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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版天鹅湖-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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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要去哪里?”我完全糊涂了。我一天(可能好几天)都没正经吃过饭了,餐厅里炸鱼和烤鸡的味道不停地往我鼻子里钻,我的肚子咕咕作响,正想坐下来大快朵颐,戴比竟然要拉着我离开这个近在咫尺的天堂!
“学校餐厅烂透了,我们出去吃饭。”戴比说。我刚想反驳她,说我不介意学校餐厅,因为一会儿还要上课,那边亚历克斯瞪了我一眼,宣布:“今天我生日。”我只好闭嘴了。
事实证明,我确实应该一开始就拒绝他们。因为这帮人除了拉我逃课之外就没有任何好处。我没去上视觉理论(这让我多少有点轻松),也没去上摄影课,也就是说,我被迫翘掉了下午所有的课,跟他们去了科文花园的布朗斯餐厅。
布朗斯是一家很高级的英式西餐厅,三百年前就开始为伦敦的绅士们服务了。侍者都是统一的白色制服,桌上点着蜡烛,放着爵士,用餐的人大多都是穿着考究的老人。
尼克的叔叔是布朗斯的厨师长,身份很高,所以我们今天点的全部食物都是免费的,酒水也打了折。然后我才终于搞明白,尼克一开始只想请我来,而威廉是尼克的室友兼死党,他想讨好戴比,戴比是我的室友,而大家又得找个地方给亚历克斯过生日。另外三个人是亚历克斯班上的朋友,胖胖的女生是他在雅典的老乡,他叫她贝丝,两个男生也说希腊语,但是来自塞浦路斯,名字好长一串,我一个也没记住。
当我狼吞虎咽地吃掉半盘烩鸡肝之后,我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看着周围的人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切割食物,再小心翼翼地放到嘴里咀嚼,仿佛那都是水晶做的。尤其是那个希腊女生贝丝,她拿餐刀的样子就好像她是个公主。我转开眼睛,继续把注意力放到我的鸡肝上。
“你觉得怎么样?”尼克小心翼翼地问我。他不知怎么就坐在了我旁边,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嗯,鸡肝很好吃。”我咕哝着说,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是说,这里。”他做了个手势,似乎想用这个古老雅致的地方赢得我的好感。
“布朗斯不错,”我回答他,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我感觉就是个大排档。
当然啦,去过丽兹以后,所有高级餐厅都变成了大排档。但我没把这个告诉他。
尼克有点失望,似乎我没能表现出他所期待的惊喜。
这时候贝丝突然站了起来,举起她的那杯红酒。
“祝亚历克斯19岁生日快乐!”她高声说。
大家一起举杯。然后亚历克斯一一向大家敬酒,感谢大家,说些有的没的话。气氛开始热烈起来。大家都在交谈,威廉在和尼克说话。贝丝横了我一眼,然后继续一点一点切割她珍贵的牛排。
我给了她一个微笑,知道她只是不想让我出风头。但我还是要感谢她,因为她帮我解了围。

当我醉醺醺地迈进家门,拧开钥匙,楼道里一片漆黑。我脚下一滑,一脚踩在了门口的一大堆信上。中午出门的时候没看到它们,估计是邮递员下午才塞进来的。
一般来说,我不太会去注意信件,因为那些大部分都是广告和银行账单,朋友之间早就改用电子邮件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今天我居然鬼使神差地低下了头,从鞋底下把那个黑色的信封抽了出来。
黑色的信封很罕见。尤其是上面还有个火漆印章的黑信封。
那个深红色的火漆印章中间只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大写字母D。
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
头脑里嗡地一声,在我看到那个字母的时候,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似乎我一连几天都半睡不醒,现在却突然惊醒了。我的酒也醒了。我一把扯开信封,弄坏了上面精致的火漆,但是我顾不上了。
“亲爱的奥黛尔,”信上写,那是一种像中世纪手抄本一样漂亮的字体,我觉得时间都凝固了,“希望你不会觉得唐突,我很想念你。”




20
奥黛尔的日记,12月4日,星期五
还有一周就要放寒假了。我从未感觉如此不安。不是我的符号学论文就要交了(当然,那个也确实让我不安),而是D邀请我寒假去他那里玩。
他当然给了我地址。那个地址,我用谷歌地图搜了一下,不但在特兰西瓦尼亚,而且根本就在布朗城堡——传说中的德库拉城堡。我叹了口气,向后瘫倒在椅子里。
我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恶劣的玩笑。D知道我喜欢吸血鬼。但当我看到随信附上的机票,看到上面我的名字——我并没有告诉过他我的真名,就像他也从未告诉我他的真名一样。我只知道他叫D。但他总有办法搞到我的名字,比如他和那个魔鬼先生是朋友,后者肯定在飞机上看过我的护照,就算他没看过,他还可以去问亚历克斯嘛。这并不难猜。
看着那张机票,我逐渐开始怀疑,也许这一切都是真的。也许他确实来自罗马尼亚,而且恰巧住在布朗城堡附近。听说那个城市可不小。
何况这封信上又确实盖着罗马尼亚的邮戳。
但是这一切也太疯狂了,只身前往一个陌生的国度去见一个陌生人,尽管他很有可能会成为我未来的男朋友,但其实我对他一点都不了解。比如说,他到底多大?他是做什么的?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而且信上也很简略,根本就没提到我的住宿问题。难道我去了住他家吗?当然,他家很可能会很大,可我们其实连朋友都算不上。更现实一点的问题是,会有人在机场接我吗?布加勒斯特到布朗可不近。但是他也没有提到。
我还鬼使神差地拨了他的电话,但直接就进入了语音信箱。然后我才想到,他肯定还有个罗马尼亚的号码,没有人会一直开着国际漫游的。我可真傻。
随着日子一天天临近,我越发觉得忐忑不安。当然,我大可直接扔了那封信,继续我的正常生活,圣诞节和尼克去瑞士——他已经邀请了我,我估计戴比和威廉也会一起去。可我真的想去吗?住在童话一样的小屋子里,去滑雪,去泡温泉,晚上和一帮人一起喝得醉醺醺的,好好度过一个假期。
可是那些事情看起来很美好,却好像雪花一样,瞬间就融化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坐在冰冷的房间里,面对着结霜的窗子,感觉体内巨大的空虚感,好像我的心已经不在了。
我感觉可笑,也很无奈。我觉得自己被诅咒了,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恋情还没有开展就已经结束了。我把那封信藏在抽屉的最底层,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去上课,努力写我的论文,不再迟到,也不再逃课。欧洛克教授对我的积极上进感到惊讶,但是相信我,没人比我更惊讶了。
罗兰?巴特说,一个符号由能指和所指构成,能指构成表达面,所指构成内容面,能指和所指的关系即为一个符号的意指系统。那个碎了的火漆章还躺在我写字台的角落里,我舍不得扔。它的表达是字母D,它的内容是D本人,它就躺在那里,在我写论文的同时,持续不断咄咄逼人地向我发挥它强大的意指作用。
D在邀请我去他那里度假。而我喜欢他。
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用得着那么多的能指和所指去搞清楚吗?
我觉得罗兰?巴特是个疯子。
我觉得我自己也是个疯子。
我把论文和参考书扔到一边,打开电脑上网。我上次给薇拉发的信还是没有回。我随便浏览了一阵,然后进入了tarot。,那个著名的塔罗牌占卜网站。
“请选择三张牌,分别代表你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我没精打采地随便点了几下。三张牌依次从牌堆里跳出来,出现在它们应该出现的位置。我本来应该一张一张把它们翻开,就像我以往做的那样,但今天我实在懒得制造气氛,于是把它们全部点开了。
一张死神,一张战车,一张命运之轮。
牌面有点眼熟,我记得自己上次也抽出过战车和命运之轮。当时我还在给薇拉占卜她的爱情。为什么我也是这两张牌?唯一不同的是“塔”换成了“死神”。
有人可能觉得死神看起来很恐怖,连编号都给抹去了,因为“十三”这个数字很不吉利。但其实这并不是一张很糟糕的牌。死神牌代表结束,代表新生。如果有一段形如鸡肋藕断丝连的感情,比如当初的我和小S,抽到死神可是个好兆头。
位于“现在”牌位的是战车,上次它在“未来”牌位。虽然上一次我算的时候一直想着薇拉,还给她解释过牌面,但也许那并不是她,而是我自己呢?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上一次“未来”牌位的战车却出现在“现在”牌位上。我是说,这也太巧了吧。当然,如果你不相信塔罗,这可能并不代表什么,不就是几张牌嘛。但是我偏偏相信。
我摇了摇头,看着最后一张牌。代表“未来”的命运之轮。我的命运将要发生改变,告别过去,经过犹豫不决的判断,然后最终改变自己的人生。
无论我的决定是什么,我的人生总会改变。比如挂了论文被迫重读,或者和尼克去瑞士,也许后者还要更糟些,因为我可能会一时冲动,做出人生中最错误的决定。我叹了口气,关闭了tarot。的窗口。
其实尼克也挺好的,戴比总挂在嘴边说。他个字不高,但是不难看,事实上,我们学校还有几个女生在追他。他和戴比一样学习动画制作,成绩优异,戴比告诉我,他的作品已经入选了好几个电影节,毕业后肯定前途无量。而且他为人温柔体贴,还很有钱——至少,他有个有钱的叔叔。
但他不是D。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简直吃了一惊。我是说,我们只是接吻了而已,那根本就不代表什么——顺便说一句,我很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但是我要走了,拜拜——然后就没了,一切都结——束——了。我是疯了才会把那个吻当真。而且那居然是我主动吻上去的,我真不敢相信。我觉得,那个晚上他一定用了什么魔法诱惑了我。
如果真有什么魔法,也许就是那些盛开的烟花。太美了。美得让我完全忘记了奎因那码事。但当我想起来,我马上就自动把他屏蔽了。我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来调查海格特公墓的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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