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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菲接过他送上的茶喝了一口,“我这一生虽不悔,但只是……”
“岳母放心,我会对安儿好的,真心喜欢她的。”张昭郑重且认真地看着墨菲。
墨菲点点头,“不要卷入党派之争,以你们目前的身份,这是大忌。不管是谁上位,不要跟那个人对着干。”
张昭微微拧起眉头,突然倒吸口冷气,“岳母?!”
“暂时无忧。”墨菲见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再富贵,也要有命享受才行。你父亲虽也一向无争,但只怕也会被卷进去,所以你要走,但凡有个万一,你母亲也有可倚之人。只是孝,不是尽在明面上的,不是做给人看的,你可听明白了?”
张昭脸色又变,最终点头,“岳母的话,昭儿明白了。”
“财不露白,该给的就给,平日里不可太过奢华。我看你这府邸,也算得上是雕梁画栋了,此时国库空虚,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身为宗亲,也要为皇室尽份力,不能只顾享受。一出一低,再一出再一低,渐渐的就没人惦记着你们了。安儿与今上总有姐弟之情,这事,你应尽早拿出主意,我那长公主府也要尽早上交,不要让今上有弱点被人捏住。这些明面上的东西,都无所谓的,你母亲若想不明白,就不要非逼她想通。终有一日,她会明白你的孝心。”
张昭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再点头。
如今当初那片桑园早还给了青蚨,连那织坊,墨菲都一并送给了杨大一家,只是他们还念着老东家的好,不肯脱离罢了。墨菲离走前,荀况带着墨枝来看望。墨枝一见她,哭得跟什么似的,墨菲只好拉着她的手:“莫哭了,难道你忍心让我跟着一起哭不成?看到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荀况给梁继上过香后,也难过地看着墨菲,“听说西夏梁太后是大辽那边派人给下了毒。”
墨菲一笑,“反正是死了,因何而死重要吗?”荀况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点点头,“确实不重要,您……好好保重。”
顺水而下,十天后,墨菲到了江宁。
码头上,兰儿带着小梅两口子亲自接的,原来是张昭早派人通知了。兰儿丰腴了些,一见婆婆如此,原本想说的话就咽了下去,一路护着回了府。
以前的二进小宅,早已扩大了不少,但还不算张扬,至少在墨菲看来,朴实无华,她满意地点点头。这个儿媳虽是寒门出身,却难能可贵的没染上暴发户的恶习。
小孙子已经会爬了,流着口水攀到她身上,肉乎乎的,可爱极了。墨菲看着兰儿,欣慰地说:“你是个好母亲,把孩子养得很好,取名字了吗?”
“宁郎说要等您回来取。”兰儿温柔地说道。
“这孩子……是怕我不回来呀。”墨菲眨眨眼,弄逗着小孙孙,“真是奇妙,外孙子有了,亲孙子也有了……就取个和字吧,家和万事兴的和字。”
兰儿眼角一抽,随即笑道:“这个字好。”
墨菲拉过她的手,“辛苦你了。”
兰儿眼眶一红,却笑道:“不苦,如今媳妇是掉进蜜堆里的。”
墨菲知道她听懂了,安慰地点点头。
兰儿明白,公婆待自己好,大姑姐也待自己好,如今又有了儿子,……人得知足,所以她不能怨。夫君也是好的,给了自己富足安定的生活,还强求什么呢?她才是后来的那个。
墨菲逗留了十天便重新上路了。最后的日子,她得留给阿青,这是她欠他的……
新年前,墨菲终于回到了潮州,二墨媳妇把家里打点得很好。
能够天天泡温泉,这让墨菲终于有了血液还在流动的感觉。墨青每天都给她做按摩,一如当初她给梁继做得一样,也时时下厨,做些她突然想吃的。只是墨青一日比一日沉默,只有在墨菲跟前才偶有笑模样。
“阿青啊,”墨菲舒服得闭上了眼,感受着背上传来的暖流,“我最亏欠的便是你了。”
背上的大手一顿后又继续了起来,只是不多时,有微凉滴落。
墨菲暗叹,却不睁眼,“差不多了,抱抱我。”
背上贴来一副热且干燥的身子,墨菲侧了身,满意地缩了缩,拉了那大手圈在自己身前。
背上被啄,一点一点的,轻而密集。
墨菲反身迎了上去……
“阿青,我听得到他在唤我。”墨菲安静地附在他身上,被温暖包裹着。“他说,媳妇,你怎么还不醒呢,是不是舍不得阿青了?瞧,他猜得还真对~”
墨青不敢用力搂她,只能用大手抚着那瘦弱单薄的玉背,压下心酸,嗯了一声。
墨菲抬起微凉的手指摸上他的脸,勾描着他的眉,眼,鼻,唇……“阿青啊,别恨我,我就是一抹孤魂。”
墨青又应了一声,墨菲又道:“帮我看着,有太多的放不下了,我不逼你,但咱们家虽不许纳妾却可以续弦的。”换来墨青的一声嗯。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怨的我,给你的实在太过短暂。”
墨青终于回了句:“不短,够我回忆了。”
听了这话,墨菲便知刚刚说的都白说了。想了想,再劝就矫情了,只得做罢。
正月初六,梁宁匆匆赶来,带着蔡湘,眉眼间初有了风霜。
“我挺好的。”墨菲抚着儿子的脸,有些心疼他的转变,但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我还看过孙子了,真可爱,长得跟你小时一模一样。娘喜欢,相信你爹也会喜欢的。”
梁宁垂下眼,跪于床前,把头顶进娘的怀中,闷声嗯了。
“……娘知足。娘走后,你也不必伤心,娘是去找你爹了,我们会在另外一个世界活得很好的,知道吗?”
“娘别走,别走~”梁宁的大手搂着墨菲,“都是儿子没用,……让儿子再侍候您几年……”
“你爹等得心焦呢,痴儿。”墨菲笑得惬意,“告诉娘,你跟湘儿可好?”
既然他选择了湘儿,那就罢了,人算不如天算。墨菲在这点上,看得极开,强拧的瓜不甜,更何况他跟兰儿半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呢?
“……好。”梁宁抬眼,小心地看着娘的双眼。还好,没有一丝不悦,还好……心这才算放下。“您放心,我会对兰儿好的,只是……别的就给不了了。”
墨菲点头,“还得回去吧,娘不留你。”
梁宁摇头,“娘,我留下,别赶我走。五墨六墨去接兰儿母子了,再有几天,也差不多就到了。”
墨菲叹口气,“那么小的孩子,你折腾他做什么?算了,让二墨家的给你们收拾屋子吧。”
没过几天,白湖荀玉带着船过来了,留下不少东西,二墨也留下了。再后来,墨容带着媳妇儿子也来了……又几天,兰儿母子到了,再然后张昭带着安儿及儿子们也到了,墨菲有些头疼。
“对不起,原想安静地陪着你的。”墨菲窝在墨青的怀中,幽幽叹道。真是不得安宁了,日日眼前不离人,虽说是天伦之乐,可她却觉得越发地对不住墨青了。
墨青啄了啄她,“这样挺好的,孩子们也是一番孝心,不然以后想起来,也要内疚的。”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渐渐接受了她欲离去的事实,反而放开了。多得一日,就是上天的恩赐,多在回忆的画卷上添上一笔。他每日都珍惜着,用心记下一点一滴。她的笑,她的娇,她的低喘,她的热情,她的……一切的一切。
想到这里,他又动了情,只有在极致中,这冰一样的身子才会融化,才会转暖,他想听那压抑中的低吟,声声入骨……
二月初二,春雷敲响了大地,也敲在了墨青的心尖上。
几场春雨过后,墨菲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
“哭什么,这是好事呀,”墨菲努力地摸上梁宁哭得跟孩子似的脸,“我是去找你们的爹爹了。这庄子,一开始就是给你青叔的,你们以后有心,就来看看他,别让他太过孤单了。他这一辈子都是被我耽误了……”
墨青坐于她身后,紧紧搂着她,含泪轻轻蹭着她的发,“不是,不是的~”
“都别哭了,这不是让我难受吗?”墨菲含笑看向眼皮早就红肿的安儿,“可还记得我的交待?”
梁安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只能拉着母亲的另一只手。
外面一场春雷乍开,响得吓人,室内一片寂静,之后响起墨菲飘忽的轻笑,“听,他在那边急了,在呼唤我了。别哭,娘真的没说梦话,也没糊涂,娘来的地方,你们不知道……阿青,风吹来的时候,便是我在梦中回来看你了……”
墨青仰头紧闭双眼,无声的泪还是不停地滚落。一室的哭声遍起,墨容亦哭倒,不能自抑。悲怮之下,勾动了与倭寇拼杀时落下的旧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令种敏惊呼……
几天后,风和日丽,海边架起火堆,能赶过来的都到了,沙滩上跪倒一片。墨青执着火把,最后隔着白布,抚过那脸,轻轻道了句:“等急了吧,我这就送你……”
“等等……”一声绝望的悲呼响起,但火光已起。
随之,一少年滚落马背,另一人也跳下,两人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奔了过来,身后随行数人。
“妈妈~”那少年郎未及便已跪倒,爬行,“至此后,小煦便没了最爱我的人了……”
梁宁一见,忙起身扶起:“皇……您怎么来了?”
瘦成尖下巴的小煦,红肿着泪眼,“哥,我还是来晚了吗?正月十五得知姐姐离京后我就追出来了……妈妈……”他挣扎着下了地,大哭着磕了三个头,“妈妈……”
“墨爷……一路好走,韩祖给您磕头了!”一个独臂汉子泣不成声,他身后一干人等皆跪倒在地:“墨爷,一路好走~!”
梁宁再次扶起小煦,“您这样……实在太冒险了。”
小煦哭倒在他身前,“可惜,可惜未能得见~”
“娘说过,您会是个好皇帝的。”梁宁抚着那泪脸,这一刻,心里再没了嫉妒之心,反而心疼得很。
白米朦胧中觉得身边有人跪倒,眨下泪,扭头看去,竟是大哥,不由扑了过去……
半个月后,墨青独守在一座新坟前,提了只小酒坛,倒一口,自己便饮一口。
“这是你最喜欢的,够劲儿吧?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回去了,怎么也不梦回看我?居然一直都没有风呢。”他苦笑一声,“如今倒只剩我了~这空气里都是寂寞的味道。”
他转身靠上墓碑,醉眼朦胧地望着下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