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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撞鬼
陈七长得丑,一张脸就像被刀子横切的,还是一把没打磨平整的锉刀。
三岁看到老,陈七长到二十七还是没变样,只不过原来的胖豆子脸被年岁拉长成了马脸。
陈七家穷,爹娘死了,他真正成了一个人,娶不到媳妇,没有兄弟姊妹。
陈七是七月七阴时阴刻出生的,老道士说他命中带水,命相是天水违行。若想成愿改命,西南行。
村子的西南,是野坟堆。闹鬼。
陈七是个胆小的人,打雷下雨都要躲在被窝里头。但是比起这些,他心里更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妄念,日夜翻腾。
陈七在一个大风夜,喝了叁斤烧刀子,提了盏白灯笼,跌跌撞撞往野坟堆走。
月光惨白得像死人的脸,风声咽呜地刮过高低杂草,灯笼里飘摇的烛火像招魂燔祭,陈七的心跟着一跳一跳,牵扯着脑门上的筋,填满了耳朵。
野坟堆里有一只鬼,百年了,没有适用的皮囊。要找一个阴时阴刻出生的人,心甘情愿予它肉身,它才可以返阳,阎王才不会抓它。它在等待。
陈七的到来,让鬼兴奋了,野地里糜烂的纸花飘到了空中,残破的灵幡猎猎作响,诡异的磷火四处闪烁,鬼淡定地飘到陈七面前,问:“人,你有求什么?”
陈七张了张嘴巴,话没说,眼睛一翻,晕倒在地。纸灯笼落地,滚下缓坡,烧到了。
陈七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老高,他坐在一个坟堆上,四肢大敞。眼前一下白惨惨似被什么压制,一下红火火是灯笼在烧,脑袋里浆糊一片,陈七惊恐地叫了一声,手忙脚乱爬起来,撒开脚就跑。
……
背后仿佛被什么压着,阴碜碜地攀肌附骨,头皮发麻;心里却仿佛烧着一把火,烧得眼睛发干发红,麻布裤子里支起硬帐篷。
陈七生病了,从野坟堆里回来后,他就卧倒在床,粒米未进。脸色通红,浑身发冷汗,手悉悉索索摸着裤裆里的物件,仿佛摸着心尖上那个人。
陈七从小没有朋伴,一个懦弱无能的粗笨丑娃,谁都厌弃。陈七还记得小时候跟娘进城,经过白家的时候,看见一辆大马车里被抱出个冰雕雪琢的小娃娃,五六岁的稚龄,黑眼珠滑溜溜地转,看见他还会皱眉地扁嘴巴。
陈七第二次见到白家少爷是在菩提庙后的巷子里,青天白日的,两个男人紧贴着趴在墙上,一个压着一个,一个锦衣,一个布衣。锦衣的挣扎着发抖,布衣的野狗般发狠,撩起的衣襟下依稀可以看见腿根部的动作。
陈七的心里着火了。
粗布衣服的人,陈七认识,是隔壁家卖猪肉的卢旺,人生得俊实,但眉眼带煞,沈默寡言,陈七看见他都是绕道走的。卢旺接城里好几家大户的单子,包括白家。
卢旺闷哼一声,捞起贴着墙软倒在地上的人,大手擦了擦对方弄脏的屁股,替他收拾好衣服,抱起人悄步隐入僧房。
躲在暗处的陈七看见卢旺臂弯处歪着的脸,紧蹙的眉紧闭的眼,泛着红晕的白脸蛋,咬得出血的红嘴唇。
一眼,陈七着了魔。
陈七打听到,白家的少爷借宿菩提庙,为老爷夫人祈福。
陈七想要那个人,这是他难以启齿的妄念。
陈七在自我慰藉的茫然间,听见一个声音说:“我可以帮你实现你的愿望。”
陈七喃喃:“我的愿望?我想变成卢旺。”
声音笑:“可惜,那是一个死人了。”
陈七愣,卢旺前几天带着老婆孩子搬邻县丈母娘家了,怎么说死了?
“他们过馒头山时遇见土匪,不肯破财,一家叁口都被杀了。”声音慢慢说,“不过,虽然他的身体被捅烂了,但是他的脸还是完整的,你要不要?”
“我要!我要。”陈七傻笑。
“换了头后,你只能活叁年,叁年后你的身体就归我使用了。你还要这么做吗?”声音顿了一下,等他回答。
陈七点头,问:“你是谁?”
“我是鬼。”声音笑,“好了,我们去取头吧。”
陈七脑门血一鼓荡,还没等他回味出对方的族类问题,周围的场景变化了。他在一片密林中。
鬼兄说:“你往下面走,卢旺在浮坑里。”
说是浮坑,其实是一个天然的凹穴,还积着水,青苔湿滑。里面扔着五六具尸体,上面随便铺盖了些绿枝枯叶掩人耳目。卢旺的尸体斜在最上面的一旁。
陈七一眼都没有去瞧别的,拖了卢旺僵直的两条腿就拉出来。大概生前被开了膛了,暗色的肠子和血往外跑,溜了一地。陈七奇怪自己一点都不怕,仔细摸了摸卢旺的脸,把脏污擦去,上下左右看遍,嗯,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轮廓硬朗,刀削斧凿,是小刀刻精斧凿的,陈七满意地提了手里的菜刀就抡下,血扑了满头满脸。
不是已经死了好几个时辰的尸体吗?怎么还这么多血!陈七哈哈笑,他想,不用怕,在梦里呢,不然世上哪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二,换脸
可是,偏偏这么离奇的事情就让陈七碰到了。
翌日,他从床上爬起来后,头很痛很重,跟做了整夜的恶梦一样。陈七挣扎着去倒水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竟然有一条黑色的蛇一样扭曲的纹路,手指擦了擦,抹不掉。
奇怪!
走到水缸边舀水的时候,陈七彻底惊呆掉了。水面印出来的分明是梦里看到的那张脸,分明是他从前嫉恨的卢旺!脸有棱有角,但是眼窝深陷,脸色发青,嘴角还有残留的淤血……陈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平整光滑,没有痛觉。
陈七抖了抖嘴唇,去翻搅记忆中的梦……啊!老天爷!撞鬼了!
撞鬼后的陈七迅速把门拴紧了,关房间里想事。
若梦中一切是真的,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叁年,剩下的叁年时间要把心里的想头都做了,一天当一辈子过。豁出去了,就没怕的了。
入夜后,陈七从自家窗子里爬出去。
白家的少爷叫白锦汶,白锦汶是个斯文的读书人,是夜,正对着明月长吁短叹地吟诗,就看到一条黑影横过墙壁翻下来。
白锦汶虽然年纪小,但是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干过,当下,摸了摸胸口,张大嘴巴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屏住了。
身影在窗边停下,一张脸冒到眼前,白锦汶的心快跳出了胸口,揪住对方的衣领,低低叫了一声“卢旺!啊,快进来。”
陈七双手在窗台上一撑一翻,就进到屋里。白锦汶把窗户关上,屋子里就黑漆漆了。
陈七本来心里没谱的,就算他和卢旺是邻居,卢旺的事他知道个七七八八,但是人的声音、性格、体型毕竟都不一样,他没有卢旺高,没有卢旺壮,也没有卢旺的气势。在白锦汶扑到他怀里的一刻,他的心定了,一夜,也值。
白锦汶推开他:“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说你媳妇不准你再进白府吗?
你们一家不是要搬?”
陈七抓住他的双手,咳了声道:“搬了,都死了。”
“啊?!”白锦汶抖了抖。
陈七咧嘴:“是啊,遇见匪人,都死了,血是血,肉是肉。”
白锦汶反而不怕了,吊起眉梢:“死了?死了,那站在这里的是什么怪物?”
陈七喘息着抱住他:“是鬼,想你想疯了的鬼。”
白锦汶好男风,但毕竟家里在地方上有些名望,不敢做得出格了,让爹娘难看。少年人,皓齿红唇,白面团一样锦绣人物,哪里勾不上人。
和卢旺蹭对眼,便欲拒还迎绞在一起。
白家没动静,倒让卢旺他婆娘发现了丑事,於是有了断离一说。
对卢旺,白锦汶厌其粗俗,爱其勇猛,沈默的俊壮男人,不会生事,见面就是操办,久而久之,有了依恋。卢旺走了,白锦汶有些寂寞。
现在,回来,也好,没了家累,可以在府中做个长随。
爹娘越来越老了,只要他听话娶下前年订的亲,不会旁生其他枝节。
陈七粗糙的手摸进白锦汶裤裆内,拢住颤巍巍的鸟头,白锦汶软在他怀里,任他捉了他倒进床铺,颠鸾倒凤。
白锦汶从没有这般累过,卢旺是他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卢旺勇归勇,向来泄个一两次就鸣金收兵。收拾痕迹,不声响消失,像只偷食的大猫。
最重要的是,卢旺的把子粗短钝重,怎么会分别几天就变长?勾在肉穴里像伸长脖子探进头来的王八,咬到肉不松口,睡睡醒醒,折腾了一夜,床上一片狼藉。
哑了嗓子快断了腰的白锦汶借着室外朦胧的天光打量呼呼大睡的男人。
白锦汶和卢旺,最熟悉的就是彼此的身体。
一夜的火烧火燎后,风悄云息,白锦汶脑袋上砸下棒槌。
陈七迷迷糊糊间被人掐住了脖子,睁开眼睛,看见白锦汶近在只尺狰狞的面目,白锦汶问:“你是谁?”
陈七找不到自己的舌头,涨了脸,呀呀说不出话。哪里有夜里欲火上腾时的勇气,头越来越低,快埋进胸口。
白锦汶拍拍他的脸,逼他抬起头,道:“多么相似的脸,可你不是卢旺。”
三,合欢
白锦汶拍拍他的脸,逼他抬起头,道:“多么相似的脸,可你不是卢旺,你身上甚至没有他的刀疤,他第一次把我堵在柴房做的时候,我拿刀在他身上砍的,你信不信?”
陈七傻傻点头。
白锦汶笑笑:“像我这样的人,手怎么可能碰刀?他一靠近,我便没了力气,又怎么可能砍伤他?你一靠近,我也没了力气。你是谁?你为什么冒充他?你怎么知道我和他……你告诉我,好不好?”
陈七傻傻摇头。
白锦汶咬牙:“你不告诉我?哈,你……是不是把他杀了的贼人?”
陈七呼啦扑到白锦汶身上,四肢紧紧缠住不放,头死命埋到白锦汶肩窝处。白锦汶挣扎,叫:“你要压死我啊,昨晚折腾得还不够?放开!”
陈七不放,抱得更紧。赤条条两身体铺迭在一起。
白锦汶窒息,男人硬邦邦的物件顶在他敏感的腿根,缓慢摩擦,他感觉那要命的热度和脉动轰隆隆压上来,全身都蒸腾在尖端,它颤他也颤,它动他紧绷,它流泪他软化,它埋进他红肿不堪的脆弱穴口,他低呼短叫,指尖压进男人背部的肌理。男人在他耳边近乎低泣的哀声:“你不要赶我走,求你,白少爷。”
白锦汶头皮麻到脚趾尖,随着体内拱动的肉块弓直了身,恨不得男人把自己吞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