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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比又叹了口气。“奎因不是留下了那么多?反正他都已经走了。”
“奎因那个不是牛奶!”我一下子喊出来,然后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戴比困惑地看着我。
“你自己看!”我一把拉开冰箱门,拿出一袋扔给她。
戴比莫名其妙,她接住咬开袋子嘬了一口。我瞪大眼睛看着她,看她毫无困难地咽下去然后舔了舔嘴唇对我说,“这不是牛奶是什么?”
“是……”我没有说下去,从她手中接过那个开了口的小袋,把里面的液体全部倒入水槽。
柔滑细腻的白色液体带着诱人的奶香在池底铺了厚厚一层,然后慢慢从下水口漏下去。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冰箱里再拿起一袋,自己咬了个口再倒出来。
是牛奶,白花花香喷喷的全脂牛奶,铺满了整个洗手池。我紧紧咬住嘴唇。
“你没事吧?”现在轮到戴比来问我了。
我晃了晃脑袋,感觉昨晚的记忆忽然变得很模糊,从舞会回来之后的一切似乎都记不起来了。是我真的亲眼看到袋奶里装的是血?还是我在梦里看到的?我不能确定。
“我估计我还没睡醒。”我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往杯子里加了两块糖。
“你不放牛奶了吗?”戴比问。
我耸了耸肩,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些袋奶,从冰箱里拿出我的黄油和橘子酱,然后把两片全麦面包扔进烤面包机。“亚历克斯呢?”我转移了话题。
“我从昨天晚上就没见过他。”戴比说。话题结束了。
面包跳出来之后我抹上黄油和果酱,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来,就着黑乎乎的茶水沉默地吃我的早餐。戴比就在对面搅着她凉透的红茶,看着窗外发呆。
“如果我事先知道……”
“你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安慰她,但其实我一点都不奇怪。奎因那家伙根本就没有来上过课!他会喜欢这所学校才怪。
戴比再次叹了一口气,看着自己的茶杯继续发呆。
吃完之后我回房间,反正和戴比也没什么可说的,劝她她也不听。我看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号码显示“未知”。
我刚来伦敦一个半月,朋友并不多。没什么人知道我的号码。除非……
我的手背痒起来。有种凉凉的麻痹感,从皮肤一直传进血管,再输送进心脏。接通语音信箱的时候,我头脑发涨,感觉全部的血流都聚集在头顶上,耳边嗡嗡直响,呼吸越来越急,当我听到“您有一条新留言,时间下午5点27分——”我的心脏怦怦乱跳,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嗨。”一个柔和低沉的声音通过电子信号的过滤传出来,“嗯……希望没有打扰你,我只是想,是否可以在临走前再见你一面?……这是我的号码,方便的时候打过来?D。”
我立即按下重拨键,然后又按了一次。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真的。我在纸上记下那个手机号码,然后立即存进电话里。
我应该打过去吗?会不会显得太主动了?不——其实这根本就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应该去见这个陌生人吗?在万圣节舞会上见到的陌生人?这个连脸都没见过的陌生人?摘下面具,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个丑八怪,或者更糟,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因为那双灰眼睛锐利深邃,年轻人根本不该有那样一双眼睛。可是他面具下面的嘴唇红润饱满,胡子刮得很干净,白皙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皱纹。
那只是你自己黑灯瞎火没看清楚!头脑里一个声音在喊,但是我仍然鬼使神差地按下了拨出键。
那边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我听到有人拿起了电话。我的心跳停了。
“喂?”
“呃,嗯……是我,奥黛尔。”
“我知道是你。”那个声音笑起来,那么柔和性感的笑声,就好像微风吹过了一片烛光,每片小火苗都轻轻地摇晃起来。
“嗯……”我想说点什么,但突然间头脑里一片空白。越紧张我就越不知道说什么,我的手背又开始痒了,几乎拿不住手机。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电话那边终于救我出了尴尬。
“明天?”我只是机械地重复对方的话,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明天是周日。”对方又笑了,然后小火苗们又摇晃起来,有几片似乎通过电话线撩到了我,于是我整个人都开始痒了。
“噢。周日,”我重复,“周日我应该有空。”
“那太好了。晚上八点?”
“……好。”我应了一声,慢慢让自己的心脏适应目前的状况,努力让全身的血液和神经运转正常。晚上八点?我有点郁闷地想,为什么不是早上八点?
“实在是很抱歉,因为最近手边还有不少事,我希望你不介意明晚就在我住的地方吃个便饭?”
我皱起眉头。他真的这么忙吗?在旅馆餐厅吃饭听起来也太没诚意了,第一次见面,怎么也得找个更加浪漫、更加正式点的地方吧?而且这样一来,等于说我去找他,这样合适吗?我这么想着,但还是回答,“我不介意,”我说,“你住在哪里?”
“你知道丽兹怎么走吗?”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丽兹。伦敦只有一家丽兹。
所有的梦境都发生在丽兹。它拥有你所需要的一切。
一百年来,丽兹是世界顶级富豪们的首选下榻之所,本身就像是一座博物馆。客房里是全套路易十六风格的古董家具,上面镀着纯金,画框里摆放的是十八世纪画家们的真迹,地毯是土耳其的,花瓶是印度的,而且拥有全球最好的酒吧和茶餐厅。至于餐厅,丽兹的历任主厨曾拿过世界烹饪大赛的冠军。
全世界也没有比丽兹更加浪漫正式的地方了。而D只是轻描淡写地说,吃个便饭。他到底是什么人?
“在格林公园门口。”电话那边好心地提醒,“你可以乘……”
“我知道怎么过去。”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明天晚上八点,丽兹酒店。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真的。
14
奥黛尔的日记,续
整个白天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似乎睁开眼睛,然后洗澡,然后吃饭,然后回到房间,然后天就黑了。
戴比似乎来找过我,说亚历克斯回来了,但是我忘了我和她说了什么。整整一天我都在看着自己的手机发呆,看着上面的通话记录和语音留言,反复告诉自己这不是一场幻觉。
临近傍晚的时候,我紧张得要命,心脏怦怦地跳得厉害,手心里全都是汗。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因为以往无论是和小S,还是其他男生第一次约会的时候,我也紧张过,但完全和现在不一样。何况今晚实在不能算做是一个约会,因为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承诺,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在临走前D印在我手背上的一个吻。但那也不能算做亲密,更像是是一个礼节性质的告别。
6点半的时候,我颤抖着手开始化妆,我化得很淡,只是让自己看上去再漂亮一点,睫毛再长一点,毕竟我的目的地是丽兹而不是黏液。丽兹酒店!这和我平凡的哥特小圈子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找出自己最好的一条礼服裙(当然也是黑色的),还有一双比较结实的高跟鞋(当然也很优雅),把随身物品全部挤进薇薇安?韦斯特伍德的心形小红包,然后披上黑色的长呢子大衣出门。
我没有忘记喷香水,浓郁醉人的“玫瑰女王”,我的最爱。我记得以前小S喜欢更加淡雅甜蜜一点的香味,那种邻家女孩类型的,但是我自己并不喜欢。
7点半的时候,我打电话叫车,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
“是的,丽兹。”当出租车停在学生公寓门口,我对司机点点头,看着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打了个手势让我上车。
刚到伦敦的时候,我曾经不止一次地经过丽兹那一排灯火通明的建筑,那方方正正的外立面让我想到欧洲的宫殿,看那些精致的长窗,回廊,还有层层叠叠的帷幕,所有一切就好像是一个梦,一个回到洛可可时代法国宫廷的梦,一个关于某种奢华绚烂的化装舞会的梦。
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舞会的场景鲜活地映在我的脑海里,就好像是某种前世的记忆。我看到舞会大厅正中的那个黑发女孩,像黑天鹅一样美丽而骄傲,一对深色的眼睛充满彷徨,正透过所有蒙着面具的客人四下观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画面就在这里嘎然而止。我看到有人从外面替我拉开了车门,我匆忙付了车费,深深吸了一口气,下车,昂头走入了一片华丽的梦境。
在我走去酒店前台的时候我突然想,如果这一切真是一场梦的话我该怎么办?如果我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陌生人,又或者,他根本就没有给我打过电话,这一切都只不过是我自己的幻想——我到底来这里干什么?奥黛尔!停,别再往前走了,停下来!然而就在我开始犹豫的时候,接待台的服务生已经发现了我。
“晚上好,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他优雅地对我点头微笑,我注意到无论是客人还是服务生,这里每一个人都保持着完美的礼仪习惯,男士穿着西服外套,女士则是正装晚礼服,就好像是一个真正的宫廷。
“嗯,呃,我想,我预约了……”我突然开始口吃,因为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D的名字!我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手心里全都是汗。
他耐心地看着我,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您是来用餐吗?”
我使劲点了点头,紧紧抿着嘴唇,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他什么都没问,只是低头翻开一本客人的预定名单。我看着他一行行在那里查找,嘴角始终保持着耐心的微笑。我更加手足无措了。
“我是来找,嗯,D……”我又说不下去了,他到底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会这么傻,对方不但是个陌生人,而且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但就在我吐出D这个字母的那个瞬间,周围有什么改变了,就好像某种咒语,改变了整个大厅上空的气场。对面的服务生立即抬起了头,甚至旁边另一个正在忙着的服务生也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册子,直接从接待台另一侧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