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几个汉子以上楼便四下里寻摸。一个人眼尖便瞧见窗户下的恪宁,扭头对为首那个嘀咕了几句。几人立时都看向她。恪宁也感觉有些异样,心里一阵紧张。莫不是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强自镇定,正待要起身离去。那几人却风风火火来至跟前,见她面,二话不说,躬身施礼,又低声道:“奴才迎接来迟,小主子见谅。”
恪宁一愣,见他们似乎并无歹意。称自己为小主子,更好像是相识的。她却也不敢轻信。反问道:“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我不是你们主子。”
“您不认识我们能。我们可认识您。”为首姓牛那人笑道。又转身吩咐店小二去准备一间雅座。
恪宁本不欲随他们去,但一想,这些人若有歹意,自己也是逃不脱。不如先顺着他们来,再想对策。便只能跟着进了一个小雅间。
四个男人请恪宁上座。又掩了门。这才重新施礼道:“小格格从京城来。咱们不知道,您就在军中,是得了一位高人的消息,这才知晓。既然小格格今日能到这归化城来,奴才们怎敢不向您尽尽心意。”
恪宁呆住,疑惑了一时,方问道:“你们果然知道我是谁?”
四人点点头,笑道:“只是不敢称您的名讳。我们是归化衡庆祥的人。您或许还不知道。衡庆祥的买卖可是您外祖家的。您自然就是咱们的小主子了。”
“难不成,你口中的衡庆祥,是我外祖父名下的产业?”恪宁恍然道。
“正是。虽说,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但咱们底下人可都知道,家里飞出您这位凤凰了。也是咱们的脸面不是。不过,老人家在世时说了。这买卖中所得利润,有五成供您和令堂淑夫人取用。自淑夫人去了之后,这几年所得之钱粮,都存入京城日升钱庄了。为的就是您若有急事,也可随时取用。如今您亲自前来,我们自然要好好为您接风洗尘。”
“此事,为何我从未知晓?”恪宁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又知道母亲名字,也半信半疑起来。
那姓牛的说道:“此事淑夫人在世时没有告诉小主子,之后,说是托了一位故交帮助安排。也不想让小主子太早知道。这次您来,正是淑夫人所托之人,提前告诉我们信儿,我们也不知道这所说的故交到底是何许人也。只说,您来,并让我们来接。”
“怎么,连我会于此时此刻出现在这儿,他都知道?你编的也太没谱了吧?”恪宁听出破绽,拍案而起。怒喝道。
“哎,主子您别急。”男子忙又道。“您别不信。您身上所带的龙凤玉双环,可是老爷子当年最爱的宝物。而且您现在身上只带了凤纹环,龙纹的那支留在京城,可是没错?”
恪宁一愣,这样机密的事情,他们居然都会知道。难不成自己身边还有内鬼?她一下子警惕起来。重新审视眼前这几个人。怎么看都是纯正质朴的北方汉子。
“格格您别多心,这知会我们的人,我们也确实不认识。总归是从京城来的消息。是淑夫人当年的安排。都是为了格格,您万事不用担心。咱们衡庆祥虽说不上是多么大的买卖,但也是老爷子毕生的心血。只是您现在已经是宫中的人,不能让您和银钱的事情扯上关系。所以,在下也实在不知道,这其中帮你经手的到底是何等人物。”
“这么说,我是可以相信你们喽。那你们能平安把我送回去吗?”恪宁试探道。
“自然会平平安安送小主子回去。说实话,小主子一个人出营来也太过草率。您千金贵体……”那汉子还欲说下去,恪宁一摆手,笑道:“我也觉得不妥,所以请你们送我回去。”
“好。“几人答应着。果然送恪宁回营中,至辕门几里处停下。几人下马,那汉子道:“格格,前面军中禁地,我们不便送过去了,您只管放心回去,以后有什么事情,派人往京城日升钱庄知会一声,只需拿在下的腰牌便可。”说着从腰间拿出一只小金牌,上写牛玉声三字。递给恪宁。说罢几人一抱拳。与恪宁告辞。
见他们走远。恪宁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在如此偏远之地,竟然有这番奇遇。她半信半疑收好玉牌。心想或许真有用得到的时候。
苍茫月光之下,恪宁一个人牵着马,慢慢走回去。
新生活
康熙三十八年。
远离战争之后,人们平静安和的生活。时光,也仅仅成了繁华京城了然无味的点缀。人来人往的国子监大街上,新建不久的皇四子府邸,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出点点金光。万福阁下的铁马叮咚作响,隔着高高的墙壁,有纯净的花香袅娜飘过。午后,有人在抚琴。琴声轻扬悠远,像微风一样吹去了阵阵燥热。听的人只觉得浑身都玲珑剔透起来。
胤禛散朝之后,又去三阿哥那里坐了一阵子,这才回来。隔着回廊,就已听到琴声。他便收住了脚步,凝神听着。那琴声清淡曲折,如泣如诉,回风流月,难以言说。他忽而心头又升起最近常有的那种感觉。他觉得,那个人其实只是一个幻影,是他自己的想象而已。有一天,这如梦呓般的景象,会悄然逝去。独独留他自己在人世间。他被这恐怖的念头攫住了。很久不能清醒过来。
“阿玛!阿玛回来了!”直到那清脆的童音忽然在背后响起,他才醒过来。想也不用想,一定是弘晖那个小调皮鬼。他脸上露出和儿子一样好笑的神情,突然回转身,大笑着抱起小家伙,一下子举过头顶。
“来,让阿玛亲亲!”他敏捷有力的双手,抱起孩子用脸紧紧偎贴着他。刚才的恍惚一下子就消失无踪。孩子粉嫩透明的肌肤,带着纯洁的温度。安抚这年轻父亲的心。
“晖儿,快下来。不要乱抓乱踢的。弄脏阿玛的衣裳。”恪宁听到孩子的笑声,早急急赶出来。这个时间,弘晖该是在午睡。她上前想把孩子接过来,胤禛却抱着弘晖躲开,一边笑道:“你额娘又要让你去睡觉了。阿玛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从来不睡觉。你小子要像阿玛一样!”
“别胡说了,孩子都让你教坏了。”恪宁嗔道。一手轻轻拍了他一下,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
“男孩子就是要调皮才对。”胤禛放下弘晖。小孩子一下蹦到母亲怀里。圆圆的小脸蛋笑得红扑扑。“额娘,要抱,抱抱。”恪宁抱起孩子亲了亲,又送到嬷嬷怀里。点头让她带孩子下去。这才回转身,牵了一下胤禛的衣袖。低声问:“十三弟那里怎样了?”
胤禛头一沉。屏息敛气道:“妃母那里不见好,躲不过就是这个月了。十三弟虽年幼,到底是聪明孩子。如今只是整日守着。一刻不肯离开。其他得倒也看不出什么。我却还是担心。”
美丽的后宫嫔妃,有多少在这样青春的年纪逝去。他们也是青春的。青春站在死亡面前是这样的无力和凄凉。面对死亡,成了皇族孩子的成人礼。
恪宁长出了一口气。远离那个皇宫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她可以如自己心愿,花前月下,对酒当歌。只是,牵挂的人多了,到最后还是躲不开。她想起胤祥年幼顽皮的眼睛,如初起的晨星,散发着稚嫩又灼灼的光芒。让人止不住的怜爱和羡慕。他的母亲,又是这后宫里最美好苍白的一抹背影。因为那美好,结局是不忍逐读的悲凉。
炎热的北京城下起了小雨。缓解了多日的烦躁。寻常百姓的欢愉之声遮住了紫禁城的哀伤。那一天,胤祥的母亲去世。谥为敏妃。
胤禛把在丧礼哭晕过去的胤祥抱回来。孩子昏睡了一天一夜。他也一步不肯离开。渐渐到次日黄昏,才有了好转的迹象。恪宁端了汤药,一点点喂给他。胤祥几乎喝不下多少,又都吐了出来。
胤禛接过恪宁手里的药碗。兀自往嘴里送了一口。唬的恪宁忙要夺下来。胤禛摆摆手道:“太苦了,他喝不下去。就让他随心的难受吧,哭也好,总比憋着要强。”说着将碗撂在一边,坐在床头,轻轻抚着胤祥的额头。
“没事了,就快过去了。你不要吓唬哥。”
“别只是哽咽,大点声哭出来。胤祥,胤祥。”他笨拙的抱着弟弟,可是好像沉浸在更大悲痛中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努力想要安慰的人,是他自己。
因为失去母亲的那种痛,他也曾经感受过吧。不是亲生却比亲生的母亲更加亲近和依赖的人。一样那么年轻,那么苍白,那么温柔,那么无奈的委曲求全活着的母亲。他们的母亲,像紫禁城的天空中黯淡的流云一样,在某个瞬间,静静的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可是母亲离开了,独自留下的孩子,要承受多少痛苦忍受多少艰难才能继续走下去。前路漫漫,是一片虚无的黑暗。
恪宁退出来的时候,轻轻掩上了门。有的时候,她会不由自主的回想初次看到他的情景。安静,沉默,隐藏的很深的忧伤,很清瘦的身体和让人不敢亲近的神情。是不是第一次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和见到其他人不一样呢。因为在冷漠的表象之下,有着一颗难以言说的火热的心。因为掩盖起来,才更让人小心翼翼的想去接近。
因而,她见不得他伤心。
翌日,宫里来了人。恪宁还正纳闷间,外面跟着董嬷嬷进来的正是靓儿。
“呦!这不是乾清宫的红人儿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都要应承不起了。”恪宁说笑道。心里却明知她为什么而来。因为是老熟人总不见面,忍不住玩笑起来。
“你除了耍嘴,别的都不知晓吗?”靓儿脸一红,将恪宁手一拉道:“你这里是清净福地,全北京城不过只有这一处罢了。”说着眼向后一撇,恪宁会意,引着她向后面来。万福阁东厢是恪宁平素寝卧之处。靓儿随着她进来,尚未进门,已闻到一阵悠悠暗香,却并不像平日宫中常用的。气味飘忽不定,若隐若现。进得里面,只见屋内敞阔透亮。当地只摆了一张花梨大理石案,案上几方宝砚,几部书而已。书架上皆满满累着书。七宝螺钿床上吊着水墨字画的帐子,放眼望去,甚是素净。
“你年纪轻轻,这里何妨多用些新鲜颜色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