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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机械师会设计这种变态的东西?是疯子……还是魔鬼?
最后,炽天使甲胄的躯干部分离开龙德施泰特的背脊,金色的针状电极一根根地从后背中拔出,鲜血沿着后背流淌。
龙德施泰特的眼瞳渐渐地泛白,最后瞳孔像是融化在了眼白中。这个精疲力尽的男孩坐在弥漫的蒸汽中,赤裸着上身,那么的苍白瘦弱,肋骨历历可数,隔着半透明的皮肤似乎能看见心脏在下面快速地跳动着。
去除了甲胄之后他连成年人都算不上,根本就是个大男孩,在雨夜中孤独跋涉的孩子,想要寻找一个能够躲雨的栖身之地。很难相信就是这个男孩杀死了教皇,这具近乎骷髅的身体里,怎么能容纳那么隐忍却又狂暴的心?
静坐了片刻之后,龙德施泰特从药箱中取出膏状的止血药涂抹在自己的创口,那种晶莹的膏体似乎同时兼具止血、止痛和消毒的功效,龙德施泰特的脸上略略有了些血色。他把全新的备用件挂在了机械臂上,用来替换甲胄受损的部位。
“我说骑士王殿下……您看起来状态可不太好……”达斯蒙德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我的天赋并不如很多人想的那么好。在和我同届的见习骑士中,本该成为骑士王的人也不是我。”龙德施泰特轻声说,“我曾经警告过你,炽天使甲胄是真的被诅咒的机械,‘被诅咒’不是个形容词。但凡穿上这种甲胄的人,能善终的屈指可数。”
“但我不想死在这里,你有句话说得很好,我和蒂兰还要去湖边的小镇,我们将会平静地生活,弥补我们失去的时光……”他缓缓地靠在那张钢制的座椅上,像是死了,又像是睡着了。
在圣战之路的末端,那片密林里,他曾对庞加莱说了相似的话,他说:“见到您未婚妻的时候,代我问她好,希望她青春常驻,弥补你们失去的时光。”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贝隆和庞加莱也不能活着离开那片密林,这样便能争取更多的时间,但他偶尔间听见庞加莱说起那位远在翡冷翠的未婚妻,庞加莱淡淡地说不知她如今是什么样子,大概已经老了。
那一刻龙德施泰特仿佛听见了时间的风声,没来由的想起自己和蒂兰,某种程度上说他和庞加莱是类似的,他们都把生命献给了某个国家,错过了太多的时光,未能和真正重要的人在一起。庞加莱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逃过了那一劫是因为随口的一句叹息。
“我答应你的东西,我会给你,这是我的骑士道。但我仍要警告你,任何人都不该拥有炽天使。”龙德施泰特缓缓地睁开眼睛,他的声音如此苍老。“当年人类挖掘了神的墓穴,翻过了神的尸骨,剥下了神的衣衫,借着神的陪葬品,建立了自己的文明。而审判之日终将来临,人类将被自己的贪欲之火毁灭。”
达斯蒙德茫然地听着,像是在听天书。
“百年来,教廷的密使在世界各地筛选有潜力的孩子,把他们带回翡冷翠,反复地试验,令我们强忍痛苦和甲胄共鸣,希望能够完全掌握这种被诅咒的机械,却从未彻底成功过。多数人都被甲胄变成了蒂兰那样,我们叫他们木偶骑士,他们还有呼吸和心跳,却已经死了,但教廷仍旧把他们塞进甲胄里,当做工具来使用。”龙德施泰特的面孔微微抽搐,眼前似乎浮现出那些猩红的画面,在圣战之路末端的密林里,他杀死的,其实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
他亲眼看着这些和他同龄的孩子,英俊的男孩,娇俏的女孩,怀着要成为伟大骑士的心情抵达秘密的训练营,既惊又喜地接触到炽天使甲胄,被它吓到,进而恐惧,渐渐疯狂,最终呆滞。除了作战的时候,永远沉睡在冰中。
而几乎在同时,他却步步高升,披上了猩红的大氅,接受各国王室颁发的勋章,出席大贵族的晚宴,佩剑站在教皇的身后。他升入天国,而他的朋友们坠入地狱。
这一路上唯一能让他心安的人就是白月,温柔的天性令她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心性,她像天使一样不被邪恶沾染,所以炽天使甲胄无从影响她……但最后她也被甲胄吃掉了。
龙德施泰特无声地苦笑。他为什么要跟达斯蒙德讲这些呢?这条虚伪、狡诈而狠毒的变色龙根本不关心这些,他自己也不会穿炽天使甲胄,他只想用这东西去换取更大的利益。
也许是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吧?
他扳下电闸,脱卸甲胄的过程逆转过来,刚才所受的痛苦再度降临在他的身上,他竭力控制着自己,却痛得不住颤抖。
面罩落下,武装完成,黑色的魔神缓缓地诞生,全身甲片猛地张开,喷出密集的蒸汽流。他大踏步地离开车厢,蒸汽管道从背后脱落,教堂的青铜大门已经为他打开,他提着那柄名为Excalibur的重剑踏进茫茫大雨。
教堂正前方,白色大理石的圣像下,炽天铁骑们并排而立,仿佛一道黑色的墙壁。为首的是斯梅尔少校,异端审判局驻马斯顿的潜伏军官,他们受过基础的甲胄操作培训,从上校的仓库里取得了这些炽天武装,第一时间赶到教堂,比达斯蒙德估计的时间快了不止一点点。
根据情报对方仅有一名骑士,虽然那个人是骑士王龙德施泰特,但夏国大军可以凭借战马、机械弩机和人海战术对抗全机械化的十字禁卫军,他们也未必不能对抗那位号称无敌的骑士王,何况教皇厅下达的命令是尽快夺回列车。
暴雨给他们的潜行带来了极大的方便,泥泞的地面掩盖了他们沉重的脚步声,到了这个距离已经可以发动冲锋了,骑士们集体点亮了甲胄颈部的光源,准备破门。忽然间肃杀的气息扑面而来,青铜大门洞开,前一刻他们所见的还是黑色的身影行走在暴风雨中,下一刻对方的重剑已经呼啸着来至面前。
那就是骑士王么?极致的暴力,野兽般的机敏和速度。那真的是机动甲胄么?
斯梅尔少校本能地架起十字形剑,想在卸力的同时滑步到敌人背后。他格住了对方的剑,却没能如预料的那样听见剑刃之间的摩擦声。“嚓”的一声,坚韧的十字形剑一分为二,那柄重剑裁切金属竟然像是刀切即将融化的黄油一样。
野兽般的骑士笔直地冲入炽天铁骑中间。在骑士们来得及反击之前,那柄重剑已经荡开了完美的圆环状轨迹,在骑士们的甲胄上割出了耀眼的火花。
一瞬间,骄傲的炽天骑士如同陷入地狱,黑暗中炽天铁骑颈部的光源高度闪动,不时地照亮对手那张狰狞的铁面。攻坚手的矛枪被斩断,火力手的枪械也被折断。作为这个时代的战场之王,炽天铁骑竟然只能坐等屠杀。对方鬼魅般的缠绕着他们,斩切蒸汽背包和甲胄之间的管道。
钢铁的风声压过了风雨声,他们只觉得四面八方都是那柄重剑的影子。它在你的头顶,也在你的喉间,同时也顶着你的心脏。在战场上他们都是钢铁般冷静的职业军人,可现在他们竟然吼叫起来,其实吼叫一点用都没有,但只有吼出来才能略微对抗那死神般的压力。
他们接二连三的倒在了泥泞中,再也爬不起来。当最后一名骑士倒下的时候,那黑影已经提着重剑返回教堂了。他的背后留下淡淡的蒸汽烟云。
骑士们默默地向着天空举起手来。这是一种致敬的方式,他们致敬于那位完全压制了他们的男人。曾经的圣殿骑士,如今的叛国者,龙德施泰特卸下了他们所有人的蒸汽背包,把炽天武装变成了一具废铁,骑士们再也无法维持平衡,只能仰面躺在泥泞中,任凭天空的雨水冲刷他们的脸。
教堂的窗后,达斯蒙德和他的同伴们也目睹了那鬼魅般的战斗。某个年轻人狠狠地打了个寒战:“那真是个怪物啊!”
“庆幸怪物是我们这边的人吧。”达斯蒙德一巴掌扇在那名手下的脸上,“滚回去工作!把那些东西都打包好!磨蹭时间是等着教皇国的人来把我们打成蜂窝么?还有,准备好我的扩音器……是让全世界知道我们的时候了!”
千里之外的翡冷翠,同样是瓢泼大雨,闪电不时地撕裂云层,突如其来的狂风吹开了窗户,象牙色的窗纱飞扬起来,一阵雨洒在会议桌上。
躲在暗处的侍从急忙扑上去把窗户关好,掩上厚重的天鹅绒床帘,然后再度回到暗处等待命令。
巨大的会议桌上镶嵌着象牙、背壳*和绿松石。烛台从长桌的这一端排到了另一端,带着银色假面的老人们围坐在桌边,气氛阴沉到了极致。
“怎么会这样?”一个老人打破了沉默。
“事情已经发生了,追问怎么会这样还有意义么?就是这样,世界之蟒号的车厢里藏着四具欧米茄的遗骸,现在欧米茄在那个名为变色龙的男人手里。”另一个老人冷冷的说。
“运输欧米茄为什么不派重兵押运?”有人的语气非常焦躁。
“还要多重的兵?世界之蟒号里满载着炽天使!它们相当于由炽天使押运!可没想到龙德施泰特会成为叛国者!”有人更是气急败坏。
“原本杀凰任务结束后那列火车会前往骷髅地。那是欧米茄的最终目的地。”有人说。
“有人知道欧米茄在那列火车上么?龙德施泰特知道么?”
“没人知道。以龙德施泰特的级别,根本连欧米茄的存在也不会知道。”
“那个变色龙呢?他是为了什么而劫持那列火车的?为了那些炽天使甲胄?还是为了欧米茄?”
“从异端审判局调了他的案卷来看,他是撒旦教团中的投机分子,位阶并不高,爱耍小聪明,热衷于女人和金钱,对宗教的兴趣其实并不大。只是借着撒旦教团的名义做他自己想做的事。确切的说,这是个下三烂的人,根本不够格让我们这群人来研究他。”
“这种人应该不可能知道欧米茄对么?”
“是的,这才是我们最尴尬的地方,一个不入流的贼,想要抢劫装运金币的列车,却无意中劫走了君主的专列。”
“我们讨论这些还有意义么?自从我们得到欧米茄,这是第一次失去它们吧?那些东西的存在绝对不能让世人知道!那会颠覆我们建立的一切!”
“也不能让教皇知道那列火车里有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