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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一轮圆月升起来了,像一盏明灯,高悬在天幕上,月亮像饱经风霜的老人,不紧不慢地梳理着白花花的月光。
流云紧随倾城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宫路上,寂静无声。
流云看着前方的倾城悠然的穿过蜿蜒曲折的宫路,手臂间的丝带在夜风的吹拂下,肆意的在身后飞扬,回荡着优柔的余韵,公主的神情,甚至是步伐无一不透着轻盈坚定,但不知为什么,流云却感觉到有一种巨大的悲伤,正从公主身上悄悄地流溢出来。
流云在身后欲言又止,好几次话到了嘴边,不知为什么又总是生生的咽了下去。
倾城似是感受到了,流云的踌躇,轻唤她的名字,“流云——”
“奴婢在!”流云一愣,应了一声。
“燕国的夜空也是这般明亮吗?”倾城神态微妙,轻语道。
流云一时百感交集,难以分辨自己的情绪,只是下意识的回道,“燕国的风景在奴婢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浅浅的笑融开,倾城的眸光淡淡的扫向流云,清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好想去看一眼燕国的风景啊!”见流云的脸上呈现一丝哀切,不禁温柔开口道,“可是你我皆知,我们是回不去了,如今的我们国破家亡,哪里才是我们的容身之处?”
流云心里颇不是滋味,上前两步,与倾城并肩,扫了眼四周,低语道,“公主千万不要这么想,燕国是灭了,可公主和太子还好好的活着,届时我们只要和干戈大将军汇合,复国还是很有希望的!”干戈大将军身处燕京,手上至今仍有燕国三分之一的兵权。庄司澈那时率军欲灭燕国,大军压境时,燕天昊却下了一道严令,禁止干戈出兵。当时流云不明白,现在好像有些明白皇上当初执意那么做的目的了。可能他那时已经预想到了,内外同时动乱不堪的燕国,难逃劫难,与其绑在一块受死,还不如分割其真正的主力,等待日后复国再战。
倾城一怔,没有想到流云会突然说出,复国二字,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身份立场,嘴上虽然没有多加说些什么,但心里却越加烦闷起来。这些争权夺位的事情,她是打心眼里感到排斥。自古以来,一个国家往往都是靠无数的鲜血和尸骨一点点堆砌出来的,那样的场景,太过于悲壮,也太过于凄惨了!
无法抑制内心的无力感,倾城直视流云,心头加了几分沉重,喃喃道,“如今我们在这里,能不能安全脱身都是问题,还如何谈复国之计。”
流云咬唇,沉静了片刻,才坚定道,“奴婢一定会想方设法救公主出去。”前些时候,公主因为身带锁链,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发出声响,即使侥幸脱险,因为铁链的缘故,只怕还没出晋国,就又被抓了回来。事关公主的安危,她不敢轻易冒险,没有十成的把握,便只能以静制动。但今晚公主锁链已除,虽然一时还没有想出脱困之计,但却对日后离开,无形间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倾城移回视线,静静地向前走着,神色半明半暗,分不清是喜是忧,是欢是愁……
第三十五章
小院的海棠花树,已经被流云移到了外面。时值夜晚,空荡荡的小院显得有些寂缪冷清。
她已经打发流云早早睡去,今夜的她不知为何,竟然心烦气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索性便披着一件单薄的衣袍来到了院中。
耳边不时的传来丝竹器乐声,踌躇交错,今日是晋国的喜日,可是燕国呢?她虽并非真正的燕倾城,却也能够感受到身为亡国奴的耻辱,难怪燕倾城会受不了庄司澈的羞辱,一头撞死在昭阳宫的殿柱上,她那时大概已经是彻底的绝望了吧!如今这个烂摊子,她又该如何摆脱掉呢?愁啊!想到这里,不禁觉得额头一阵阵隐痛,伸手正欲去揉,却有一双修长的手率先轻柔的按压下去。
倾城一僵,鼻端嗅到一股浅淡的青草气息,这才撤掉戒备,逐渐放松下来,微微闭上眼睛,任由那人在自己的太阳穴周围轻柔的滑动着。
良久,大掌悄然撤离。
“倾城……。”连景然启口,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温润低沉。
倾城缓缓睁开眼睛,转身看着他,淡声道,“你不该再来这里。”
“你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你自己?”连景然意味不明的说道,静静地看着倾城空灵的双眸。
倾城勾起笑,淡声道,“自然是担心我的处境,若是被晋国皇帝发现,我和月国丞相夜晚密谈,只怕性命堪忧!”其实她担心的倒不全是自己,还有这个至今见面不足三次的男子,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他,她的心里都会觉得很安静平和。
连景然不显怒意,反倒露出一抹淡笑,倾城只觉得夜空仿佛也随着他的笑,亮了起来。
“你若真是如此,我倒也心安了!”清雅淡然的话语轻易便拆穿了,倾城的心思。倾城也不觉得羞恼,悠淡的近乎没有表情,细细思量了半晌,才淡笑道,“丞相不呆在大殿,怎会想起来到这里?”
笑稍淡,连景然看向倾城,脸色有些微温,“叫我景然!”话语透着坚持。
倾城皱眉,低声道,“连丞相……”
“景然!”他冷着一张脸,坚持的强调。
倾城叹息一声,无奈妥协道,“好吧!景然,你……你不该再来这里,于你于我都好!”
连景然缓缓的走进倾城,低头定定的看着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嫩滑的脖颈,夜眸如醉,沉吟片刻,魅惑的低语道,“倾城,我好像爱上你了!”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爱上一个女人,还是一个见面不到三次的女人,但他却是真的爱上了,爱上了她的超凡脱俗,爱上了她的思想,爱她的一嗔一笑……见到她双眸间的落寞,他会心疼,那种疼痛渗进他的心脏,刺得他烁烁生疼。所以才会在见到她手腕上的血丝时,心痛的无以复加,别人观赏的是她的舞蹈,他关注的则是她的伤口,是否会裂开。她被庄司澈呵斥离开,他看到她眼中明显的疏离和冷意,心口忽然剧烈的疼痛起来,向来遇事喜怒不见于色,纹风不动的他,竟然差点失控,若不是被连丰暗中拉住,只怕已经酿出大祸来。
第三十六章
倾城不语,失神地看着连景然,嘴角勾起一道嫣然的笑容,说道,“你是因为我救了你,所以才会这么说。”但她知道不是,连景然眼神坚定炙热,里面没有半丝的犹豫,甚至是不确定,他可能是真的喜欢她,被一个宛若谪仙般的绝美男子喜欢,是她的荣幸,只是现在的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应对自己的感情问题。
深深的凝视她,连景然的眼光烁烁,叹道,“你知道我不是。”一阵风吹来,披在倾城肩上的外袍有些松垮,他仔细的帮她重新拉好,淡声道,“倾城,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提及感情之事,我也不勉强,只是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关心。”
似是不愿提及这个话题,倾城低头看着他帮她整理衣襟,声音略略扬高,轻笑道,“孤男寡女深夜时分,同处一院,若让他人知道,倾城的名节恐怕将要不保了!”话语里戏谑成分居多。
连景然俊雅的脸上露出清风一笑,随口问道,“你在乎吗?”
倾城盈盈一笑,淡声道,“我自是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规矩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何必遵循死物,限制了自己的自由。
连景然置之一笑,伸手拿起倾城的手腕,袖子向上捋了捋,莹白的肌肤上已重新换上了雪白的纱布,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倾城一怔,脑海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忽然问道,“你来这里,可是因为挂念我的伤口?”
他豁然薄笑,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从袖间取出一样东西放进倾城的手心里。
倾城感觉一阵清凉,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晶莹剔透,盛满绿色液体的小瓷瓶,不禁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连景然轻笑道,“每天涂抹伤口,几天之后便会消除疤痕。”他简单明了的说道,似是不愿多说。
倾城心知此药恐怕非常的名贵,本想拒绝,但看到连景然清澈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方才收了进去,叹声道,“我若向你道谢,你是否会接受。”
“不会。”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便算了。”倾城看着夜空,忽然生出一丝落寞。现代的爸爸妈妈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她已经死去的事实,只怕也是非常伤心的吧!他们知不知道她在这个陌生的时空里,亦是身不由己啊!
“倾城。”耳畔传来淡雅的声音,“可想离开这里?”
连景然问的随意,倾城的心却溢出一丝苦涩。她似叹息地陈述,“如何离开?”
听了倾城的话,连景然一笑了之,看向倾城,“你若想走,我便能带你离开。”
倾城不急不缓的在石凳上坐好,轻吟笑眸,似月风华,双唇紧抿,并未开口说话。
“你不信我?”他微皱眉,为她的不信任。
“我相信你有这个本事。”她想都没想便启唇答道,身为月国政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月国丞相,救一个人自然不难,即便那人是亡国公主,只是代价也不会太小,她不禁问道,“你可知道晋国皇帝和我父皇之间的恩怨?”
连景然沉吟片刻,才道,“略知一二。”话语保留。倾城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一二只是说辞,身为他朝重臣,不可能,至今仍不清楚晋国当初为何要灭了燕国,他既然不愿多活,她自是不便多问,倾城莞尔置之,悠然一叹,轻声道,“他只怕不会那么轻易的放我离开!”想起那个男子的仇恨,真是愁啊!
“我自有打算。”他低沉一笑。
连景然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谁?但他心中早有思量,他很清楚庄司澈的为人,他生平最看重的是什么,他相信自己一旦拿出庄司澈想要的东西,他一定会放手。
第三十七章
倾城倒没有他那么乐观,沉思片刻,才悠然长叹道,“你可知道我手上的伤口为什么会那么多吗?”
连景然眸色转深,幽不见底,淡声道,“你中了噬心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