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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缓缓蠕动的巨茧中。巨网迅速消化食物,恶魔很快就不再挣扎。
鲁柏特疲惫地放下长剑,靠在剑柄上休息,舒展疼痛不已的背部。口中涌出些许鲜血,他随口将血吐到地上。谁是大英雄?他露出苦笑,静静恢复体力。华丽的盔甲如今沾满泥巴,到处都是恶魔留下的爪痕。他全身伤痕累累,脑袋不停抽痛。他伸出颤抖的手掌,看到钢铁护手上的斑斑血迹后,忍不住皱起眉头。他向来不喜见血,特别是自己的血。他还剑入鞘,重重地坐在小径旁,一点也不在乎屁股下的泥巴。
整体而言,他认为自己表现得不算太糟,能在恶魔面前幸存的人类并不多。鲁柏特看了毫无动静的巨茧一眼,对它作了个鬼脸。这样赢虽然不太体面,也不算光荣战胜,但是恶魔死了,而他还活着,这就是他希望见到的结局。
他脱掉护手,伸手轻轻触摸脸上的伤口。所有的伤口都很深很长,从眼角一路延伸到嘴角。最好把伤口洗净,他恍惚地想道。万一受到感染可就糟了。他摇了摇头,环顾四周。细雨在战斗的时候停了,但太阳已开始下山,夜幕即将低垂,阴影逐渐加深。这些日子以来,夜晚逐渐提早到来,即使正值盛夏也一样。头上的树枝不断滴落雨滴,凝重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鲁柏特看着眼前的巨茧,想到自己差点就要强行突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个世界上有着各式各样的掠食者,纠结森林中更是无奇不有。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不管累不累,他都该继续上路了。
「独角兽!你在哪里?」
「这里。」深沉的阴影中传来彬彬有礼的声音。
「你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进去揪你出来?」王子吼道。一阵沉默过后,独角兽垂头丧气地步上小径。鲁柏特瞪了它一眼,它则完全不敢迎视他的目光。
「我跟恶魔拼命的时候,你跑到哪里去了?」
「躲起来了。」独角兽道。「当时这似乎是个合理之举。」
「为什么不来帮忙?」
「这个嘛……」独角兽解释道。「如果你在全副武装、手持长剑的情况下都对付不了那头恶魔,那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鲁柏特叹气。总有一天他会学会不和这头独角兽争辩。
「我看起来怎样?」
「很糟糕。」
「多谢。」
「可能会留下疤痕。」独角兽道。
「太好了,我就需要几道疤痕。」
「我以为脸上的疤痕有助建立英雄形象?」
「灌输人们这种想法的人实在该死。可恶的吟游诗人……扶我起来,独角兽。」
独角兽很快来到他身边。鲁柏特抬起手臂,抓住鞍蹬,慢慢将自己拉离泥巴地。独角兽耐心地站在原地,任鲁柏特疲惫地趴在它的身侧,等待疼痛感逐渐消失,好让他可以尝试爬上马鞍。
独角兽一脸忧心打量着他。鲁柏特王子身材高大、相貌英俊,年约二十五,但脸上的血迹、疼痛与疲惫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上二十岁。他的面色苍白、汗水淋漓、目光涣散,身体状况显然不适合骑乘,但独角兽知道鲁柏特的自尊会鞭策他不断尝试。
「鲁柏特……」独角兽道。
「干嘛?」
「你何不……陪我一起走上一程?你也知道,我在泥巴地上走得有多不稳。」
「是呀,」鲁柏特道。「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他伸手握起缰绳,疲惫不堪地垂下脑袋。独角兽放慢步伐,小心谨慎地领着他越过毫无动静的巨茧,沿着小径继续朝纠结森林的深处前进。
◇◇◇◇
两天后,鲁柏特再度回到马鞍上,加快速度迎向纠结森林和黑暗森林的边界。服用了御用占星师在他出门前逼他携带的药草后,他身上的痛楚已逐渐缓和。他真希望能找到一面镜子,看看脸上的伤有没有留下难看的疤痕。整体说来,鲁柏特的心情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没有原先那么沮丧。
他是出门屠龙的,但说实话,已有很多年没人看过龙了,现在巨龙基本上已成为传奇故事中的生物。鲁柏特对传奇故事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因为传奇故事总是强调骑士精神和丰功伟业,对于重要的部分只字未提。比方说,要如何在自己不被杀死的情况下抢先杀死那些不管是什么的该死家伙。在面对巨龙的时候,「因为你拥有纯洁的心灵」并不能帮上什么忙。我猜我要屠的龙一定会喷火。鲁柏特闷闷不乐地想着。他非常努力想要找出合理的解释,好让自己光荣地回家,想着想着,膀胱中突然涌现强烈的尿意。鲁柏特叹了口气,驾驭独角兽停在路旁。又是一件吟游诗人不曾提过的麻烦事。
他迅速跳下马鞍,开始一连串解开胯下护裆的复杂手续。他终于及时解开护裆,在一棵大树干前一边吹口哨一边清空膀胱。如果不赶快减肥,他将会是史上唯一一个没穿护裆就上场杀敌的英雄……
这个想法终于促使他下定决心,于是尿完后,他立刻开始卸除身上的盔甲。他愿意穿上这身盔甲的唯一理由,只是因为传统上每个出外冒险的英雄都这么穿。去他的传统,鲁柏特开心地想道。随着越来越多盔甲落在泥巴上,他的心情就越来越好。仔细思考后,他决定继续穿着钢靴,或许踢人时会很好用。当身上终于只剩皮衣、裤子,以及最好的斗篷后,鲁柏特感到好几个礼拜不曾感受过的轻松适意。虽然这也表示他全身没有任何防护,但就最近的运气来看,穿不穿护甲根本没有多大差别。
「我讨厌草。」独角兽闷闷不乐地说道。
「那你干嘛还吃?」鲁柏特一边扣上剑带,一边问道。
「因为我饿了。」独角兽一面咀嚼一面说道。「也因为饲料早在几个礼拜前就已经吃完了……」
「草有什么不好?」鲁柏特轻声问道。「马不是都吃草。」
「我又不是马!」
「我又没说你是……」
「我是独角兽,血统纯正的独角兽,我应该要受到适当的照顾、吃良好的饲料才对。比如说燕麦、大麦或是……」
「在纠结森林里?」
「讨厌杂草,」独角兽喃喃道。「会让我胀气。」
「弄点蓟来吃吃。」鲁柏特建议道。
独角兽瞪他一眼。「我看起来像头驴子吗?」它语带威吓地问道。
鲁柏特偏过头去,暗地偷笑,然后发现有十几只哥布林无声无息地离开树荫,挡在路中间。这些哥布林由于双脚弯曲程度,以及尖耳朵的长度不同,身高大约在三到四尺之间不等,每只手中都拿着锈蚀不堪的短剑,以及锯齿刃面的切肉刀。它们身上穿着极不合身的青铜和白银盔甲,显然是从人类旅人身上搜刮而来的。而它们嘴中尖锐的牙齿,也昭示了盔甲前任主人的命运。鲁柏特很气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对方行踪,随即拔出长剑对众哥布林怒目而视。哥布林同时停下脚步,不安地相互对看。
「别光是站在那里,」树荫中传来深沉的声音。「攻击他,伙计们。」
哥布林们犹疑地变换姿势。
「他手里有剑。」最小的一只哥布林道。
「很大一把剑。」另一只哥布林补充道。
「看看他脸上那些疤痕,还有盔甲上那些血迹。」第三只哥布林肃然起敬地轻声说道。「他一定屠杀过数十个人……」
「而且还把他们剁成肉酱。」最小的哥布林凄凉地道。
鲁柏特随手挥舞长剑,反射出锐利的剑光。哥布林连忙后退数步,也不管有没有踩到别人的脚。
「至少把他的马抢来,」树荫下的声音提示道。
「马?」独角兽抬起头来,双眼血红,气冲冲地道:「马?你以为我额头上这根是什么?装饰品吗?我是独角兽,你这个白痴!」
「马也好,独角兽也好,有什么差别?」
独角兽以前脚猛踏地面,低下头去,尖锐的独角反射耀眼的光芒。
「好了,我受够了。不管是单挑还是一起上,总之你们死定了!」
「真会说话,族长。」最小只的哥布林喃喃道。
鲁柏特深感兴趣地看着独角兽。「我以为你是个识时务的理性懦夫?」
「我气到没空管那个了,」独角兽吼道。「要害怕可以晚点再怕,总会有时间怕的。帮我把这些家伙排成一排,我要把它们串成一串,做成它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串烧烤肉。」
哥布林们抱在一起寻求慰藉,退到更远的距离外。
「可不可以不要胡搅,快点杀掉这个家伙!」树荫中的声音叫道。
「这么想杀他,你可以自己上呀!」最小只的哥布林说着,四下寻找逃生之道。「反正一切都是你的错。我们应该和往常一样,趁他尿尿的时候偷袭他。」
「你们需要实战经验。」
「去你的实战经验!我们应该采取擅长的手段,以数量优势偷袭敌人。」
一声沉重的叹息过后,哥布林族长不可一世地步出阴影。它的肩膀宽大、肌肉结实、身高近五尺,是鲁柏特一辈子见过最高大的哥布林。哥布林族长自布满铜锈的青铜胸甲中掏出一根脏兮兮的大雪茄,迎上前来瞪视于路中间蜷缩在一起的那群手下。它再度叹气,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看看你们这个样子。我要怎么把一群不肯动手的家伙训练成战士?到底有什么问题?对方不过是一个人类!」
「还有一头独角兽。」最小只的哥布林提醒道。
「好吧,一个人类和一头独角兽。那又怎样?我们是拦路打劫的强盗,记得吗?我们的工作就是袭击手无缚鸡之力的旅人,抢夺他们的财物。」
「他看起来不像手无缚鸡之力。」最小的哥布林道。「看看他手上那把肮脏的巨剑。」
鲁柏特虚砍几下,所有哥布林都露出害怕的神情。独角兽在他身后来回走动,对着众哥布林展现尖锐的独角,更进一步削弱它们的信心。
「拜托,伙计们,」哥布林族长绝望地说道。「你们怎么会怕一个骑独角兽的家伙?」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最小只的哥布林问道。族长喃喃自语了一长串东西,不过鲁柏特只听得到「处男」两个字。所有哥布林窃笑着望向鲁柏特。
「当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