一种紧张的情绪瞬间充斥了我的胸膛。
“有我在,别怕。”冥翳握紧了我的手,脸上泰然自若。
他的掌心一如平日里的温暖,暂时缓解了我的不安。人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总是很紧张,我自也不例外,没有人不怕死,从容面对死亡不是因为不害怕,而是因为有比害怕更有意义的选择。
“王爷好像无论何时都能做到从容不迫!”在这样有些紧张的气氛中,我依旧不忘调侃他。
他含着笑,揶揄道:“有心思给我开玩笑,证明你并不需要我的保护。”
他历经戎马,厮杀疆场,享尽富贵荣华春暖,他经历的实在比我多,见识也定是比我广,这样的危险指不定是他数易岁月中的妆点,他保护我绰绰有余。
“嗖”——是箭划破长空的声音,重重地钉在车身上,发出沉闷的“嘟”的一声。冥翳骤然变色,一把将我伏在身下,随后,我便如预料般听到密集的箭声朝马车笼罩过来,伴随箭声还有阮丹臣挥剑阻挡的声音。
“王爷,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阮丹臣铮然呼道,想他昨夜尚提醒冥翳安危,不想此刻却是一语成谶(chèn)。
马车板壁单薄,照现在这情形,我们窝在这车里也不是办法,早晚也得被人射成刺猬。
“我们必须离开马车。”冥翳先我一步告诉我此刻的危机重重,树丛之中到底埋伏有多少弓箭手,我们无从得知,敌暗我明,唯一的出路便是想办法离开这里,此地离垸城北门只有一里之遥,惟有到得那里,我们的安全才能完全得以保障。
说话之间,冥翳人已如那外间脱弩之箭,抱着我窜出车外。甫一站定,他又连忙带着我微侧身,一枝箭便从他儒袖之间穿过,兀自飞向我们身后的草丛。
我惊魂未定地倚着他,我虽未见过他的身手,也知像他这样经年驰骋疆场的男子,必也是身手不凡,加之北溟文治武功安天下,他又是皇子之中的皎皎者。可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次他带我出来,根本是身无寸铁,更别提什么利器了!这漫天疏密相间的箭雨,真真将我们圈成了笼中之兽。
好在冥翳与阮丹臣都是久经战事之人,早已练就沉着稳重之性,情急却不乱。冥翳抱着我,不时矫捷地闪过飞箭激射,眼睛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