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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冲下来一个人,更急地大喊:“外面又有一群人马围了过来,现下外面全乱了!”
……演化成群殴了。
我气死了,再不犹豫,连滚带爬爬上了牌楼。朝下看了一眼,果然,两批人马打得不可开交。一抬头,那个白衣人却还在那边。似乎是独自一人站在那里。
我咬了咬牙,一把扯了外袍,就从牌楼上丢了下去。鲜艳的嫩绿色外袍,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飘啊飘就飘到了楼下。
老陈一把把我拖了下去。
我大怒:“大人!”都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乱七八糟地挣扎间,脖子上的小管子被拔了出来,一道烟火射上整个天空。
老陈道:“这也于事无补啊!”
我趁他不注意踹了他一脚。
老陈按住我,低声道:“若是你死了,安织造当如何?”
我一愣。随即却反应过来。
刚刚我丢了一件衣服。那纯粹是为了减轻负担,因为我要去……可,安玉宁在得远,他只看得到我鲜艳的衣服。他也想不到我会当众脱衣。
虽然我里面的衬衣也是红的,但到底暗一些。老陈把我拖走了。那么,安玉宁看到的就是……
我跳楼了……
我大怒:“大人你到底意欲何为?”
老陈道:“老夫只是想断了安织造的念想。”
我真想抽他一巴掌。
现在下面就是一个打群架的场面。我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真是不知道要断了谁的念想才好。大怒之下我却难得的保持了冷静,喝令家兵和新赶到的人都听命于老陈。
老陈一怔,我转身就跑。
“小夫人!”
脱了袍子,我跑得当然快,一边头也不回地道:“我要去找我相公!”人马都给你了,你还管我做P!
老陈果然没有追上来,但是小桃追了上来。
我们两个迅速跑回房间里,下了吃奶的力气开了床底下的暗门。没错,这里直通徐家花园的地道。
我专门让人挖了好几个月挖出来的。
打开门,小桃却拉了我一下。
她低声道:“少奶奶,还是让奴婢去吧。”
我张了张嘴。这个地道,刚刚挖好没多久。时间仓促,也没有人进去过。搞不好,会坍塌……
小桃道:“就让奴婢去把东西拿出来。少奶奶只管等着就是。”
我拉了拉她的手:“好小桃。不要耽误时间了。”
现在外面必定一团乱。安玉宁若是以为我死了……我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但是这个牌坊再坚固,也迟早被攻得摇摇欲坠。若是要助安玉宁一臂之力,便只能……
小桃急道:“可是,奴婢的身手比少奶奶好,奴婢可以……”
我只听到门外一声巨响,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是用滚木攻门了。咬了咬牙,我道:“身手好,要真塌了也跑不了!”
说完我就一把推开她,自己跳进了那地道。
……豆腐渣工程。
我刚跳下去,就落了一头灰。
后面一声闷哼。小桃跳下来,大约也被落了一头的灰。我回头看了她一眼,摸索着往前爬。
好黑……大约,是一条直道,不会有错吧。
不会有老鼠吧……
不会有什么利器吧……
不会突然坍塌吧……
爬了好久,只觉得越爬越累,越爬越重。心里奇怪。等出了一身汗爬出了地道。我回头看了一眼小桃。
一愣。却没时间关注她那背了一身的尘土,尖叫出声:“小桃!”
小桃很聪明,也没有回头看,用手脚支撑住身体,一个纵跃跃了出来。整个过道“轰”地一声,塌了。
我惊魂未定,忙把被埋了半截的小桃拖了出来,上下检查一番,还好,只掉了一只鞋子。
小桃咳了几声,摸索着去点了火。微微有些光亮的暗室便亮了一些。
我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也没有时间起鸡皮疙瘩了。
喊打喊杀声震天。
附近的居民都很聪明,全都闭门不出。
牌楼已经被攻垮。
老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着人冲了出来,甚至还弄了一匹马骑着,居高临下镇定地指挥人去斗殴。
“织造真是好莽撞!”
“彼此彼此。大人脚上的泥还没洗干净,就不要再管别人的事了。”
“哼,儿女情长!”
“那也好过大人你不讲道义!”
“织造大人有时间在这里吵闹,不如想想怎么脱困吧!难道大人此般,就是讲道义了吗?八王爷,可还……”
“后院起火尚且安置不妥。大人总该先告诉在下,把我娘子藏到哪里。”
“织造若是长了翅膀,能把那座牌楼震倒,必定就能见到你母亲子。”
“八王爷……”
下面打得不可开交,这两个人却吵闹得不可开交。安玉宁穿着白衣服,手里捏着一件绿袍子,长身玉立,神情却冰冷。
我大约是明白了。八贤王大约就被困在那个乌龟壳里。
想了想,我举起了手里的家伙。一根,炮筒……
咳,不用猜了,就是我和我先生用烟花爆竹改造的。
小桃忙道:“少奶奶,不如让奴婢来扛。”
但是我已经跪了下去,催促她:“快点火。别被人发现了。”
我们正躲在安玉宁他们后面的一个民居屋顶。要是谁一抬头,看到我们,我们八成会被射下来。
小桃还在犹豫。
我急了:“快!”我根本不会用他们的火折子!
小桃终于下定决心,吹了火折子,点燃了几乎就在我耳朵边的索引。
瞬间弥漫起来的硝烟味。我无意识地紧紧咬牙,神经紧绷。
“轰”地一声,我只觉得脑袋一震,也没看清打到了哪里。眼角只瞟到小桃似乎伸了一下手。
但我已经被巨大的后劲给震了下去,后背一痛,滚上了屋瓦,抓了几下没抓到,就掉了下去。
直到被人接住,我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怕。
“@¥@!”
我愣愣地看着安玉宁一把丢了手上的袍子就冲过来,一张脸扭曲得不像话。可是他说得话,我却一点都听不见。
“什么啊——”
“@#!@#!”
“我听不见!”
我也听不见我自己说话……
安玉宁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死了,一把把我从老陈怀里揪出来,用力摇了两下。我被摇得眼睛发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手用袖子拼命擦我的脸。
痛死了!
我尖叫:“痛死了!”
突然被人紧紧拥抱到怀里。全身的骨头都一瞬间收紧,大约也发出了声响。我愣了愣,迟钝地伸手回拥他。
老陈突然飘过来,伸手在安玉宁肩头上拍了一下,说了一句什么。然后安玉宁就笑了。
他笑得很好看。不过,大约在别人看来,他笑得有点贱……因为那个老狐狸的脸,一下就绿了绿。似乎,又是狂喜,又是大怒。
然后大袖一挥,就带着人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安玉宁的确是兴冲冲地跑回来勤王了。不过他不是最后一批。螳螂又螳螂。他之后,九门提督大人亲自驾到。那才是真正的黄雀。
所以,襄溪总兵大人很生气。因为他被安玉宁耍了。
第二天,我的听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四王爷的武装力量在这里,已经全军覆没。
我和安玉宁站在街道旁,和百姓士兵一起,恭送八王爷回京。这下贤王是和九门提督一起回去,真正地勤王救驾了。
我的听力不行。只是茫茫然地被安玉宁拉着手,和街道百姓站在一起,低眉顺眼地恭送大人物。
八贤王路过安玉宁身边的时候停了一停。我抬头看了一眼,是个帅哥。堪称玉树临风,举手抬足尽是风采。
他笑了一笑,道:“好大胆的一双眼睛。”
我一愣。
安玉宁捏了捏我的手,道:“王爷恕罪。”
八贤王转向安玉宁,道:“玉宁,你真的不跟本王回京?”
安玉宁笑了笑,低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格外柔软。连声音也一并轻了。我依稀分辨他的口型,好像还是:“王爷恕罪。”
八贤王也一愣,最终摇摇头,说了一句什么。
安玉宁也回了他一句什么。
八贤王便回头来看我。有些探究的意味。最终,他抿着嘴唇,摇摇头,走了。
我问安玉宁:“你跟他说什么了?”
安玉宁笑了笑,突然当街就把我抱了起来。我惊呼一声,抓住了他的衣襟。
他道:“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总之,回去之后我们得好好算账。”
我挨在他怀里,回头看了一眼。那八贤王还没有走远。似乎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安玉宁一路把我抱回去,面上带着笑,眼睛看着前方,似乎在想什么。
我于是安心了,趴在他怀里不说话。
就算昨晚把他吓着了,就算昨晚吓着他幼小的心灵了,他总也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
我看着他微笑的侧脸,不禁想,果然还是我先生比较帅……
后来的后来。
政局上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了。总归八贤王登基,齐家彻底倒台。安玉理被贬到了边疆去吹风。然后是安玉宁上位为江南织造。江南十大织造都为他取缔。
倒是有一个细节。齐单带着齐诗魁流落到了十八溪。只不过他们之后的路,还是要他们自己走。
安家已经彻底变成安玉宁的附庸。
孙思文和巧宁路过襄阳看我们。
彼时我为小福操碎了心。安玉宁这个王八蛋,小福当初被那么一闷,确实闷出了毛病。一直就是蔫蔫的。我哭得连眼睛都要瞎了,却一点都没有用。
差点夫妻俩又要分道扬镳。
孙思文来得及时。趁我睡着,他和安玉宁两个王八蛋合谋,把我的小福抱走了。
我哭了一通,日子渐渐过去,还是想通了。
横竖,小福在我身边,是活不下去的。不如,让孙思文带着去常连山找神医。
那天清晨,我趴在花园的椅子发呆。突然被人蒙住了眼睛。
我一怔。
有人在我身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行了,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遮住你的眼睛,你这就看不见了罢?”
我无语。
他低声道:“我就待一会儿,一会儿就走。”
我忍无可忍,把他的手拉下来。我的指尖还有晨间 的露水,沾在他手上,凉凉的。我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