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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迦轻轻碰了碰老鼠的手臂,却没能把他唤醒,于是她将他移至地上,那儿是干燥的,而且至少比他原来睡的地方要好一些。他将双手紧紧地贴在胸前,珊迦试着让他的手放松却不成。即使在熟睡中,他的牙关依然紧咬、双拳也仍旧紧握。
她心里想,对克撒——对疯狂的克撒来说,这样的紧张应该是少见的,然而老鼠的内心说不定其实也是同样为罪恶感所苦。不论他曾经对她或亚索说过什么谎,他自己一定也不好过。他又脏又臭的衣服看得出来是用考究的衣料制成,剪裁精细,缝线依然可辨。这绝不是奴隶的衣服,他的鞋子也不是奴隶的鞋子,即使鞋带都已经被脚镣磨断而掉落。
如果珊迦能够想象一个凡人的不幸,她应该不难在月光下读出色鼠真实的过往。不管珊达熟悉多少异常世界的现象,她对凡人生活却所知甚少。她曾和克撒在多明纳里亚共度二又二分之一个世纪,这是她待得最久的一个地方,即使她已经尽可能地自学阅读并四处旅行,却只有让她发现自己到底有多么无知。
珊迦并不像老鼠那么累,如果有必要的话,她还可以再撑一晚不睡或甚至到明天晚上。不过今夜是平静的,即使她不难想象在伊芬宾卡那儿还会有其他的奴隶像老鼠一样被释放出来,然而今晚他们身处空旷的乡间,远离任何城市或村落。珊迦听见猫头鹰及夜莺在鸣叫,也听见了野猫的叫声,不过仅止于此,现在她可以安心地栖息在老鼠脚边,把手臂放在他的锁链上,万一夜里他有什么不智之举,她也能马上知道。
如果她是他的话,她不会试图逃跑。根据她长久以来的经验,未知的世界决不会更好过。当她还是个在非瑞克西的纽特时,她从来没想到要逃走,话虽如此,她想还是会有例外的。遇到克撒应该算是一个比较好的例子……
在基克斯被剥皮之后,珊迦藏匿在第四层的小妖精们之间,但最后它们还是向血肉之殿告了密。祭司捉到她并惩罚她,然后将她送到火炉那儿去。珊迦在金属锅炉旁工作,又热又酸的气体烧着她的肺。他们加在她背上的可怕重量,让她蹒跚难行。这不是秘密,基克斯仅有的纽特们都已经尽可能地被快速利用殆尽了。珊迦的气力耗尽,不支倒地,一个光亮的锅炉同时被她绊倒,掉进了另一锅融铜之中。
司火的祭司不愿留下她,因此血肉之殿将她送到另一个地方,那里非瑞克西亚的战士们以在非瑞克西亚制造的引擎、神器,或自其他世界引进的生物来磨练自己的技术。她被指派的是战士们都不敢做的任务:喂养那些生物、修理坏掉的引擎,并将战士们弄坏的引擎销毁。她随时都面临死亡的危险,即使作了最坏打算,但每当那些可怖的蜿龙目光炯炯地发起疯来,伸出利爪狂暴地将无数的祭司和战土化为尸堆之时,身为纽特的珊迦却仍毫发未伤地存活了下来。
因为她总是能死里逃生,计划祭司们认为她具有卧底的潜力。
在地入睡之前曾宣布,非瑞克西亚人在探索其他世界之时必须无所不用其极。其实探索还不算什么,一个已然完化、沐浴在烁油中的非瑞克西亚人总是精确地奉命行事,他们决不会感觉无聊,当受命检查一切时,他们会彻底执行,并且从头到尾不会懈怠。
但一旦而临陌生的事物,少数的非瑞克西亚人会觉得困惑,在粗暴的一阵混乱之中,它们往往会将自己及他所检查的东西一起毁掉。
那是令人抓狂的状况,也总是寻致令人不快的结局。
所有当地的小妖精们都被容忍着、甚至继续养育着,因为他们灵敏机智。不过它们再怎么鬼灵精怪都比不上基克斯的不死纽特!
其有二十只纽特被召集到喷泉旁边,全部一模一样。他们不能喝油,只能在非瑞克西亚人无声的注视下让烁油洒满满全身。一个计划者祭司宣布了他们的使命:和挖掘者、搬运工一起前行,检视那些由人类所制造的神器,解读这些神器秘密,使它们能安全地在非瑞克西亚的统御下,为其光荣而奉献。
还有,真正的非瑞克西亚人在演访时永远不会累,他们的舌根子永远嚼不烂,肌肉也不会酸痛。而当然他们也缺乏想象力。克撒嘲笑珊迎的想象力不打紧,她的想象力已经比所有的非瑞克西亚人加在一起都还要丰富,站在喷泉旁边,身上浇着烁油,珊迦试图想象着自己不可思议的未来。
她的未来在一个她从未听说过的地方展开。也许搜索祭司在前来勘察时曾听过这里的地名,但对非项克西亚人来说,一旦他们到达了可利用之地,该地的名字就完全没有意义了,不论是对挖掘者、搬运工或被遣往开拓的斥候而言,都是如此。
一旦时空传送器的人口设定了之后,这个世界究竟在哪里就不重要了。工作人员们站在距离搜索祭司在地上所展开的黑色圆盘一步之遥之处,那就是他们应该站的地方,当工作人员完成了他们的工作——通常是得到了掘出物或抽取物——他们会将所有东西打包,大步走到时空传送器的尾端(与主端尽头相同,除了它没有小小的控制面板)并嘶地一声呼了一口气,他们又回到人口等待下一件任务,准备重新来过。
时空传送器是个可怕的神器:它令人窒息、冰冷、而且似乎永无止境,而斥候的工作比跟在战士后面收拾残局还要糟。挖掘者首领会带领一只纽特和一、两个小妖精到某个引起搜索祭司兴趣的神器旁,坐看斥候进行危险的工作。大多数的工作人员挖掘的主要是废弃的武器。通常都还完好;就算是那些不打算被拿来当武器的,也都可能会爆炸。
珊迦很快就发现小妖精们的想象力并不比非瑞克西亚人丰富。
他们只是更好牺牲利用罢了。记得第一次在时空传送器下方的尽头,她看见小妖精们伸出蓝灰色的双手,想要去碰触目光所及最闪亮的操纵杆,粉迎决定她要独自工作,并且随时磨利可割断小妖精们喉咙的刀,以防被他们的想象力给害死了。挖掘者们也是漠然的,他们只关心她是否将那些连结这神器中震颤着的深红色水晶与杠杆间的细小电线找到并切断。
在搬运工将那已无生气了的水晶带回非瑞克西亚之后,一位使者指引册边来到拥有最大黑胆石矿藏的一重天大殿,在非瑞克西亚复杂的祭司制度中,仅次于恶魔的第二计划祭司,质问她有关掘出物以及当她切断电线时提供她灵感的来源。他们要求她将水晶贴附在其中一个计划者巨大的身躯上。珊迦照做了,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结果他们两个竟然都没事,珊迦比谁都要惊讶。
在带领她到四重天之前,使者给了她一件看来不起眼的金色网状斗篷。珊迦第一次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非瑞克西亚人——假如她站着不动的话。
挖掘者和搬运工都是零碎拼贴而成的——一些黄铜、一些铜,还有锡。他们身上以皮补缀的接缝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断渗出油来。他们并不太喜欢看到他们中间混了一个穿金的纽特。她的生命一直并不安逸,她之前必须忍受的是漠视,但直到这次计划者这样对付她之后,她才真正经验到残酷及憎恨。
在珊迦手臂的旁边,铁链轻轻动了一下。她双眼还未睁开就先捉住链子,但其实只是老鼠在睡梦中翻了个身。一整片云展开,遮住了月亮。大地一片寂静。珊迦漫空一嗅,想知道是否有台风或什么更坏的迹象,然而空气中什么也没有。她松了手,却没有完全放掉。
老鼠可以逃走。虽然他仍被铁链所缚,而在荒郊野外生存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希望了,但只要他认为某处还找得到自由的话,还是会试着逃跑的。
在非瑞克西亚文中找不到自由这个字。非瑞克西亚人所知唯一的自由,就是当金属和金属浸在烁油中减轻了重量之后,便可以毫不费力地互相撞击。而这点对仍属血肉之躯的纽特来说还是难上加难。把她踩在脚底过活的那些挖掘者们饿她、殴打她,她以无尽的耐力忍受着。虽然她去过的世界中没有任何一个符合她心目中那青翠潮湿的理想国蓝图,连多明纳里亚也不合格,不过再怎么说仍比非瑞克西亚要好上千百万倍。
假若刚愎、乖僻是成就的指标,那珊迦就是带着那倔强的傲气,去面对每一个时空传送器末端的挑战。每当一样神器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会忘掉挖掘者们的偏见及搬运工的残暴。每一件神器都是不同的,但就某方面而言它们又都是一样的,如果珊迎花足够的时间去研究它们——不论那是克撒、非瑞克西亚人还是某个不知名世界的工匠所做的——她都有办法揭开其中奥秘。
珊迦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非瑞克西亚人,但她却是个有用的角色。她当过斥候——第五斥候,从在深红色球体所立下的功劳开始,那也开启了非瑞克西亚的革命——让那儿最大的无感神器发散能量。再成功几次她就会成为第二斥候——欧曼哈札,虽然她其实一点都没变。教导祭司说对了一件事:基克斯的纽特又老又顽固,难以改变。
在非瑞克西亚语中也找不到快乐这个字,〃满足〃指的就只是烁油,不过身为欧曼哈札的珊迦,还是在夹缝中找到了快乐和满足。别人或许瞧不起她,但有了身上的金缕斗篷,没人动得了她。而他们也的确需要她。非瑞克西亚人活在他们的壳中;他们知死并怕死,甚至比纽特们还怕,因为没有血肉,非瑞克西亚人无法疗伤,完化的非瑞克西亚人几乎像纽特一样容易牺牲。
珊迦生命的下个转捩点出现在一个狂风吹拂的山上,那是一个有着三个月亮的世界。那座神器十分巨大,周围环绕着一圈因誓死保卫它而战死的人类腐尸。其上有无数中空的水晶,在阴暗、回旋状的神器表面穿刺而出。在水晶之间又伸出一些软电缆,支撑着一个又一个内凹的镜子。当镜子移动,空心水晶中就会发射出声音或光芒。
搜索祭司认为那一定曾经是某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