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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因为扮作蚣蝮,而意外的开始与临昼之间的亲密关系,只怕蚣蝮是想要借着别人扮作了他,来结束他与临昼之间的一切吧!
可这样明显带着恶意的提议,却偏偏的抓住了他迫切渴望得到肯定的心情,引诱得他答应了下来。
充满了犹疑的、不确定的恋情引发的焦虑,一直折磨着他。
哪怕多一点点的肯定也是好的。
只要多一些,再多一些肯定,说不定,便能消弭了那让人发狂的不确定感。
所以临昼,你、你一定要认出来。
伸长了耳朵,白辰安小心的倾听着殿内的动静。
一步,两步,三步,五步,十步,十五步,二十步,三十步……
殿内假扮的人轻缓的移动着,细微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白辰安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如此的焦躁,而又忐忑不安。
『我为什么会答应这愚蠢的试探?临昼认了出来,他总是能认得出来吧?他认得出来,不就证明了我是多么的无聊。』
『可万一,他没有认出来呢?他今夜与这个假扮我的人上了床,我又何以自处?』白辰安第一千零一次的开始后悔答应蚣蝮的提议。
当日里,被意图自尽的嘲风姐夫惊吓过后,心里不是没有暗暗的嘲笑过他的愚蠢的。
「姐夫真傻,都不会直接去问姐姐的吗?就算不敢,也可以先试探一下姐姐的态度。」
如今,足够聪明的白辰安的确是去试探了,结果呢?
还不是抱着七上八下的心,焦虑忐忑的,渴望着得到一个好的答案。
即便是神兽的后裔,向来以仙人血脉为傲的十八部族,一旦遭遇爱情,却原来会比凡人更加的庸俗愚蠢。
凡尘中,至少有人能够坦然的去相信,相信自己的感觉,相信所爱的人,也一定同样的爱着自己。
而他们这些不懂爱恨嗔痴的修仙人,对着自己喜欢的人,却是这样的犹疑不安,手足无措。
三十步,四十步,五十步,六十步……
这殿门到内室的距离,怎会如此漫长?
不对,那脚步声早已停了下来,只是殿内却安静的听不到任何的声响。
是因为认了出来,正在审视这个假扮的「我」吗?
请你一定要认出来。
白辰安小声的祈祷着,祈求上天能够成全他这个微小的愿望。
「嗯……嗯……不……不要这样……啊……」不合时宜的低吟声,却在这时突兀的响了起来,中断了他的祈求。
在封印的束缚下,白辰安艰难的转过头,恰好能见到得逞的龙族奸猾的笑脸。
「哎呀,辰安,似乎,东皇并没有认出来呢!」蚣蝮幸灾乐祸的说。
『不,不会的,临昼一定认得出来,这会儿、这会儿,他一定不在寝殿之中。』
「呵,辰安,今日你似乎颇有兴致啊!」像是在嘲笑他一般,紧随着那呻吟声之后,底下属于东皇那熟悉的调侃声跟着便响了起来。
这个声音,他认得这个声音,这绝不是他人假扮的,而是临昼他,没有认出来。
他真的没有认出来。
躲在屋檐上的白辰安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晕眩。
若不是他亲手设下的封印足够牢固,这会儿,只怕他所幻化的飞檐上的翘角,早已整个的掉落下去,摔得粉碎。
但此刻,白辰安却恨这封印太过结实,他宁可真的掉落下去,摔成碎片,也胜过被束缚在这里,听着临昼与别人欢爱的声音。
是的,此前他甚至在有急事,深夜借用玉玺之时,亲眼见过好几次临昼与别人在床上纠缠的情状。
但彼时与今日不同,那会儿,他并不知道自己喜欢着临昼,或者,那时他正说服着自己只是个旁观者,说服自己不会爱上这个男人。
「不……停下来……轻一点……」
可如今,这声音却显得如此的不堪入耳,连带的唤起了之前见到的,这个男人与别人交媾的记忆。
如此的不堪,如此的骯脏,让人难以忍受。
「是不是很舒服?辰安,你看你的腿夹得这般紧,像是舍不得一样。」
「辰安,别哭,放松一点……」
「我爱你,辰安,你真是销魂……」
底下,淫乱的喘息声还在继续着,夹杂着令人耳熟的,曾经无数次让他耳根发烫的情话,一叠声的唤着,「辰安,辰安,辰安……」
「骗人,那根本就不是辰安,辰安在这里,你为什么,你为什么都认不出来?」被自己封印的白辰安终于忍不住哽咽着小声啜泣起来。
『我为什么,当初这样的傻?找来这许多与姐姐相似的人?』
『又为什么,任由他们留在宫中,让蚣蝮想出了这荒谬的主意?』
『是太过不信临昼的爱,还是太过相信,才会答应了蚣蝮的要求,终于让他得偿所愿,看到我这样的伤心。』
『原来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是经得起试炼的?愚蠢如我,却并不知晓。』
蚣蝮早已解开了封印,抱着沉重的檐角放到台阶上,小心翼翼的贴上了还原符,将辰安化出了人形。
抱着膝盖,坐在冰凉的石阶上,沉默的望着殿前池水的白辰安,冷漠的眼神宛若冬日赫连山脉瀑布上凝结的寒冰。
连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蚣蝮见到这眼神时,都被骇得跳了起来,几乎不敢引起他任何的注意,轻手轻脚的走了开去。
仇,已经报完了,也报得很成功,但不知为何,总有种闯了大祸的不好预感。
向来奉行识时务者为俊杰的狡猾龙族在远离了发呆的童年玩伴后,化作了一道水气,悄声无息的渗出了宫门。
逃,快逃,赶快逃。
上次见到这类似的眼神,似乎是在嘲风大哥听说了辰心嫂子要嫁给东皇之时,那会儿,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就被螭吻哥捂住嘴拉了开去。
尽管没有亲眼目睹其中的经过,但事后,那仿佛被什么利器切削过变得千疮百孔的半截山崖,与崖顶上不知是谁滴落的斑斑血泪,依然让踏上山崖负责打扫的他,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会儿,没准就轮到辰安抓狂了。
不知道这京师的皇宫会不会沦为废墟,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他还是赶快溜之大吉吧!
一早出了殿门看到坐在廊下的白辰安,临昼的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的神色。
不久前,在他们还不像现今这般亲密的时候,晨时临昼从殿内出来,寝殿的龙床上,承欢的美人依旧酣睡未醒。
而有急事找他的辰安早已抱了厚厚的奏折等在门外,要与他商量。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今日的辰安却是空着双手的,且双眼红肿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咬着唇,看都不看他一眼,直直的坐着。
辅政的这些年,刁难他的朝臣也不是没有,每次受了无礼的刁难,即使事后可以用道术偷偷的报复回去,小鬼头也总是懒得用。
常常都是一脸生气和委屈的大清早就坐在殿外,抿唇不语,要他耐心的好言安慰很久,才会开口跟他说话。
一开口也不会抱怨被谁谁谁,某某某欺负了,只会瞪他一眼,非常冤有头债有主的冲他吼,「都是你害的。」
当然都是他害的,若不是帮着他理政,怎么会遇到朝臣的刁难,这些刁难本该是他这个东岛之主的遭遇才是。
因为心疼小鬼头受了气,在这时,他多半一反以往调侃捉弄的态度,会在辰安的骂声中,抱他到偏殿的软床上,盖好被子,温柔的哄他睡觉。
小鬼头有着轻微的起床气,没睡醒心情就会很差,待到好好的睡了一觉后,常常你问他气些什么,他自己都不记得了,非常的可爱。
临昼像以往一样伸出手,正打算把人抱起来,等着被骂,不料这回伸出的手,却落了个空。
白辰安冷着脸,侧了侧身,躲开了朝他而来的手掌。
『看来这回小鬼头气得不轻,只怕要先等他骂完了再哄。』尚来意会到事情严重性的东皇耐心的等待着预想中的骂声。
只是等了半晌,对面的人却一迳儿的坐在那里,别说骂了,这架式,像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那大清早的,小鬼头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专程跑来给他看的吗?
结果,还真是专程来给他看的。
「看到没?辰安就坐在这里。」清清冷冷的嗓音,淡然的说着非常显而易见的事实。
于是,习惯了在这个时候哄人的东皇陛下非常配合的点点头。
「既然辰安坐在这儿,那里头睡着的人是谁?」依然没有发飙,白辰安镇定的令自己都有些惊讶。
但临昼的下一句话,却瞬间将他所有的镇定都砸了个精光,只听他若无其事道,「辰安就坐在这里,里头的那个,自然是别人假扮的。」
白辰安闻言转身,目光像是针刺般犀利了起来,尖锐之中,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心灰意冷,「你为什么认不出来?」
其实还想问,「此刻见了我,就当知晓里头这个人是假扮的,你怎么还能这样漫不经心与我对答。」只是情绪太过激动,这话便哽在了喉中。
「自然有认出来。」诧异的望了他一眼,临昼不以为然道,「这人虽然面容扮得与你极像,言行举止,却有着细微的差别,孤王怎会认不出来?」
「那你还与他……」
「辰安公子,是您叫南华来伺候吾皇的呀!您忘了吗?」一个天真的声音泛着浓浓的困意,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打着呵欠出来的,正是昨夜蚣蝮找来假扮他的,那名叫做南华的宫人。
他的话一出口,瞬间就将白辰安所有的责问,都噎了下去,只余沉默。
「是啊!不是辰安你找来给孤王侍寝的吗?」
笑着撕下了南华脸上那张易容的面具,对着面具下全然不同的脸孔摇了摇头,临昼一无所觉的反问,根本就未曾察觉,他做出了怎样不可挽回的事情。
要到这一刻,白辰安才震惊的回过神来,恍然明白,他们两人之间最大障碍,其实并不是爱与不爱,也不是爱有多少。
而是从头至尾,他们两人对于爱的认知,就存在着严重的偏差。
「临昼,一直以来,你都并没有对姐姐念念不忘,你最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我,是不是?」
「没错,难得你这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