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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见大山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女人,就道:“这……。”
“哥在路上捡了个要死的女人,娘给看看吧。”小山兀自开口道。
“哎呀,天可怜见的,大山你快背到我屋里让这姑娘躺着,小山你快去找王大夫过来。”妇人显然也是个古道热肠的性子,一连声的催促自己的儿子赶快把姑娘背到自己床上。
王大夫很快过来了,他是这个村里唯一的大夫,平日里村里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全靠他。这村子里的人性子大多淳朴,知道了大山家捡回来了个受伤的姑娘也就匆匆赶过来了。待替那床上的女子把过脉后,王大夫才捻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这姑娘从很高的地方摔下来,万幸的是大约中途遇上了什么树枝挂了一下,不至于掉的太凶,手臂上所以留下了划伤。最后掉到了你家兄弟的捕兽坑里,只是皮外伤。只是肚里的娃娃有些危险,好在她之前就服用了大量保胎的药,否则此刻怕也是神仙难救。只是肚里的娃娃还未全部脱离危险,她如今又虚弱得很。小山娘,老夫开几副安胎的方子,你让小山去山里采些药熬给这姑娘喝,另外注意给她补补身子,孕妇最注重调养。”
小山娘也没有想到这女子竟是个怀了身子的,听闻王大夫说是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想着莫不是遇到了负心人而自尽的苦命女子。想着便对床上的女子怀了三分怜惜,忙谢过王大夫让大山小山去采药了。
……。
好似从很远的地方栽倒下去,蒋阮醒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茫然,她第一个动作便是低下头去抚摸自己的小腹,还好,孩子还在。她安下心来,随即又有些疑惑,记忆的最后,她是在黑夜里被元川诱使,从很高的地方跌进悬崖深渊,应当是没有命了。怎么,这是死后的世界?
这自然不是死后的世界,她很快明白过来。抬眼打量起四周,这是一间农家的小土屋,跟着当初在张兰庄子上住的倒是有些相像。只不过更加明亮宽敞,通风整洁了些,被子是青花棉被,上头绣着莲花荷叶,针脚细密,料子是比较舒服却又平常的料子。
她怔怔看着周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名身穿蓝花布袄的小脚妇人,脸盘有些宽,面上却带着些和气的笑容,那笑容显得十分憨厚,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进来,见她醒了也是惊喜,将药碗放到一边,自己先坐在床沿上,看着她道:“姑娘,你醒了。你可睡了三天三夜。”
“夫人,这是……。”蒋阮微笑着问道,伸手不打笑面人,何况这妇人看上去只是个寻常农妇。
“你掉进我儿子的捕兽坑了,是他把你背回来的。我们村里的大夫替你把过脉,你身子虚弱得很,还好孩子没事。这是保胎的药,你先喝了吧。我们这里是清平镇。你叫我桂嫂就好了,可不是什么夫人。”
这妇人笑容爽朗,话里又自有一种赤诚,看着倒教人心生好感。蒋阮注意到她手上还有做农活留下的茧子,微微一笑,也不多话,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桂嫂,就端起碗来将那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净。罢了,又对桂嫂道:“桂嫂救了我的性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可别说这些!”桂嫂吓了一跳,连忙道:“这都是人命,哪能见死不救呢,大山两个救你也不是为了什么回报的,姑娘你身子还很虚,不如就留在这里多养一养病。你既然掉到了大山的捕兽坑,也是缘分。倒不必拘泥。”想了想,桂嫂又道:“只是姑娘家住哪里?姑娘突然不见,想必家里人也很着急,要不要托人给家里带个信儿?”
蒋阮神情一变,目光陡然加深。元川自然是要确保她死干净了才是,那一日从悬崖上掉下来,元川未必就没有派人寻,会不会找到这地方来呢,若真如此,岂不是害了这些人?
她拧眉的样子被桂嫂看在眼里,以为她果真有什么想不开的,有些小心的试探道:“姑娘可是有什么难处,若是有难处的话,不如在这里住下来,这里的人都很好,姑娘,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遇到的苦楚也多得很,不过还是有句话想跟姑娘说。这世道不易,可总归只有活着才是好,任何时候,都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啊。”
蒋阮先是有些不明白桂嫂话里的意思,直到桂嫂一只手覆上了她的小腹,道:“何况你还有孩子,纵使有任何不对,孩子是无辜的。你是孩子的娘,你要将他抚养长大啊。”
蒋阮总算是明白了桂嫂为何会这样说,感情以为她是遇人不淑所以想要跳崖自尽了。她心思一动,就朝着桂嫂微笑道:“实不相瞒,并非如此,桂嫂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父母去世后,曾与我有过婚约的人与我成亲,我怀了身子,却发觉他是想要吞我家中财产,甚至想要杀我灭口,我夜里潜逃,被他们逼得跳崖,不想就来到了此处。”
她就随口这么一说,这些事情前世今生她也不是没有见到过,说出来只教桂嫂听得目瞪口呆,义愤填膺道:“竟然有如此狼心狗肺之徒!姑娘,你莫要怕,我们去告官,这世上莫非就没有公道了不成!走,我们村里也有读书人,立刻写状子告官!”
蒋阮说完后就一直仔细观察着桂嫂的神情,确认桂嫂的神情不是作假,她放下心来,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没用的,他朝中有人,那些人官官相护,根本不会替我做主。况且我如今并不像打草惊蛇,只想安安静静的生下孩子,只是他不会轻易放过我,我怕的是将你们也连累了。”
“那倒不用担心,”桂嫂摇头道:“我们这个地方隐蔽的很,当初是为了避世村里的人才带我们躲到了这里。外头的人不知道有我们这个地方,这里离外面的世界只用通过藤条往上爬,那负心人是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蒋阮就是要知道这里究竟安不安全,听到此话心中倒是稍稍安慰,以元川的性子,定是当时就派人下去寻了,既然三天三夜都没有寻到这里来,说明也是这地方隐蔽的很。她微微一笑,道:“那就叨扰桂嫂了。”
“别客气,”桂嫂道:“还没问过姑娘叫什么名字。”
蒋阮道:“我叫阮娘。”
“阮娘子。”桂嫂道:“是个好名字,看姑娘神情气度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只希望不要嫌弃我们这里才好。”
蒋阮又是摇头,与桂嫂寒暄了几句,桂嫂就又嘱咐了她一些话,先离开了。
坐在床上,蒋阮陷入沉思,不知道外头如今是个什么状况,她是想要给萧韶传消息,可谁知道元川的人会不会在外头守着。虽然暂时没有找到她,也许正等着她自投罗网。况且如今带着个孩子四处奔走不安全,倒不如就此歇息下来,等孩子出生之后再想法子出去,到那时候,大约元川的事情也解决了。
只是萧韶必然又是要担心的了,蒋阮有些担忧。
蒋阮醒了之后,因着身子还很虚弱,前几天都未曾出门,也是桂嫂将饭端到床前让她吃的。桂嫂本是农户,不过对蒋阮倒是极好,大山小山两兄弟每日出门打猎时常能打到山鸡和野兔,桂嫂也是变着法的给蒋阮补身子。这样对待一个陌生人,任谁也是会十分感动的了。
第三日,蒋阮便出门了。桂嫂连着好几夜赶了件衣裳给蒋阮穿。桂嫂的身材比蒋阮胖的多,她的衣裳蒋阮自是穿不了的了。桂嫂的男人死得早,是她把大山小山两兄弟从小拉扯大的,听说桂嫂年轻个时候很喜欢女儿,大约是把蒋阮当做是上头恩赐的女儿。
她将新衣裳拿给蒋阮,恰好也是件海棠红色的布裙,虽然料子不是特别好,却也舒适。上头绣着的海棠花也是十分细密了,桂嫂道:“这是前几年过年的时候外头做生意的亲戚送的,这料子我也传不了,你们年轻姑娘家穿着正好。”
蒋阮颔首,便又洗净了脸,梳了一个堕马髻,才笑着冲桂嫂道了谢。桂嫂怔了片刻,才道:“阮娘,你可生的真好看。”
桂嫂能看出这女子生的好看,可平日里蒋阮都呆在榻上,神情憔悴苍白,再美的人都看着不怎么精神。如今病情好了,整个人精神了,一旦洗净了脸,穿上了鲜亮的衣服,实在是截然不同。桂嫂心中欢喜,大约是高兴自己捡到了宝,又急于想让大家伙看看蒋阮生的有多貌美,有些孩子气的就将蒋阮往外推,笑道:“你也去外头走走吧,成天在屋里小心闷得慌。”
大山和小山正在门前熬药,小山一边扇着扇子一边愤愤道:“娘近来都不管我们了,昨日里炖的鸡汤大半都给那女人盛了。哥,你说她是不是狐狸精啊,怎么就把娘也迷住了?”
“胡说。”大山又好气又好笑:“狐狸精可不是这么用的。”他一抬头,正想教训自家弟弟几句话,却见着自家娘亲拉着一名红衣女子从屋中走出来。
那女子生的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虽神情温和,却明艳不可方物,好似天上的精魅,九天的神女,那一身绯红的衣裳更是衬得肌肤赛雪。见他看过来,女子微微一笑,唇角勾出的弧度登时就让大山看呆了去,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
“大山,这是阮娘子,这是大山和小山。”桂嫂看着大山和小山笑道。原先来一脸不悦的小山见了蒋阮也是呆住,一时间竟是有些结巴起来:“娘……这、这是谁?”
“这是你大哥救回来的姑娘,”桂嫂道:“还不过来。”
蒋阮上前,朝着两兄弟行了一礼,道:“多谢两位小兄弟救命之恩。”
大山今年才十六,小山才十三。叫一声小兄弟不为过,大山和小山却都是立刻涨红了脸。勿怪他们,他们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同这个村的任何女子都不一样的美。原先他们以为陈先生家里的那名会年念诗经的陈小妹是最美的,可陈小妹在这女子面前却显得实在是不值一提,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两兄弟一同看的有些发呆。桂嫂有些好笑,就道:“好了别看了,走,阮娘我带你出去看看。”
小山两兄弟救回了一个仙女,这件事情当天便传遍了整个村子。许多人来探望送些吃食礼物的时候都想见一见,不过蒋阮听桂嫂的话,平日里也在村子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