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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心经-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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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人竟是如此艳丽脱俗,眉目清秀,皓齿唇红,更妙的是俏丽的鼻尖,以及额头优美的弧度。当面看着,只觉得是画中仙子,美,但绝不咄咄逼人。柔和的象春日的湖水,水波荡漾,带来满目清澈。又好像有淡淡雾霭萦绕其间,令人迷惑。一身绯红新装,只簪了一只白玉簪子,并两朵鹅黄宫花。清丽丽衬得她更像初春含苞待放的蕾。这样的面容,用举世无双或可以形容一二。这年轻的女孩子用一双明净清透的眼睛看着恪宁。那眼神也是不次于恪宁的惊讶。

然而,恪宁见过美艳的女子又何止如此,令她惊讶的是那熟悉的眉目,似曾相识的脸庞的轮廓,甚而还有她眼中那隐隐的深情。若不是她那样的盯着她,她不会觉得有这么相似。可她却偏偏用一种含而不露,极惊异又温柔的眼神看着她。豆蔻年华的她,恪宁忽而回忆起当初,也是如此年纪啊。

胤禛放下茶杯,顺势牵住了她的衣袖道:“今日没什么事情,多歇着才好。”恪宁懵懂着回转头看着他。“什么?”
胤禛不答言,回视她。恪宁觉得他似乎有一万句话要说。可是她却不想听。她固执的回头继续看着这个女孩子。声音略微有些慌张:“你叫什么?”

“羽裳,年羽裳。”

“羽裳。”恪宁念了念这个名字。“多大了?”她又问。
“十四岁了。”

“十四岁啊,刚好是这么大。”恪宁自言自语道。其他人似乎都没明白,重秀在一边冷眼看了一会,忽然笑着说:“年妹妹。还不給福晋奉茶?”

年羽裳盯着恪宁半天,这才回过神来。转身端过茶杯先向胤禛。胤禛接过茶一摆手道:“好了,昨天折腾了一天,都乏了,今天就这样吧。”说着起身一挽恪宁的胳膊。恪宁似乎已失了魂魄一样,被他一带就站了起来。也不出声,跟着他向外面走。

众人退去,胤禛随着恪宁慢慢走回小书房。院中花荫下,正恰好无人。恪宁忽然收住脚步,抬头看满枝繁花,被风一吹,簌簌落落,凌乱了一地。原来,该来的,还是这样急匆匆的闯到面前来。

“为什么非得是她呢?那么多高门贵戚,那么多于你有利的女人……”她转回头了,惊恐的双眼望着他,那里只剩下黑暗咆哮的绝望。

他面带仓皇的看着她。有时候命运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人是无力去改变的。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她,我不知道,真话。我不知道会是这样的……”他摩挲着双手。试图走近她。可是她一步步倒退,像个要缩回自己壳里去的动物一样。
“所以昨天来找我?不用……你不用歉疚的。亏欠的是我。没有我的话,你不会过得这么辛苦。”她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流下滚烫的液体,灼烧着她,灼烧着她的记忆。她不断回想起童年生活的片段。那个十四岁女孩彻底把一切都重新翻过来,□裸的给她看。那不是如宣吗?年幼时,如宣纯白如春花般的笑颜。她们离别时惨烈的疼痛和哭泣。她一直依赖着,寻觅着,试着忘记过的,那种暖和的笑容。现在她来找她了,终于来了。她觉得那个女孩子是来看她犯下的罪孽的。看她终于失败的如此彻底。她似乎代表那个死了多年的人对她说,“看,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抛弃了我,将我置于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你背叛了我们的盟誓,我们的友情,和爱。你看啊!你如今多么的不幸,皆是因为你当初的错!”她觉得如宣在另一个世界里,用她的方式在惩戒着自己。那是多么深的恨意。

那样相似的面容,她在那个叫羽裳的女孩身上彻底复活了。

夏花灿烂,埋葬着曾经鲜活的青春。她无力支撑这样的恐惧。终于软弱的倒下。

有时候恪宁会在拂晓前静静坐起来。想起那些曾经发生过的和似曾发生过的事情。她努力从中辨别着,但是那些往事的界限都已经模糊。她时常觉得自己又看到了那些火焰,或者白雪中艳丽的血色,还有孩子冰凉的躯体。每当阳光又逐渐侵蚀这间房屋的时候,那令人无法面对的新的一天又来到了。她如此的面对每一天。






承德

承德,是皇帝新的宠眷之地。这是大清国力与天子的政治才能与杰出品味的结合。它的诞生开始向世人展现这个王朝新的辉煌,当然,背后的巨大阴影也如月亮的另一面一样被始终遮掩的完好无暇。今年,整个皇室,都在向那里进发。

恪宁在马车里忍受着颠簸。不过旅途并不十分无聊。相比于成婚后显得稳重沉静的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最近颇为引人瞩目。他的活跃并不让人感到气势逼人,反而有年轻人扑面而来的清新之感。恪宁偶尔觉得他是故意如此。因为那种年轻无城府的喜悦,有一点意味不明的虚伪。但是他对她的热情和关心倒是显得十分真诚。

一路上,惟雅与恪宁同车相伴。几位皇子们轮番在前面护驾。有时十四阿哥会追上她们的马车,特意告诉她车队行进到何地。或者有哪些景致。惟雅狐疑的看看恪宁含笑说:“我看他于四哥倒不十分亲厚。反而和你这样亲近。这又是什么道理了呢?”

恪宁少见惟雅愿意开口说说话了。便也勉强笑道:“不过是他小时候,我与他很亲近罢了。我只是奇怪,他过去性子还算老实,最近怎么倒活泛起来了?”

惟雅别过头去似乎是冷笑了一下,又好像是看窗外景致。过了一阵才说:“你躲开了宫中这些事情,也是连其中的玄机也看不出来了。”

“怎么?”恪宁一抬头,正对上惟雅清灵的眸子。最近她将身子调理的不错,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伶俐。

“有人退出去了,不就得有人补上来吗?这种时候,有些人就讲不得谨小慎微了。”惟雅见恪宁还是不甚明白。只好压低声音,先用手比了一下才说:“他失宠了。”

恪宁一皱眉。她果真连这件事情都没看出来。

“自打靓儿没了之后。就逐渐的……”惟雅低下头去。突然觉得失言。

“他觉得是……靓儿已经……”恪宁不想说。在这件事情,她愿意相信皇帝的仁慈。也愿意相信他曾经心中那一点点的情意。可是有时候她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想法太过幼稚。

“他们父子俩如今真的是斗上气了。据说,不见了靓儿,他还去宫里,估计真的是犯了龙颜……”惟雅又一次压低声音。

“悔不该当初……”恪宁话已出口,又顿住了。似乎“当初”二字有了无尽悲伤的力量,令她们俩都不愿意再讲下去。

在承德的日子,恪宁许久不弹琴了。顺手的两把琴都留在京城。想在离宫周围的山间寻些乐子。她散步时总有人随着。做什么也难得自由。午后倒总听得有人抚琴。在承德不比在宫廷中。或者有精通乐律的宫女子,闺中寂寞也不一定。她本没在意。这一日竟然听到《倚兰操》一曲。琴音清雅,技法娴熟。随着夏日的凉风顺水漂过来,恍惚就在近处。恪宁忍不住带阿奇出来,想结识一下。

抚琴人就在离恪宁居处不远的小水榭上。恪宁待要过去,阿奇却一拍她,在耳边道:“福晋,您看那边是不是宋格格?”

恪宁一偏头,可不在那边树荫下,韶华正立在那里呆呆出神。恪宁摆摆手,她才抬头,见是恪宁,赶忙过来。韶华从不曾胤禛离开过京城,这一次也是恪宁执意带她一起来的。想不到她有心请出来逛逛。恪宁便问道:“今儿日头好,出来透透气,对你身子有益。”

韶华低头一笑,但语气有些慌乱道:“福晋总是这么为我费心。我这几日有些精神,也出来看看这好景致。”

两人边走边聊,恪宁说:“也不知谁弹这么一手好琴。我正想去瞧瞧呢!”韶华听她这么说,忙笑道:“啊,想是年格格吧。我瞧见她到那边去了。”恪宁一听是她,脸色略一变,但好在把持住。想寻个借口回去。早有小丫头看到她们过来了,进去报知了。果然是年羽裳迎了出来。见了恪宁赶忙施礼。恪宁见走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看她过来。真是笑也不是,愁也不是。

年羽裳见她倒是满脸欢喜道:“两位姐姐安好!”

恪宁不得不敷衍。可又不愿看见她。眼神有些迟疑。韶华本就木讷。倒显得她过分热乎了。羽裳虽年纪小,但自小家教甚好,举止得体。这点子情绪她都看在眼里。只好又陪笑说:“福晋,宋姐姐,我那里刚好有几样南边的新鲜果品。何不一同尝尝,也算给小妹我一个面子。”
听她如此说,他俩也不好再拒绝。恪宁知道大面子上要过得去,可就是挤不出一丝笑容。进了水榭。三人落座后,恪宁见香案上果然有一张琴,便问道:“妹妹刚才一曲《倚兰操》虽未奏完,已经让我们俩痴醉了。想来用过多年的功夫吧?”

“雕虫小技。怎么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呢?听说福晋谱了许多新曲,一直未能有幸聆听。今日您若肯降贵,能否弹上一曲呢?”

恪宁勉强一笑:“羽裳难为我了。我需多年不弹了,早已生疏了。”说着,随意喝了一口茶。

韶华见气氛尴尬,只得笑着说:“我虽不太懂,也觉得妹妹的琴声清越脱俗。妹妹如此年轻,有这样的好相貌,又多才多艺,真让人羡慕。”

羽裳脸一红,低头称谢。恪宁假作看水中游鱼。又听她说:“福晋,听说您有宝琴名为凤尾。是江南名士所赠。您竟将它闲置一旁了吗?”

恪宁一愣,回头扫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的?”

“是爷他……”羽裳冲口而出。想掩盖又来不及。恪宁早猜到了。只觉得那话像寒风从脸上扫过一样。神色都僵住了。

羽裳忙想补救。起身为她俩倒茶。手一伸,一只莹润夺目的玉环从臂上滑了下来。她吓得忙一抽手。笑道:“这镯子我戴不适合。”恪宁本没注意,听她一说,才向她腕子上看去。不看则已,一看,正如万箭穿心一般。

那是当年她小心翼翼收起来的祖传汉玉龙凤双环中的一只。有一年弘晖生日她将一只给了胤禛,一直留着等弘晖长大。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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