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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才有“流蠡”这一传说。
这挂件原是冥翳早早预订,匆匆取来,便直奔宫中。宫中湖池颇多,水中多已放入荷花灯,摇摇荡荡,任其飘泛。
新雨宫内那一排杏树碧绿依旧,末夏残存的丝丝热气,环顾着几重院落幽幽。冥柔披衣立于院落之中,对着冷月凄风,平添一种寂寞幽情,又空显清影无依。我想,她最近的身体好了许多,至少不用整日里躺在床上凄苦无奈。
宫门一开,冥柔便踉跄着奔向冥翳,像是早已知悉进门为谁,根本不用仔细分辨。她那样紧紧地环着冥翳的腰,仿佛所有的希望都聚集在冥翳的怀中,那些经历的痛苦与哀伤,在冥翳温柔的怀抱里片刻便烟消云散。
“哥哥,我知道你一定会来!”冥柔伏在冥翳怀中,充满喜悦肯定道。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在外面等?”冥翳语气带着责备,可任谁都可以看出他眼中的心疼与担忧更甚。
“我只是想看到哥哥。”她把冥翳抱得更紧一些。
我默默地越过他们,走向站立平台处的云舒夫人,她只是默默地凝视我,眼底深处是我看不明白的漩涡深潭。
我对她回以一笑,便与她并肩站立,定定地望着院中紧紧相拥的两个身影。他们是那样亲密,而我看得是那样认真,仿若片片飞花落进河面,激不起任何的涟漪,我只能默默地看着它们随着流水漂向远方。
不知何时,云舒夫人轻轻握住我的手,在我耳边柔声道:“他们只是很好的兄妹。”
我轻轻一笑,她其实并不需要刻意给我解释,事实上,我并不需要任何解释,从新婚之夜冥翳的出走,从凤玄殿王后的不满之中,我早已知晓,于是乎,云舒夫人的解释实在是多余。
“我一直都认为他们只是兄妹。”我淡笑着对云舒夫人道。
说话之间,冥翳已经搂了冥柔走向我们,他的目光扫过我的脸,带着朦胧的歉然。
“柔儿,你的身体似乎比以前好了许多。”我避开冥翳的目光,含笑愉悦地对冥柔道。
冥柔仰头瞧了一眼冥翳,眼角之处有着柔和的光泽,像是春日的阳光,醉在人心里。“哥哥对我这样费心,我弱再不好起来,真是太该死了。”
死字一出,冥翳慌忙捂了她的嘴,告诫道:“这个字可不许乱说!”
“哥哥就当是童言无忌可好?”冥柔撒着娇。
我从没有见过冥翳此刻的微笑,宠睨着无奈,淡淡的,却又像是对什么深陷其中无力自拔,这样的情结,估计在任何时光下都会一成不变,执着而坚定,真实而又浓烈。
云舒夫人提醒着外间有风,我们遂进了门内。倚桌而坐,云舒夫人命人上来几杯绿茶,冥翳掏出琉璃挂件,我便如约见到冥柔心满意足的笑容。
她反复地摩挲着手中的琉璃,看了又看。“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冥翳微笑着抚摸过冥柔的头:“纵使你未得菩提,也是表里通明,洁白无瑕。”
“哥哥,谢谢你!”
“这是你嫂嫂特意为你挑选。”冥翳笑对着我,脉脉道。
“是你早些时日便定下的,我可不能邀功争宠。”这平白无故的荣誉,我是没兴趣接受。
“梦蝶姐姐,谢谢你!”冥柔温柔地对着我笑,将琉璃递与冥翳:“哥哥,你替我戴上。”
冥翳便含笑着接了替她轻柔地挂在颈项。
“柔儿,你可能有很多话要对你哥哥说,娘和你梦蝶姐姐到外面说说话。”云舒夫人笑着起身对冥柔说着。
外间的夜,越来越安静冷清,冷月当空,散发着泠泠清辉,为谁凭吊,为谁流泻,无人知,无言以对。
“梦蝶,你心底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与芥蒂么?”云舒夫人低低地开口,伴随缕缕清风,裹挟着幽幽叹息,如梦似真。
一片落叶飘落,我伸手轻轻地接住,将目光锁定,凝视手中落叶,淡然笑道:“人生种种,不过都是无中生有,有中含无。”
“是本宫的错了。”云舒夫人叹息着:“许多事不可说,一说便是错。”
我放开手中的落叶,一任它随风飘零,风不止,我便永远不会知道它到底要飘向何方?
“夫人哪里有错?即使是错,也错在对梦蝶的关心。”
“本宫只是想保护我的女儿!七月半出生的孩子,本就难养,尤其是女孩子,柔儿一出生便注定被人厌弃,包括她的父王。”云舒夫人淡笑着指了新雨宫左右,无奈道:“这左右偏殿曾经各自住着王的宠姬,可是因为柔儿,他们都迁出了这里,所以这里才会这样安静。”
“前世种下的因,便结了今世这果,生命的来去总是有自己的因果,夫人无欲无求,想是比我更明白其中的道理。”菩提花开,尘埃落定,人来到这个世上本就是为着厮混一遭,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到头来,不还是在死亡中归于安静。
“你这心态很好,本宫也有些自愧不如!”
“梦蝶也是从夫人身上学到的,闲看庭外花开花落,漫卷天外云卷云舒。”我目光澄清,如潺潺溪流,如天外冷月。
“不论如何,我只是想提醒你而已。”云舒夫人含笑对我说着。
我接道:“提醒我柔儿只是如同溺水中的人,她只是抓住了一块救生的浮木,所以便紧紧抱住不愿放弃。她实在太小,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在旁人眼里会造成怎样的误解,可是,王爷已经不是孩子,他自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夫人与我,都不应太过担心。”
“你我明白这道理当然最好,可是还有人并不明白。”云舒夫人随意点到。
不明白的人在这宫里还有很多,也许除了云舒夫人,冥翳与我,其他的人都是不明白的。可是,我知道云舒夫人最大的顾忌是什么,那便是王后娘娘。
“改日里我会想法子让不明白的人明白。”我颔首承诺着。
第二十七章 柔心堪怜(二)
夏日的酷暑终于与我渐行渐远,初秋来时,天空湛蓝清澈,雪白的云和颜悦色,繁枝茂叶下,细数着一缕一缕漏下来的和煦日光,秋的意境便自然而然被深刻感觉。
我进出新雨宫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则三五天一次,少则每天都去,起初云舒夫人对此颇为担忧,但时间长了,她也就不再过问,最重要的是,王后娘娘从头至尾似乎对我这一举动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冥翳曾有一次对我开玩笑道:“你对我妹妹比对我上心!”
他说这话时,脸上是如秋日阳光般的灿烂,可他转身时,眼角残留一丝厌倦与担忧,虽然他刻意掩饰,可依旧被我敏锐地捕捉到。那一瞬间,我有些失落,也有些怅然。无意间抬头看天,天空转换为颓废的灰色,莫名地觉得压抑愈甚,背负的东西实在太沉重。女人的直觉告诉我,那样的厌倦与担忧与我有关,又好像与我无关。
尽管我去看望冥柔的次数频繁,可她对我似乎并不怎么亲厚,确切地说,她整日里几乎都是躺在床上,很少下地走动,纵然我想与之亲近,都难以办到。她的病再度变得糟糕,脸色苍白无血色,眼眶深陷,浑身软弱无力,睡觉时尚且冷汗涔涔,这样的境况实在算不得一个“好”字。
我想起了七月十五夜,她独矗院落,静静等待冥翳的情景,那时的她虽消瘦脆弱,可在见到冥翳的那一刻,居然能走也能跑。想来,她这病反复无常,不得不说是奇怪。
我私下里将自己心中的疑虑如数告诉梅归,她思索良久,提醒我:“早产婴孩,因属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也算正常,但只需细加调理,好生将息,身体十之八九皆能恢复。像冥柔这般断断续续十来年,时好时坏,只怕这病因不仅是早产。”
梅归的话霎时激醒了我的记忆,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钟离荷的身影,娇弱连连,药食难断病根。那病因只源于一个字——
“毒!”我与梅归异口同声说出一个字。
莫非——冥柔的病根是因为毒药伤害所致?可是,谁会对一个手无寸铁,毫无威胁的柔弱女子下此毒手?
“你以后进宫可得步步小心,我实在不愿见到你沾染上任何后宫之事,我们眼下烦心的事已经太多。”梅归淡淡地指出,语气中夹杂着不为人知的担心。
“我们所要做的事本就不能与后宫撇清关系。”我无可奈何地回应她。
“你可知道对冥柔下毒的人是谁?”
我皱眉摇头:“她是否是因毒受创还有待确定。”
“不论怎样,事情感觉越来越复杂。”
是啊,复杂而凌乱,只觉着心上是缠绕几层的网,我想放弃,却身不由己,因为活着,心底的目的与欲望便不能根除,何况原本放弃就需要勇气与气度。
第二十七章 柔心堪怜(三)
袅袅秋风,草木开始摇落。
此时节已是八月,正是桂子飘香之时。
新雨宫院落里那二十七棵杏树,黄了叶,结了果。阳光明媚下,那些枯黄中透着几许萧瑟与凄凉。微风拂过,杏叶一片一片飘落,朝着大地,像秋天的泪,像纷飞的记忆,叩击着青石地面,万叶千声,耿耿慨然。
我再一次踏进新雨宫的大门,触目便是满地的落黄,轻轻踩上去,悉悉卒卒(su),那声音本是极轻,但在静谧中又显得极干脆响亮,每一声响的发出,都如儿时被人撞破心事时,心弦“嚓”的那声震动。
我去的时候甚不巧,云舒夫人并不在新雨宫里,冥柔也似乎在午睡。这样的情景,那些个下人自是各自偷懒,趁着这秋韵盎然,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闲磕牙。这样也好,落了清静,不是有句话说的,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向右朝着杏树之间的缝隙,横穿至冥柔的西暖阁窗外,窗台下,立着两盆五针松,松有些枯萎,坚硬的针叶已褐色着卷曲,松干上满布着一环环死条斑。我叹息着,秋风果真不会因谁的多情而变得豁达,何去何从,生生死死,树也不例外,如同黑夜卷走残阳,蜡烛燃烧泪长流。
初秋的午间,阳光尚有些刺眼,我将手平举额头,抬头望了一眼天际间的白光,它的旁边是堆积的云朵。这窗台下的角落原来并不是被日光遗忘的死角,那枯萎的五针松上依旧有灼灼光华。光影交织,透过松针叶的缝隙,撒落在盆中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