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弱的身体上。由于短时间内消瘦太多,他的皮肤斑点满布,苍白恶心,松垮垮地垂在骨骼外。没有任何贵族和仕女能认出此刻的达利尔斯大人,因为他的外表疯狂而诡异,好似某种躲在黑暗中见不得光的恐怖动物。
他浑圆的眼瞳精光一闪,迅速打量四周环境,随时准备拔腿就跑。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紧张兮兮地移动到袖中的匕首上,但没有发现任何动静,除了自己的呼吸,也听不见任何声响。南翼默默等待着,一如之前不受打扰地等待许多年一样,但窒闷的空气中依然弥漫紧张的气息,似乎两旁石墙本身都可以意识到邪恶的事物行走于空虚的走廊之间。
达利尔斯脸上带有冷漠深沉的表情,仿佛心中藏有某种可怕的秘密,仿佛他在黑暗中计划或是执行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鲁柏特一定认得这个表情。他曾经穿越无尽长夜,自黑暗中带出了某样东西,某样将会跟随他一辈子的东西。黑暗森林在他们两人的灵魂中都留下无法抹灭的印记,不同的是鲁柏特努力想要挣脱黑暗的束缚,达利尔斯却自愿拥抱黑暗,藉以换取黑暗答应给他的奖赏。
达利尔斯举起左手,手指间随即浮现数道火苗。现在他拥有力量,来自黑暗之主的力量,藉由这股力量,他将讨回所有的债务,报复所有的侮辱。达利尔斯轻声窃笑,火苗随即消逝无踪。他孤独地缩在阴影里,一言不发,什么也不想,静静沉浸在荒废的南翼的寒冷死寂与黑暗中,等待他所恐惧与痛恨的人们来到他面前。
◇◇◇◇
约翰王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看着自己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里凝结成白雾。他用力拉紧身上的斗篷,将椅子移至火炉旁。即使身处自己的寝宫、城堡最深处的地方,黑暗森林的寒意依然无孔不入。他脸色沉重地看着坐在火炉对面的大魔法师,只见他以难看的姿势瘫在椅中,嘴里啃着一根鸡腿,短胖的小腿跷在一张脚凳上。寒冷似乎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房内所有多余的空间全都摆有油灯和蜡烛,但即使如此,整个房间仍显得昏暗。过去,国王总是能从层层石墙中获取力量与慰藉,感受森林城堡散发出来的旋律与神秘,紧握他所继承的遗产和与生俱来的权利。他之前的十二代祖先、每任森林王国的国王都在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下守护国土,而他们的勇气和决心深深地影响着森林城堡,至少约翰一直都是如此相信。但是如今无尽长夜已然降临,城堡石墙中所蕴含的魔法并不足以抵抗黑暗。国王不耐地皱起眉头,当一个男人在自己的卧室中都没有办法获得丝毫抚慰与宁静时,就表示时局真的糟到谷底了。约翰突然微笑,发现自己在钻牛角尖,于是屏弃这些想法。他再度看向大魔法师,脑中浮现许多回忆,而且并非所有回忆都是不好的。他与大魔法师从来不曾特别亲近,但两人共事多年,始终合作无间,他甚至一度将大魔法师视为最得力的助手,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大魔法师啃光鸡腿上最后一点鸡肉,然后又在约翰的眼前将骨头折成两段,像孩童舔食棒棒糖一般吸食其中的骨髓。吸完后,他将骨头丢入火炉中,然后在自己的长袍上擦拭油腻腻的手指。约翰王偏过头去。印象中的大魔法师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他所记得的大魔法师温文儒雅又时髦,永远走在时尚的顶端,绝对不做任何有失身分的行为。即使在醉倒前,他的步伐也绝不蹒跚。酒馆老板都说他是他们一辈子见过最有自尊的酒鬼。约翰忍不住露出微笑,不过在想起其他回忆后,微笑立刻消失。他闭起双眼,驱退不好的回忆,但是回忆所带来的痛苦依然停留在脑中,一如往常。他再度看向大魔法师,只见他目光茫然地凝视炉火。大魔法师面无表情、平静祥和,约翰完全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常常在想,再度见到你的时候会是什么感觉。」约翰王缓缓说道。「是恨,还是恐惧。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是不是?」
「是的,」大魔法师道。「很久了。」
「你和我印象中差不多,一点也没变老。」
「形变法术,我可以将外表转化为任何年纪。当然,选择的外表越年轻,我就会更早死。现在的我已经是个老人了,约翰,比你和你父亲加起来还老。有时候我还挺想念爱德华的,我能和他沟通,但你我二人始终没有什么交集。」
「是没有,」国王道。「但是你的建言一直都很中肯。」
「那你偶尔也该采纳一次。」
「或许。」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良久不发一语。火炉中的火焰摇摆不定,木柴的爆裂声在沉默的环境中听来虚无飘渺。
「你没有必要放逐我,约翰。」大魔法师终于说道。「我早就已经自我放逐了。」
国王耸肩。「我总要做点什么。伊莲娜死了,我必须做点什么。」
「我为她已经尽心尽力了,约翰。」
国王凝视火炉,没有回应。
「你对鲁柏特的计划有什么看法?」大魔法师问。
「或许有用。其他方法都已经试过了。天知道?」
「我喜欢鲁柏特。他看起来是个聪明人,也很勇敢。」
「是呀,」约翰缓缓说道。「我想他是。」
两人尴尬地凝视对方,彼此之间存在着太多痛苦、愤怒,以及积怨,他们都很清楚。他们根本无话可说,所有的话以前都已经说过了。大魔法师站起身来。
「我想我最好去跟汤玛士·葛雷谈谈。他的力量似乎增强了不少,或许真的能够提供帮助也未可知。晚安,约翰。上阵前我会再来找你的。」
「晚安,大魔法师阁下。」
国王看着炉火,直到听见房门开启并关闭的声音后,才终于放松心情。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他依然逃不过记忆的纠缠。他闭上双眼,再度看见自己和大魔法师站在伊莲娜的床前,床单已经遮盖了她的容颜。
她死了,约翰,我很抱歉。
救活她。
我办不到,约翰。
你是大魔法师!救活她,可恶!
我办不到。
你连试都没试。
约翰……
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你才不肯救她!
国王将脸埋在双手中,但却没有流下半滴眼泪。他的泪水早已流干,体内再也没有眼泪可流。房门突然开启,他立刻坐直身体,换上平时那副严肃的面具。鲁柏特和哈瑞德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向他鞠躬。他们并肩而立,两人之间始终弥漫着冷淡的气氛。约翰王疲倦地笑了笑。如果有一天,这两兄弟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隔阂,他愿意当场把他们的鞋子和扣环通通吃掉。鲁柏特和哈瑞德耐心地等待,冷静地看着国王头上的某个定点。约翰准备说话。鲁柏特和哈瑞德都不会喜欢他即将告诉他们的事,但他需要他们的支持。
「坐下。」他终于大声说道。「你们让我房间看起来非常凌乱。」
哈瑞德立刻在大魔法师刚刚坐过的位子上坐下,任由鲁柏特去寻找另一张椅子。约翰试图保持冷静,但鲁柏特不断以家具撞击和落地声来宣告自己的位置。最后,鲁柏特终于拖了一张椅子回到他面前。哈瑞德掩嘴窃笑,被国王瞪了后才停止笑容。约翰没有转头去看屋内的惨状,他不认为自己能承受那种画面。
「抱歉。」鲁柏特说着,将椅子摆在哈瑞德和国王的正中间。
「不必抱歉。」国王有礼地道。「我房间本来就乱。」
他耐心地等待鲁柏特坐下,然后神色凝重地拉扯胡须,考虑着该从何说起。一段沉默过后,他始终没能开口。他很清楚自己的计划既正确又有必要,但就是很难说出口。
「你要见我们,父王。」哈瑞德终于说道。「是和婚礼有关的事吗?」
「不是。」国王一边回答,一边注意到鲁柏特的手始终放在剑柄上。「不过,恐怕婚礼要再延期了。」
「喔,真是……」鲁柏特道。「实在太可惜了。」
「是呀,」哈瑞德道。「可不是吗?」
「那找我们来究竟为了什么?」鲁柏特问道。「与对抗恶魔的计划有关吗?」
「那根本称不上是计划。」哈瑞德道。「比较类似集体自杀。」
「如果你有更好的主意,我倒想听听。」鲁柏特道。「你想怎样?躲在城墙后等待恶魔找上门来?相信我,哈瑞德,奋勇战死还比较好点。」
「最好就是根本不要死。」哈瑞德道。「一定还有其他方法。或许大魔法师……」
「不,」国王冷冷说道。「就算处于巅峰年代,他的力量也没有强到那种境界。但是你说得对,哈瑞德,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而我认为我已经找到了。没有差错的话,这个办法将会大幅提升我们的胜算。」
「我不了解,」鲁柏特皱眉道。「如果还有其他方法,你为什么没有在议会中提出?」
国王直视他的目光。「因为议会不会认同。」
「与可塔纳神剑有关,对不对?」哈瑞德突然问道。
「算是,」国王道。「我本来打算利用可塔纳来对付恶魔,但是神剑失踪了。然而,我们依然拥有几把和可塔纳同等强大,甚至更加强大的魔剑。」
鲁柏特和哈瑞德对看一眼,约翰觉得,看着他们了解自己话中含意时所流露出的惊讶表情十分有趣。看来他终于找到一件令他们二人想法出现交集的事了。
「你是指地狱神兵。」鲁柏特语气怀疑地道。「你不会是认真的吧,父王!」
「为什么不?」国王问。
「地狱神兵是禁忌的兵器。」哈瑞德道,不过,国王已在他眼中看出盘算此事可行性的目光。
「我们不能使用它们。」鲁柏特道。「可塔纳已经够糟了,但是那几把剑……我不确定哪个令我比较害怕,恶魔还是这些受诅咒的长剑。」
「我了解。」哈瑞德道。「但是话说回来,你怕的东西可多了,不是吗?」
鲁柏特瞪他一眼,哈瑞德不安地扭动身体。「继续说,哈瑞德,」鲁柏特冷冷地道。「你就只靠一张嘴。」
「够了!」国王道。「要吵等我们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