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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侯不能出门,那么这件事就只有交给长亭侯夫人,杨华年和杨云筝的身上,杨云筝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到处拜访与自己要好的人家,着实忙得很。
这一日,杨云筝去了京郊外的一处别院,直到天近黄昏才回到了京城。
近日来城中大乱,人人自危,虽然此刻天还没黑,可是往日繁华的街道上却早已没了人影,家家关门闭户,处处了无声息。
马车拐进一个偏僻的小巷,粼粼的声音回荡在巷子深处,在这凉风阵阵的夜晚,听起来竟然有种让人不安的感觉。
杨云筝吩咐了丫鬟几句,丫鬟便掀起车帘,冲着外面的车夫、侍卫和婆子们扬声说道:“小姐说,天色不早了,赶紧赶路,等到了府里,赏你们热热的烧酒喝。”
被风吹了一路的下人们闻言,不禁精神一振,齐声说道:“是,奴才(奴婢)等多谢三小姐。”
这几声言语过后,冷清的巷子似乎也多了不少人气,紧跟在马车旁边的几个婆子缩着脖子,随着马车的速度也加快了步伐。
夕阳终于完全沉了下去,整个京城顿时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天色中,夜晚,陡然又加了几分寒意。
眼看就要穿过巷子,路两边的房顶忽然飞下十几个黑色的人影,向杨云筝的马车迅速的接近。
侍卫们顿时个个严阵以待,将手按在刀柄处,打头的则扬声说道:“来者何人?这是长亭侯府三小姐的马车,可不是你们能动得的!还不快——”
他威吓的话语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利刃破空而来,刺穿了肌肉,割裂了骨骼,只是一瞬间,侍卫首领的头就高高地飞向了天空,洒下无数的血滴。
车夫和婆子们吓得惊声尖叫,可是没等她们的尖叫声消失,刚才那些鬼魅的黑影便唰地不见了,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只是一转眼的功夫,方才还生龙活虎的几个侍卫已经尸横遍地,晚风中充满了浓重的血腥味,熏人欲呕。
车夫和几个婆子的脸上都溅满了血滴,个个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万分的恐惧。
刚才那些黑影,是人还是鬼?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句,上来就动手杀人?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只是杀死这些不相干的侍卫吗?
婆子们的手死死地抓住马车,才能让自己剧烈发抖的身体不至于倒下。
夜色又黯淡了几分,四周寂静无比,根本看不到一丝人影。
要不是地上那些可怖的尸体,他们几乎以为刚才那些黑影只是自己的幻觉。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里才响起杨云筝的声音,显然是努力保持着镇静:“还不快走!”
一句话惊醒了他们,车夫慌忙拿起缰绳,被吓得变了调的声音尖声叫道:“驾!驾!”
那些可怕的黑影虽然消失了,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侯府里那些身经百战的侍卫已经全都死了,他们得赶紧逃离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马儿似乎也被他们恐惧的情绪所感染,飞快地向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奔了过去,那些婆子得竭尽全力的飞奔,才能勉强跟上马车的速度。
看到这熟悉的大街,众人的心情才稍微稳定了些,这里总不会有偷袭的人了吧?
可是,她们显然是太乐观了。
拉车的马已经跑了一天,显然是疲累已极,刚才又冲刺般地跑了半天,早已气喘吁吁,不知不觉慢下了脚步。
走过一间门户紧闭的当铺,房顶上忽然又飞下几个黑色的人影,这次,没等那些婆子们喊出声,车边就已经倒下了几具尸体。
和刚才一样,这些人影快如鬼魅,连声音也没有一点儿,如闪电般倏忽即至,杀了人便离开。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婆子们,这回连一丝气息也没有了。
车夫被吓得面无人色,这次也不用杨云筝出声催促,手中的皮鞭拼命地挥舞着,狠狠地抽打着拉车的马,直到马臀上布满了鲜血,还恍若不见地死命鞭打着。
在车夫猛烈的鞭打中,疲惫的马儿再次加快了速度,冲着长亭侯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马车里,丫鬟已经被吓得欲哭无泪,杨云筝则惊惶不安地向外张望着,这时也顾不得大家闺秀的礼仪了,她伸手掀起车帘,双眼死死地盯着外面的动静。
夜色越来越浓,她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她却不敢放下车帘,仿佛只有这么睁大眼睛看着,她才能保护自己不受到同那些侍卫和婆子一样的暗杀。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黑暗的天空中闪过一个飘忽的人影,顿时声嘶力竭地尖叫道:“来了!他又来了!”
车夫听到这个催命般的声音,几乎被吓得魂飞魄散,挥舞着马鞭的速度更快了,似乎这样就能够将那个可怕的黑影甩掉。
那人影却似乎根本没受到马车速度的影响,转瞬便轻飘飘地落在马车的车顶上,杨云筝看不到外面的动作,只听见车门口传来车夫那凄厉的惨叫:“啊——”
那声音却似乎拔地而起,没等余音结束,便越飞越远,随着一声如烂西瓜摔在地上的声音,车夫的惨叫戛然而止。
显然,那黑影将车夫随手丢了出去,重重地摔死在了地上。
受惊的马儿根本没意识到车夫已经消失,犹自在大街上吃痛狂奔着,马车剧烈地颠簸着,几乎要把杨云筝和丫鬟从车厢里丢了出去。
杨云筝只有拼命地抓着车框,稳定住自己的身体,她冲着丫鬟尖声叫道:“去!去外面看看!”
被吓得面无人色的丫鬟也死死抓着车框,听见杨云筝的命令立刻恐惧地连连摇头:“不……不要!小姐,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
杨云筝咬着牙,狠狠地踢了丫鬟一脚,可是即使这样,丫鬟也不敢伸出头去看看情形。
丫鬟不敢,杨云筝则更不敢,两人坐在一辆由受惊的马拉着的马车里,任凭马车颠得她们七荤八素,却是说什么都不敢出去。
马儿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狂奔着,跑到一个拐弯处,马儿猛地转向,马车才因为惯性脱离了车辕,侧翻在了地上。
杨云筝和丫鬟被甩出了马车,顾不得揉揉身上的痛处,就连滚带爬地向街那边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叫道:“救命!救命啊——”
空旷的街道上,她们两人凄厉惊恐的惨叫响彻在夜空,却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
这个世道,谁敢出来管闲事,不想要脑袋了吗?
杨云筝提着繁琐的裙角,拼命地向前跑着,她看不清周围的街道,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巨大的恐惧让她死命地飞奔,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在哪里。
黑暗中忽然响起嗖地一声哨响,杨云筝收不住步子,重重地撞在了跑在她前面的丫鬟身上。
她的脸上溅上几滴温热粘稠的液体,带着熏人欲呕的血腥味道,杨云筝张大了嘴巴,连叫都叫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丫鬟软绵绵地倒在了自己面前。
一根半米多长的重箭刺穿了丫鬟的胸膛,巨大的力度使得她看起来似乎变成了一滩血肉,杨云筝不用看就知道,她的丫鬟肯定是瞬间就被射死了。
看着眼前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杨云筝这次连跑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现在,她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长亭侯府仿佛远在天边,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抵达,而四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有无数双冰冷的眼睛在盯着她。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变成了一只脆弱的小兽,被饥饿的狼群团团包围,她无处可逃,也无力可逃。
直到当那些黑影围成一个圆圈,缓缓地向她靠近的时候,杨云筝才惊恐地抬起头,看着他们一步步逼近。
他们终于来杀她了吗?她也要像那些侍卫,婆子,车夫,丫鬟一样,死在这里了吗?
没等她尖叫出声,后脑上就挨了重重的一击,她双眼一翻,昏倒在地上。
等她再次醒来,她发现自已已经身在一个类似大牢里的地方,四面都是铁制的栏杆,将她团团包围,这里没有窗户,也没有灯光,唯一的光源就是房间里那熊熊燃烧着的火堆。
这火堆,就在她的脚下。而她,也是被这灼热的温度烤醒的。
杨云筝惊恐地扭动着身子,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而她整个人就被高高地吊在房梁上,怎么也挣不脱。
她无助地抬起头,四下张望着,却透过自己对面那片栏杆,看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影。
“哥哥!哥哥!”杨云筝拼命地挣扎着,尖利的声音几乎被吓得变了调,“哥哥,快救救我!”
杨华年显然是被打晕了,在杨云筝凄楚的叫声中,他总算清醒过来,一看见杨云筝这副样子,他立刻向她冲了过来:“云筝,你怎么在这儿?”
看到亲人,杨云筝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哥哥,救救我,我好害怕!”
杨华年的双手紧紧抓住栏杆,那看似坚固无比的栏杆,竟然只被他晃了几下就应声而落。
杨华年顾不得多想,赶紧向杨云筝跑了过来,可是就在离杨云筝不到一米的地方,他却生生停住了脚步。
杨云筝吃惊地看着他,叫道:“哥哥,你怎么了,快来帮我解开绳子啊!”
杨华年举起双手,借着火光,他才看见自己的手腕和脚腕都被拴上了细细的铁链,这长度,刚好只能让他走到距离杨云筝一步之遥的地方。
就这么短的距离,他却完全无法碰到杨云筝,更不用说救她了。
杨华年拼命拉扯着手上的铁链,可是这铁链看着虽细,却坚固无比,他拼尽全力扯了半天,那铁链却连形状都没有改变。
脚下的火焰时不时升腾而起,舔舐着杨云筝的脚,杨云筝又痛又怕,呜呜哭道:“哥哥,救救我……我真的好害怕……”
看着妹妹就在自己眼前受苦,杨华年心痛无比,却又无能为力,他努力平静自己的情绪,说道:“云筝,别害怕,我这就想办法,很快就能救你出去——”
话音未落,黑暗中忽然响起一个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