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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远,这几日你做的真的有些过分,无论是七夕那日,还是今日,宫里宫外那么多人瞧着呢,你不顾全自己的颜面,总该顾全一下云锦公主和惠仁皇后的,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跟我拉拉扯扯,是会被人说闲话的。我倒是不在乎,但是你不能不在乎,将来如登九五,会被人戳着脊梁骨翻出这些旧事情来说的。”
夏明远露出毫不在乎的表情,伸出手轻轻抚了抚上官鬓边的碎发,一时间她粉雕玉琢的面孔全然展现在了夏明远的面前,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相携相伴走过几年的岁月了,她也在不知不觉间从少女渐渐长成,如今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可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夏明远的心里都是最完美无瑕的,“翻就翻喽,我倒是希望别人翻出来呢,因为这些记忆都是我最快乐最不想忘怀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怕的,怎么?难不成我是皇子就不能表露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了吗?我爱着一个女子就要藏着掖着的?这是什么道理啊。”
最不想忘怀的?上官陷入了沉思,她离开后,这些记忆都将化为一根根刺痛明远心底的银针,无声无息却又痛彻心扉。
夏明远见上官不回话。突然岔开话题到了,“今天宴会上,穆荣林……”
“七夕那日在中央大街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对劲,后来复葵也说到了,有人一直跟着咱们。现在回想起来,估计那个时候跟着咱们的人便是穆荣林的人了。”
“恩,我也正有此想法,刚刚回城的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看穆荣林和老四刚刚在宴会上的情境,分明是装作不认识的。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怀疑,他们在背后必定在谋划着什么,眼下老四在朝内孤立无援,很多原本偏向于他的臣子都一边倒的来我这边献媚,恐怕就是为了这个。他在做着两手准备。”
“我也觉得穆荣林此次来到北夏目的不简单,只是现在还没什么苗头,还要慢慢观察才是,这几日你在外面行事要小心,当心陷阱。”
“我知道……其实我倒是在担忧另一个问题。”今日宴会上,穆荣林看向上官时候那眼神太奇怪了,待了几分兴味,又充满着感兴趣的意味。简直就如同庞然大物看着眼前马上到手的猎物一般。其实,对于夏明远而言,别的事情。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硬碰硬,他倒是不恐惧的,他害怕和担心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上官罗漪受到伤害。然而穆荣林这次来京,很显然不单单是冲着他夏明远来的,更详细点儿来说,因为上官跟他夏明远的关系。所以穆荣林连带着或许已经盯上上官了。
这点让穆荣林心底里感觉到不痛快,极度的不痛快。恨不能当场将用那种眼神看着上官的穆荣林撕碎了。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样做。
但夏明远不知道的是。相比来说,对于穆荣林这个人,上官了解的比他多得多,有了前世的生存经验,对于穆荣林的性格上官已然基本掌握,他表面上看起来谦卑有礼,实则是个充满暴力倾向的人,跟夏明昭是一样的,穆荣林从小饱受兄弟们的压榨,韬光养晦,没少受苦,这么多的磨砺磨练了他非同一般人的心智,也更是这些经历,练就了他面对目标不懈奋斗的意志,因此凡是美色等杂物他都不会沾染,即便是沾染过,那也是在其他皇兄弟面前装装样子罢了。所以今日被穆荣林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上官丝毫没有觉得恐惧与不安,反倒这么快跟前世的仇人对峙起来,让她觉得无比激动。
不得不说,若是刚刚重生的上官罗漪,会对穆荣林有些许恐惧,可是现在的上官,不会了,“穆荣林不是什么大菜,跳梁小丑而已,咱们先按兵不动即可,看着他们有什么动作,再说也不迟。”
夏明远微微点头,补充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刚刚我得到消息,明日廖挺廖大人就会抵达京都,这次那个人让廖大人上京来,我总觉得不仅仅是见一面那么简单。”
“舅舅过来,大表哥必定也会过来,先派人安顿一下吧。”
“恩,我也觉得,我出面安排最是妥当了。作为借我名字的谢礼,就将廖大人和文彦大哥安排在英王府。”
见上官的情绪有所缓和,夏明远又捡起了刚刚没有说完的话题,“七夕那日和今日的事情我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但我就是不想让那些人用有色的眼光看你,我是廖文诀的时候一样,我是夏明远的时候也是一样……”
上官越发觉得头疼,她明知道自己将来是要离开的,是真的很害怕夏明远将事情弄的人尽皆知,因为到了她离开那一日,天下人都会知道她就这么走了,独留下夏明远一人。虽说惠仁必定会想方设法将他心中的空虚添满,但是……但是还有很多事情,上官越发不确定了,“头很疼,我先眯一会儿了,这边有冬语和绿萝守着你不用挂心了,一会儿就离开吧。英王府处处都需要你。”上官说罢,缓缓垂下了眼脸。
浓黑的睫毛盖住原本极为有神的双眼,眉心红痣在屋内忽明忽暗的灯光映衬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芒,夏明远专注的打量着上官熟睡时候的样子,手轻轻滑过她的脸颊,细嫩柔滑的肌肤瞬间在他指尖荡过,如果时间能够停滞,永远如此那该多好?
由于受伤,请安什么的虚礼老夫人便直接给停了,所以第二日上官起的很晚,已经日上三竿了,才被绿萝扶着起身,疼痛没有前一日那么严重了,但动作间还是会隐隐发痛。
上官在用餐的小桌旁刚坐下,赫然看到一桌子满满登登放着各式各样的吃食,上官皱眉,一旁绿萝连忙解释道,“小姐,英王殿下见昨晚那食盒中的粥您用的很好,所以一大早便潜人又去翡翠阁买了些,不知道您一大早想用什么口味的,便捡着您可能喜欢的样式都来了一些,紧赶慢赶的送了过来。”
“恩……”上官淡淡应了一声,便也不再多问,用了早膳后,便任由着丫头们给她换药。不到中午,夏明远便送来消息,称已经接到廖大人了。
正从英王府出门,赶着去面圣。
由于头上有伤口,所以上官不得不盯着被缠满布条的头到处走,今日是舅舅进京的日子,她是必须去见一见的,这头刚让绿萝等人找了不碰到她伤口便能带上的带有白纱的草帽,那头老夫人、二夫人连同六公主便一同来紫琼苑了。
一直坐到了午时,才离开,六公主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二夫人的面容也比之以往更加平和,一见到这场面,上官便猜到,孙尧必定已经通晓一切了。还好,还好时间让这对璧人终成眷属……
老夫人等人中午在上官的紫琼苑用了午膳,这才离开,上官又简单歇了个午眠,这才在丫头们的搀扶下悄悄出了府。孙府距离英王府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到了英王府的后门,夏明远早早便安排了人在这里候着,一见是孙府的马车,立刻便请了进去。
因着太子素日谨慎,所以原本的太子府地界并不很大,这都是为了给人以崇节俭的美名,所以将太子府改成英王府之后,原本的很多陈设夏明远几乎都没有大动,除却一些他极为不喜欢的豪奢装扮,以及他自己屋内、书房的摆设之外,其余的地方均没有动弹。
上官下了马车,一直没有摘掉头上的草帽,被人引领着朝夏明远的书房走去。负责接待的小厮极为好奇的一遍又一遍打量着身后的客人,虽觉得奇怪,但也不敢做出太夸张的样子,只得压抑着好奇心,边引路边借着空挡回头瞧瞧,但因为上官带着白纱,所以终究是没让人看到她的模样。
一路上亭廊雕砌,花草葱郁,行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终于到了夏明远素日吃住的主院,将上官送到书房门口,小厮轻轻敲了敲门,将上官送进去便把门随手带上了。
冬语则负责站在门口把守,以免有人趴墙根。
屋内,上官轻轻摘下头上的帽子,赫然见到右手边的太师椅上,舅舅廖挺正身着朝服坐在那里,他身旁一个青年才俊也满脸微笑的看向这边。
一见上官进来,廖挺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鲁阳郡主……”
☆、第二五一章 留京任职
廖挺身居福林监察御史一职,按照品级,位居上官罗漪以下,按照礼制规定,本应向位级以上的行礼。
上官却是受宠若惊,连忙放下草帽,露出被布条包裹着的头,上前托住廖挺的双臂,“舅舅,真是折煞罗漪了……”边说着,边将廖挺搀扶了起来,随即她双膝跪地,“舅舅,表哥,请受外甥女罗漪一拜……这些年多亏了你们照料着哥哥,外甥女无以为报,只能如此……”
廖挺抿唇一笑,连忙如上官刚才那般将她亦搀扶了起来,“瞧瞧,家人见面却都先见了虚礼,是我开了个不好的头儿,罢了罢了,这些事情咱都不提了,快让舅舅瞧瞧,我们罗漪真是长成大姑娘了。伤口可还好?”边说着,边用手抚了抚上官的头顶,低声叹息了一句,“罗漪真是越发像你母亲了。一颦一笑都是如此,刚刚你一进来,我还以为是小妹回来了。”
昨日上官受伤的事情,夏明远一见到廖挺和廖文彦便说清楚了,虽然如此,但见到上官的模样,这父子俩还是吓了一跳,美若天仙的女子就这么被布条包的满满的,看着让人心疼。
注意到自己无意中提到了伤心事,廖挺连忙住了口,跟上官并行着坐到了一旁。
廖挺跟上官记忆中的模样丝毫没有变化,四五十岁的年纪却仍然英俊挺拔,有着超乎常人的亲和力,实际上却是个内心明净且执着的人。
“父亲,姑母一直都知道您惦念她,但是现在表妹还受着伤。提到这些伤心事不易于她康复的,亲人见面本是好事儿,咱们只说些开心的多好?”一个爽利的男子声音从廖挺的身后渐渐拔高,廖文彦说罢冲着上官调皮眨了下眼睛,“罗漪。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上官深深笑了,廖文彦,这个大表哥,样貌承袭了舅舅廖挺的所有优点,跟其有五分相似:眼睛长长的,俊逸异常。眉发皆浓,透着掩盖不住的英气,相比之下只不过更加年轻。
记忆中素日里,廖文彦跟亲友在一起的时候,一贯是风流不羁的。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