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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之前预料的没错,太子的确是来探探旭王虚实的,旭王是该继续韬光养晦,还是该趁这个机会旁敲侧击一番?
只见旭王无奈地笑笑,轻轻拍了拍大腿,说道:“太医说是无碍了,只是还不能吃力,今儿下了雨,这骨头里又疼上了,估计是要落下病根了。”
太子惋惜地叹了口气:“九弟年纪轻轻,怎么好落下这样的病根,我府上还有些活血化瘀的药材,回头让人给九弟送过来。”
旭王也不推辞,道:“那就多谢殿下了。”
太子爽朗地笑了笑:“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客气?将来我还要许多地方要倚仗九弟呢!”
旭王哈哈大笑,道:“殿下实在是太抬举我了,若是品酒相马,我还能略尽薄力,若是其他的事,我可就什么都不懂了。”
太子笑容温和一如平常,似是不在意地说道:“九弟真是谦虚,早就听说九弟身手极好,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这次九弟腿上受了伤,又不巧遇到了雪崩,竟然都能毫发无损,身手之佳,功夫之深,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玉玲珑藏在袖子中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脸上却始终神色不变,似乎根本没听出来太子的言外之意。
太子的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他已经确认旭王身负绝顶武功,却一直深藏不露,在这种情形下,他对旭王的疑心绝不会有所缓解,只会越来越重。
连她都能感觉得出来,太子话语中隐藏的杀机,这次他能亲自前来,目的只是为了确定旭王的伤势,只怕接下来,他就要有所行动了。
旭王淡然一笑,仿佛没听到太子言语里的刀光剑影:“殿下说的这是哪里话,不过是我运气好罢了。”
太子正沉吟着,一旁忽然响起一个银铃般悦耳动听的的声音:“王爷这次能够逃出生天,全托皇上和殿下的洪福,弟妹在此谢过殿下了。”
太子一怔,抬眼看向笑语晏晏的玉玲珑:“此话从何说起?”
玉玲珑缓步上前,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仿佛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太子,轻声慢语地说道:“春狩猎场的位置是皇上挑选的,那片雪谷虽然有雪崩的危险,却好在山峰不高,纵使积雪崩塌,也只是缓缓流泻,不至于顷刻间轰然落下,这就为王爷留了一线生机。王爷回来对弟妹说,雪崩那一刻,他心里只惦记着皇上和殿下,一想到若是自己有了什么不测,皇上和殿下一定会心中大恸,便拼尽了力气也要逃出性命,免得让皇上和殿下忧心,这才能化险为夷。王爷能够留得性命,虽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却也是托了皇上和殿下的洪福,殿下您说,是不是呢?”
眼前分明是娇声细语,笑靥嫣然,太子却似乎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嗯,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子明艳的笑容里,似乎藏着锋利的刀刃,刺得人不寒而栗。
一想到旭王心里在“惦记”着他这个殿下,太子就觉得心头没来由地一阵发紧,旭王“惦记”的,到底是他这个兄长,还是他将要登上的那个宝座?
太子端起茶盏,喝了口热茶,稳定下心神,才重新开口:“九弟,你出事以后,父皇雷霆大怒,命人在猎场里到处搜寻,却一直没有抓到可疑的人,你受伤之前,可曾看见那个射伤你的人?若是你认得他,不妨告诉我,我一定倾尽全力,助你捉到那个凶手,将他碎尸万段,为你报仇。”
玉玲珑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太子,想要从他脸上发现一丝一毫心虚的神情,却一点儿都没有找到,她心里不由得对太子生出几分佩服。
分明是他自己下令追杀旭王和玉玲珑的,可是现在他这个幕后主使就坐在被害者的面前,竟然还能言之凿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丝毫看不出贼喊捉贼的心虚。
或许,太子这是在进一步地试探旭王的态度,看他们是否已经知道了真相。
感受到太子那探究的目光,玉玲珑脸庞上带着柔和的笑,却是一语不发。
旭王剑眉微蹙,似乎在努力地思索着,随即说道:“夜里太黑,那些人又离得太远,我只听见有人说了几句话,却根本看不见他们的相貌。”
太子脸上露出几分惋惜的神情:“真是可惜,九弟,怕是有人想要加害与你,往后你可要多加小心。”
旭王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也约莫知道是什么人,只不过……算了,不提也罢。”
见到旭王一副欲擒故纵的模样,玉玲珑心里忍不住暗笑,果然太子按捺不住,立刻开口问道:“九弟,你知道是什么人要害你?若有什么想法,不妨跟我说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旭王叹了口气,说道:“殿下,您也知道,我曾在上元国住过一段日子,那几年着实得罪了不少人,我猜测,估计是有人一直监视着我,想要趁机报仇罢了。”
见旭王是在怀疑上元国的人,太子明显松了口气,脸上却装出义愤填膺的模样:“这群人真是不知好歹,竟然敢追到这儿来,莫不是欺负我东楚无人?九弟你放心,我回去就启禀父皇,请他多加派人手保护你,一定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玉玲珑心里一凛,保护?太子这是想要再多加人手,监视旭王吧?
旭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笑着说道:“殿下不必为我费心,那些人成不了什么气候,这次是我大意,才让他们钻了空子,如今我住在王府里安全得很,他们除非插上翅膀,才能飞进来。若是就因为这等小事兴师动众,岂不是会让人说我大题小做,怕了他们吗?这话传出去,我的脸面倒还是小事,若是连累父皇和殿下颜面尽失,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事关东楚国的脸面,太子也不好再坚持,只得作罢。
太子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去了。
送走了太子,旭王脸上笑容尽失,脸上第一次露出严肃的神情:“玲珑,你怎么看?”
玉玲珑微微踮起脚尖,抚平他衣领上的褶皱,轻轻地说道:“我看,他很快就要动手了。”
墨眸里闪动着几丝复杂的情绪,激荡而又痛心,旭王低声说道:“难道他就当真不肯顾念一丝一毫的手足之情,一定要赶尽杀绝才肯罢休?”
玉玲珑轻叹道:“一帝功成万骨枯,只要能成就霸业,区区手足,又算得了什么。”
她能够理解旭王的心情,他已经用了所有的办法,逃避,伪装,步步相让,只为了能让太子不要与他为敌,可是太子却始终不肯相信他,一定要致他于死地。现在,他已经让无可让,退无可退,除了放手一搏,他没有任何办法能够保护自己。
脸颊靠近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玉玲珑轻声说道:“夫君,该做的你已经都做了,不必觉得愧疚。若是你和他只能活一个,我宁愿活下去的是你。”
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她丝缎般的长发,薄唇里吐出的却是冷冽坚定的话语:“我不可能永远躲避下去,现在,我还要保护你,若是我不在了”
玉玲珑蓦地仰起脸,主动堵住了他的唇,封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心神一荡,情不自禁地俯下脸,转瞬便化主动为被动,或轻或重地啮咬着她的樱唇,他的吻时而如狂风暴雨般猛烈,时而却又如和风旭日般温存,似乎恨不能即刻将她拆吃入腹。
唇舌交缠中,她口齿不清地呢喃着:“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哪怕只是想一想,我都不许……”
既决定了要将自己托付给他,她又怎么肯容自己失去他,那种失去他的锥心之痛,她承受不起,她甚至不敢想象那样痛,哪怕只是他随口说说,她都会觉得心惊肉跳。
大手握着她的纤腰,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几乎要将她整个融入自己的身体,旭王低声说道:“我不会离开你,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两颗心,跳动着同样的节奏,化成天地间最动听的音符,奏出美妙的乐章,这种感觉,只有相爱至深的两个人才能体会。
只要拥有彼此,无论前面是刀山火海,还是艰难险阻,他们都将无所畏惧。
窗外飘着和风细雨,屋内两人相拥而立,时光仿佛也舍不得破坏这美好的一幕,生生凝固在这一刻。
稍稍平复了自己的呼吸,玉玲珑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冲他展露出一个娇媚的笑容,道:“你可想好了,要怎么对付他吗?”
旭王抱着她坐在榻上,替她拢着鬓边散落的发丝,沉吟了片刻,说道:“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父皇废掉太子,只要他失去了身份和势力,就不会再对我们构成威胁。”
“光明正大的理由?”玉玲珑歪着头,脸上带了几分灵动和慧黠,想了想才说道:“造反,怎么样,够不够光明正大?”
旭王被她的模样逗得一笑,忍不住轻轻啄了下她的鼻尖:“这个理由当然好,只不过,他怎么可能会造反呢?”
是啊,太子是当一不二的储君,皇上百年之后,这天下理所当然都是他的,他要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待而已,他有什么理由放弃这稳稳当当就能到手的一切,而要冒险走上一条充满未知数的不归路呢?
玉玲珑的脸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他不反,我们就逼他反!”
旭王的眼眸蓦地一亮:“你是说……”
玉玲珑揽住他的脖颈,笑靥如花,柔声细语,仿佛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可是一句句,一字字,听在人耳中都是那么惊心动魄。
“夫君,你想想看,若你是太子,会有什么原因逼得你不得不造反?”玉玲珑呵气如兰,撒娇般地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自己的想法,“他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皇上虽然年过五十,却还身强体壮,精力充沛,若是等到皇上百年再登基,只怕他还要再等十年,甚至二十年,到时候,他就算登基,又能做几年的皇帝?他现在之所以疑心过重,想要除掉这些皇子,又何尝不是因为没有安全感?”
若是真的让太子再等个十年二十年,到时候他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而这些皇弟正值壮年,若是有人觊觎他的皇位,他又该如何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