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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起了效果。张廷玉彻底松了手。陷入了一阵静默。
“你也可以不相信,把我交给胤禛,让他杀了我。这一切都随你,就当我信错了你,信错了自己。”
张廷玉没有说话,拿着锦盒,慢悠悠转过身。向前院走去。他的身影消失在月色里,锦心看着他长出了一口气,心里却狂躁的不能抑制。
送走皇帝之后,胤禛思虑着怎样劝恪宁去休息。却没想到张廷玉跟着皇帝走了却又返了回来。见他竟然深夜找他,一定是有极重要的事情。
葬心
胤禛与张廷玉常在朝中见面。私底下却还没有深交过。更何况恪宁与他有所谓兄妹之谊。胤禛心里却对他有些隔阂。今日在这样的状况下,竟然还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一个男人的样貌太过吸引人,总会引起旁人的轻视。张廷玉却非如此,他有让人信任他的力量,并且因为神态自然,即便朝天子也不卑不亢,如山间竹,清净有节,令人钦佩。
张廷玉见了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他知道事态严重。话一旦出口,或许连自己的性命都搭上。可若是此时不说,他又为什么鼓足了勇气来呢?
“二公子深夜又返回来,似乎有话说?”胤禛见他神情有些慌乱,这可是很少见。他又迟疑不肯开口,只好胤禛先起了这个话头。张廷玉抬头望向胤禛,忽然向后一撤身,单膝跪倒,压低了声音道:“臣能否见福晋一面?”
这是个意外的请求。但胤禛并不是一点没有想到。只是他没认为张廷玉会说出来。如今他是外臣,又是此时此刻,说这样的话太过无礼了。
“臣有些极重要的话……”
胤禛向前了两步,逼近张廷玉。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
“知道的话,你就不应该说出来。虽然,你并不能瞒得住我!”胤禛似乎冷笑了一声,虽然微不可闻,却让张廷玉有种秘密被揭穿的惊惧和尴尬。
“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只是,信得过她……信得过你。”
张廷玉猛抬头,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胤禛的眼中闪过一丝疲倦,好像刚才的戒备心一瞬间消失了。可是马上,他便转过身去。嘴里轻吐了一句:“跟我进来。”
这间书房内尚有小门通向西厢。没有奴仆,没有人声。只有两侧幽暗的烛火摇曳。张廷玉跟在他的身后,仿佛是穿越过生死的甬道。前面渐渐有更加明亮的光线传过来。抬头,已是恪宁所居的小院落的月洞门前。胤禛先走过去,命下人仆妇退下去。才引张廷玉进去。
刚一进屋,只觉扑鼻药香,暖阁中莲青丝帐低垂。只听到沉沉细语。他能辨出那是恪宁的声音,却听不出是在说什么。此时胤禛拉住他,微微道:“你劝劝她。”自己便停下来,不再向前。张廷玉明白,此时,对于做父母的人来说,似乎更难以面对对方。那迟早会来的死亡,成了情感的鸿沟,无法逾越。
他掀起那一片青色,那颜色让他觉得几分诧异。原来,她们竟然如此相像。他心里默默闪过另一个人的影子。却又马上打消了那个念头。
恪宁俯身在孩子身边,紧紧贴着孩子的脸。嘴里念念有词。一边还轻轻拍着孩子的肩膀。若是不知氏实情的人,只以为这是一位母亲在哄自己的宝贝睡觉。可是,人谁都知道,那个孩子,已经奄奄一息。此情此景,让张廷玉七尺男儿也禁不住心中揪紧。
“宁儿。”
“嘘。”恪宁摆摆手,也不回头看是谁。只是用沙哑无力的声音说:“晖儿要睡觉了。你们别进来。”
“宁儿。”张廷玉向前了两步,“你愿不愿意试一试,还有最后的办法。”
恪宁好像在梦中。她已经太久没有休息。这些话真的好像只有在梦里听到。那么多的名医都对她摇过头之后,居然有人说还可以救她的孩子。她怎么能还去相信。她只把这一切当作是一场噩梦吧,醒不过来,那就一直沉沦下去。
“宁儿。”张廷玉再也忍不住,走上前去将手搭在她肩头。“起来,难道你准备就这样看着他死吗?”
她微睁开双眼,长时间的哭泣,她已经受不了帘帐外温柔的烛火了。更受不了,有人将她拉回现实。
“你一定要试试,或许还可以……”
“不要!”她无力的挥手,想要推开张廷玉。“不会的,他们都是骗我的,这都是上天的安排,把罪过降在我儿子的身上。”
“你胡说什么!快起来,站起来。谁让你倒下去的!!”张廷玉上前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拖下来。扳着她的头让她和自己对视着。恪宁几乎不能站直了。不得不紧紧抓着他的双臂。
“反正没有办法了,你鼓起勇气,试一试吧!我求你,不要这样!”看着她死一样的面容,他几乎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控制自己,他的手指深深嵌进她的肩胛里。她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
“你说还有可能?”她终于作出努力,想让自己更清楚的理解他说的语言。“什么?”
“你要好好的,听我说!”他见她开始冷静,渐渐松开自己的手。恪宁几乎不能支持自己的重量,身子在微微颤抖。
他从怀里拿出那个精致小巧的锦盒,说道:“这是一种荒漠中的草药,有剧毒。就是曾让你重病的那种。可是,有人说这个可以医治晖儿。你,敢不敢给他用?”他说着话时,感到自己的手上都是冷汗,湿滑的要抓不住盒子了。
“毒药?”恪宁愣了愣。抬头看看张廷玉。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把那盒子递给她,她的手却停在半空中……
“你疯了!张廷玉!”胤禛从外面冲进来,一手打掉张廷玉手上的锦盒,将恪宁整个人揽回怀中。
“出去!你给我出去!”胤禛对张廷玉吼道。“这就是你的目的,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话!你怎么敢肯定,这不是他们别有用心的阴谋!”
“你为什么不肯冷静下来好好想想,谁会用什么心计在一个快不行的孩子身上!有这个必要吗?”张廷玉也开始激动起来,完全忘记了他面前的人是谁!“如果你肯试试,说不定会有效果!晖儿这个病很不寻常,既然没有人能医治,为什么不冒险一次呢?如果你有办法的话,为什么自己躲到一边去!你只知道逃避,弃自己的妻儿与不顾!”
恪宁瑟缩在胤禛怀里,茫然的看着两个男人的争执,她已经彻底不知所措,全然没有过去的机灵和镇定。此时此刻,她就像是失却了魂灵的行尸走肉,听着他们毫无顾忌的语言。她最后的心智正在一点点挣扎,急着想要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张廷玉!”胤禛打断他,一字一顿的说:“我们不需要你,我们的孩子也不需要!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
张廷玉好像根本没有听他说话,只是直盯着恪宁。一动也不动。
“对啊……为什么不……对啊……”恪宁自言自语着,好像是从梦中惊醒。“禛,我们试试吧!也许是真的,对吧?”她转而求助胤禛,想从他那里得到回答。她就像是执拗的病人一样伸出滚烫的手紧紧揪着胤禛的衣襟,像垂死的人祈求生命一样乞求着他,他害怕了,他觉得这个世界上的人都开始疯狂了,他不想再看着她这样失去理智,他挣脱她的手,终于忍不住将她甩开!她孱弱的身体支持不住,摔在地上!
胤禛手推了出去,整个人霎时间愣住了。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对她动粗。恪宁摔倒在地上,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痛,好像周身上下都被烈火蒸腾着。她,终于清醒了过来。她像个从梦中惊醒的人,开始疑惑自己身处何方,眼前又是何许人。这个世界为何如此混乱不安?她静静的坐在地上,抬头看着自己的夫君,好像并不认识他。难道她从来不曾认识过他吗?
当他们四目相对时,时光仿佛回到从前。他们在万众瞩目下走进散发温馨的红色光芒的新房。他们是令这个浩大国家惊艳的新人。他们不曾想会有今天,不曾想会有如许的悲伤。若是如此,她不该在那个傍晚遇到他,不该捡到那枚本属于如宣的荷包。他们本不该相遇,若不相遇,便不会有今日。或许冥冥之中,是如宣促成了他们的相见,给了他们相爱的机会。那么今日一切,又会不会是另一种因果。一种报应?
原来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
她慢慢的爬起来,在他无神的目光注视下,一点点走到床边。将自己最亲爱的人抱在怀里。很久很久之后,她感觉得到,孩子的生命走到了最后。潮水一样的呼吸慢慢淡了下去。变得舒缓,柔和。世界渐渐安静。那呼吸逐渐停止。她再一次用力抱紧他。好让他的身体暖和的更久一些。她很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想嚎啕大哭,也不想仇恨任何人。她不知道那种药物可不可以救他,反正已经不会再知道。她现在,只想和自己的孩子再多呆一会。这样最好。
那些精致的西洋钟表滴滴嗒嗒的响着,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那两个男人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外面明亮的光线照耀进来,使人感到温暖。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静止了。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和孩子一起,离开了这个尘世,去到一个更明媚灿烂的世界。在那个瞬间,她感到无比的幸福。
有人进来,似乎是一个女人。她对恪宁说,“你为什么不放开他,让他好好的离开呢?你并不能和他一起走啊,你只能留在这里。等到你该走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的,好不好啊,宁儿?姐姐会陪你,一直到有一天,我们一起走。”
她回头看她,果然是她。她记得自己对晖儿讲过一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姐妹,她们生活在美丽的莲池旁,她们说有一天,她们会遇到心里所爱的人,并一起去到远方过幸福的生活。结果,她们爱上了同一个人,因此,她们再也没有得到幸福。
“是这样啊,如宣。”
当他们进来把孩子的尸体抱走的时候,她还在那里对那个虚无的人说着话。人们开始传言四贝勒府的福晋疯了。因为没有了孩子,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