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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上去,和蛮子搅在一起。”刘整大喝一声,蒙古军水手一起摇浆,奋力冲向吕文福的船队。吕文福和其他宋军水军将领一样,都是过于迷信大船巨舰,可汉水河道远不如长江那么宽阔,大船难以掉头转向,加上刘整熟知宋军水军弱点,果断命令行动灵活的小船冲上去和宋军搅在一起,宋军的水战利器箭雷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再加上樊城守军见蒙古军小船已经和宋军战船搅在一起,担心引狼入室不敢打开水门,吕文福只能优先与刘整苦战,自然不能有力增援樊城。
一场水面大战下来,襄阳宋军虽然靠着大船冲撞稍占优势,无奈蒙古军的小船源源不绝,击沉一条又冲来两条,而且蒙古士兵悍不畏死,除了不断爬上宋军大船与宋军肉搏外,还常有蒙古小船载着震天雷冲上来玩神风特攻,冲到宋军大船旁边就引燃震天雷并跳水逃生,几波攻击下来,被炸得千疮百孔的宋军大船不得不逃回襄阳,增援樊城的行动遂宣告失败。
尽力增援樊城不只是襄阳,白天就现蒙古军将有重大举动的郢州宋军现樊城状况不妙,由王虎臣和王安节领军冒着再次中伏的危险又一次杀入龙尾州,想从侧面减轻樊城的压力。无奈刘整早在龙尾州埋伏得有大量火船,郢州宋军的船队刚刚进入龙尾州,立即便遭到两岸蒙古军工事和火船夹攻,几次冲锋没能突蒙古军的火船阵,刘整又领着蒙古军船队顺流杀来。不得已,兵力稀少的郢州宋军匆匆撤退,增援樊城的努力也没有成功。
“唉!”王坚的长子王安节狠狠一拳锤在船舱上,听着上游蒙古军的疯狂嘲笑懊恼不已,恨恨道:“兵力太少了,我只要有两万军队,拼着再来一次龙尾州惨败,至少也能牵制五万鞑子,起码给吕文德减少一点压力啊。”
第三卷 襄阳血
第七十三章 襄阳血(3)
五更已到,时近黎明,持续了一夜的樊城大战不仅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反而越来越持白热化。估算双方损失,樊城宋军至少损失四千多名最为忠诚勇敢的战士,而蚁附仰攻的蒙古军损失更惨,至少有一个万人队已经在编制上消失,蒙古军的沙包填平了护城河,层层叠叠的尸体和残枪断剑则在城下堆起了小山,鲜血顺着河道流入汉水,将滔滔汉水染成了淡红色。
“樊城是铁打的吗?朕损失了这么多英勇的蒙古勇士,竟然连一道城墙都没有拿下来?”听着部将统计的自军损失,忽必烈的脸色有些发青,连连惊呼道:“朕已经用上了六千多枚毒气弹,守城的蛮子就算没被毒死,起码也被熏死了吧?为什么朕的军队还损失这么惨重?”
“大汗,毒气弹不仅伤敌,也伤我们。”姚枢沉声说道:“微臣刚才问了从前面退下来的伤员,我们的不少士兵就是被自己的毒气弹毒晕熏倒,才被宋人士兵杀死,这东西既伤敌更伤己,我们还是少用为妙。”
忽必烈沉默不语,半晌才转向负责后勤的宗王塔察尔问道:“我们还有多少毒气弹?”春天的黎明还很冷,塔察尔额头上却冷汗淋漓,擦着汗水答道:“最多只有一千枚了,燃烧弹也所剩不多,最多只有六百枚。”
“不用节约,全部打上樊城!”忽必烈手一挥,大喝道:“梁仲和玉文干各率本部人马上去,换下已经打残的张弘范张弘正兄弟,天色转明前,一定要拿下城墙。”
梁仲和玉文干明知道忽必烈派给他们的是苦差事却不敢违抗,只好各率本部人马冲锋上前,替换已经基本打残的张弘范兄弟。不过直到冲到城下,梁仲和玉文干才发现樊城攻防战其实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残酷。地上的尸山血海自不用说,空气中更是弥漫着令人难以呼吸的沥青毒烟和皮肉毛发烧成焦碳的焦臭味道,还有浓得令人作呕的刺鼻血腥味道,放眼看去,樊城城墙已经看不到一块没有被鲜血浸染的地方,令人触目惊心。忽必烈爱将张弘范则干脆就是被亲兵背下战场的,张弘范用沾满鲜血污垢的手抓住梁仲,嘶哑的吼叫道:“攻北门,爱先不花将军已经上了北门上,那里是突破口!”
“张将军放心下去养伤,我们知道。”梁仲点点头,挣脱张弘范的手一拔刀,指着樊城北门吼道:“玉将军,你掩护我们冲锋。弟兄们,蛮子打了一夜,已经累了饿了,大便宜就在前面!想要升官发财!想要银子美女!就跟老子上!”说罢,梁仲挥刀第一个冲向樊城北门,将旗所指之处,梁仲部队呐喊而上,玉文干的部队紧随其后,拼命用弓箭压制城上的宋军弓手。
“咻——!咻——!咻——!轰隆!”弓箭的呼啸声和老贼炮、回回炮、投石机的吼叫声络绎不绝,无时无刻不在梁仲部队士兵军官耳边回响,天上不时落下羽箭大石,地面上的尸骸里到处可以看到奄奄一息的重伤士兵在垂死挣扎,梁仲军的队伍中以不时有人中箭中石倒下。不过这只生力军估算着将有便宜可捡,还是不畏生死的拼命向前,踏着同伴的尸骸冲到城下,爬着同伴留下的残破云梯奋力攀墙,可樊城守军的顽强却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当梁仲口中咬着钢刀爬上城墙垛口时,城上忽然一声锣响,一个满脸血污的宋军将领领着一队同样满身血染的宋军士兵冲了上来,数十柄钩枪一起往梁仲身上乱刺乱钩的招呼。梁仲赶紧挥刀格挡间,猛然看到不远处爱先不花部队已经被一支宋军包围,一个手提双斧的宋军正在追着浑身是血的爱先不花猛砍。
“爱将军莫慌,梁仲来也!”梁仲大声呼喊,一只手攀住箭垛想要借势跳上城墙,不曾想一名胸口插满箭矢斜躺在箭垛旁边的宋军士兵忽然动了一下,一把抓住梁仲的手张口狠狠咬住,梁仲吃疼松手,胸口又被一柄钩枪刺中,立即惨叫着摔下城墙,可开始那重伤的宋军士兵双手和牙齿却象铁钳一样钳住梁仲左手,梁仲向下摔落间,竟然把他也拖下了城墙。那宋军士兵虽然落地时摔断了双腿,却还是死死咬住梁仲左手不放,以至于梁仲的亲兵只能把他的双手和脑袋砍断,这才把梁仲鲜血淋漓的左手救了出来。而在城墙上方,爬上云梯顶端的梁仲军士兵尸体如冰雹般不断摔落,没有一个能够冲上城墙接应爱先不花,其中甚至还有不少是被宋军伤兵抱着城墙同归于尽的。
见此情景,梁仲不禁骇然失色,“这
真是血战了一夜吗?为什么还这么精神?”
骇然失色地不只是梁仲一人。换上了两支生力军却仍然没有办法杀上城墙地忽必烈也是如此。气得忽必烈连连大吼。“安童。你给朕带怯薛亲自上去督战。梁仲和玉文干部队只要有人后退一步。马上给朕砍了!”安童依令行动。对着溃散地蒙古士兵一阵砍杀后。梁仲和玉文干地部队才又冲上云梯。与宋军继续展开城墙争夺战。
但忽必烈并不满意。仍然大吼连连。“地道。我们地地道为什么还没有进城?爪都和杨果贻误战机。有没有行军法?”
“大汗。杨果将军挖掘地地道被宋人发现。地道遭到破坏。杨果将军战死。爪都将军挖掘地道间挖错了方向。两个时辰前已经被你亲自下令斩了。现在是爱鲁答儿老将军接替他。”子聪低声提醒道。忽必烈大怒跺脚。吼道:“那爱鲁答儿呢?为什么还没有挖到城里?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天就大亮了。那时候挖通地道还有什么用?”
“小僧这就派人去催促。”子聪知道忽必烈已经被蒙古军地巨大伤亡激怒。随时就有可能杀人。不敢怠慢赶紧答应。但就在这时候。忽必烈地左丞相粘合南合忽然指着樊城大叫道:“大汗快看。城里起火了!肯定是爱老将军从地道入城了!”忽必烈惊喜下扭头一看。果然看到樊城城中升起火头。只是不知道是蒙古军入城后放地火?还是爱鲁答儿军挖地地道又被宋军发现。宋军又一次用火攻破坏地道?
……
“城里怎么起火了?”正抱病坐在推车上指挥战斗的吕文德差不多是同时发现樊城城中火起,看到这个极不吉利的信号,重病在身的吕文德几乎是跳了起来,连连大吼道:“城里怎么起火了?快派人去侦察!欧立恭人呢?把他给我叫来。”
不一刻,同样杀得满身是血的欧立恭首先赶到吕文德面前,吕文德二话不说赏给他几记耳光,吼道:“谁叫你上城墙了?你怎么不在城里守卫?城里忽然起火,到底是怎么回事?”欧立恭摸着脸委屈的答道:“半夜的时候,我把鞑子的地道烧了,看到城墙上战事吃紧,就领着弟兄们上城助战。不过我已经把鞑子的地道填平了,绝对不会有鞑子从地道进来。”
“那你有没有检查鞑子会挖第二条地道?”吕文德正追问间。前去城中侦察的亲兵已经跌跌撞撞的冲回来,向吕文德哭喊道:“大帅,大事不好了,城里突然出现了一支鞑子军队,正在到处杀人放火,咱们的军队全上城了,没办法阻拦他们……。”亲兵的报告还没说完,吕文德和欧立恭等所有在场的宋军将士的脸都已经苍白得象是死人一般,吕文德无力的一屁股坐回车上,喃喃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啊。”
“大帅,末将该死,末将误了全城百姓啊。”欧立恭号啕大哭,跪在吕文德面前拼命以头抢地。宋军将士则个个泪流满面,顶着毒烟烈火血战了一夜都没让敌人上城,却因为小小一个失误,导致满盘皆输……
“算了,现在就算杀了你也没用了。”吕文德很快冷静下来,踢了欧立恭一脚,喝道:“马上带兵下城,去封住鞑子的地道,不能让鞑子继续进来。”欧立恭大哭着向吕文德磕一个头,提着刀冲下城去。吕文德又抓住自己的亲兵队长,吼道:“带上我的所有亲兵,去把火炮运进内城,如果来鞑子来抢夺,宁可炸掉也不能落到鞑子手里!”
“大汗万岁!”当蒙古军在樊城城中射出烟花通知地道已经得手时,城外蒙古军立时一片欢呼雀跃,伤亡惨重仍然久攻不下已经衰竭到极点的士气马上膨胀到极点,忽必烈更是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