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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董大人却摇头:“盈儿表面温柔,内心却极是倔强,怕是会做傻事啊。”
“女儿我比你更了解。”董夫人道:“长痛不如短痛,伤心总比一辈子沉迷不可能的事情才好。况且府上什么情况老爷你最是清楚不过。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她站起身来,似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我进去劝劝。”
董盈儿呆呆坐在榻上,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泥娃娃。董夫人方进屋就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痛。挥手让丫鬟下去,自己走到塌边坐了下来。温声唤道:“盈儿。”
许久后,董盈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转头看着董夫人近在尺咫的脸,对上那双慈爱的目光,登时心中百感交集,只唤了一声“娘”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伏在董夫人身上哀哀痛哭起来。
谁能知道当她听说边关告急,蒋信之兵败被俘的消息时,心中划过的震惊与巨大痛心。若非她是女儿家,怕是此刻恨不得亲身飞到边关,看看究竟是何模样。一想到那样英明神武,丰神俊朗的男子最后却如无数将士一般,成为战场上的一抔黄土,董盈儿就痛不可当。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她还没有向他表明心急,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意,就这样天人永隔。这样一来,她为蒋信之吃得苦,在这府里被禁足,全部都白费了!世上有种事情最悲哀,还未来得及开始,便已结束。
董盈儿心中的执念便是蒋信之,如今蒋信之落得如此下场,她怎能不崩溃。
董夫人将董盈儿揽在怀中,心疼的拍着她的后背,向从前一般安慰着她:“这事不怪你,只怪天意弄人。如今蒋副将已经成了这样的结局,你却不要耽误自己的身子。爹和娘,还有你哥哥都心疼着你,你若是伤着了,娘会心疼的。看你疼,娘心里也跟着疼。”
“娘,”董盈儿失声痛哭:“我心里好苦——”
“娘知道你心里苦。”董夫人将董盈儿揽的更紧了些:“娘又何尝不苦。你只知道蒋副将兵败,可知道如今朝中势力越发错综复杂。咱们府上本是维持中立的,可蒋副将兵败,有些事情摆到台面上,咱们府里就是那火中的栗子,谁都想要来取一取。你爹和你大哥如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咱们府上又何尝不是在火中炙烤?”她轻抚着董盈儿的长发:“蒋副将真的战死沙场,武将马革裹尸,那是死得其所。怕就怕的是稀里糊涂就死了,哎。”
董夫人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疲惫和担忧,董盈儿抬起头来,这些日子她被关在屋里,连带着对董大人和董夫人也冷落了许多,也并不关注府里事情,怎么,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府里竟然已经为难到了这种地步?
她转眼看向董夫人,这么一看,平日里未曾留意,只见原先珠圆玉润的董夫人不知何时已然消瘦了许多,眉宇间都是浓浓的愁色,神情也十分憔悴。董盈儿心中一顿,问道:“娘,发生何事了?”
“都和你没什么关系。”董夫人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你只要好好的,娘心里就比什么都高兴。”
董盈儿却不这么想,方才董夫人的一番话已经深深扎进了她的心中。原先她是爱恋蒋信之,可如今无论蒋信之是被俘还是战死,今生都与她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她也与常家退了亲,日后再无退路,反正生无可恋。本想着一了百了,看到蒋夫人这般光景,却是改变了主意。
世上能永远陪在她身边的,对她一如既往的好的,只有亲人。她原先为了蒋信之忤逆亲人,既然此生已经没有什么其他的愿望,何不成全?
她看着董夫人:“娘,我进宫。”
“你……”董夫人一愣,勉强笑了笑:“你如今还是歇着吧,出了这些事情,好好休养才是正事,其他的别多想。”
“娘,”董盈儿却是轻轻笑了笑,一瞬间,那俏皮的明眸中似乎有什么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冷:“府里既然如此艰难,哥哥和父亲还要在朝中立足,一不小心就做了人家的筏子。我进宫,至少能求得陛下的一个庇护,至少能换一个陛下对董家的放心。”她突然站起身来,对着董夫人跪下身去,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女儿不孝,之前是女儿有错在先,为了一己私心将董府弃而不顾,还请娘给女儿一个补偿的机会,让女儿进宫。”
她的语气坚持,仿佛再无对蒋信之的一丝眷恋,连那星点的沉痛也瞬间不见,仿佛从没恋慕过一个叫蒋信之的武将般。
董夫人看着她,心中不知是喜是悲,万千情绪,都化作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那个蒋信之,终究将董盈儿变成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人,董盈儿的人生就此改写。这一刻,俏皮而无拘无束的少女时代,就此结束,从此,董盈儿将走入深宫,在那阴谋与权术交织的牢笼中,步步为营,为自己与家族,谋得一份暂且繁华的荣光。
走出董盈儿屋中,董老爷迎上前来,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董夫人沉默不语,只是慢慢闭上眼,站到堂中观音像的面前,双手合十的同时,一滴眼泪飞快的溅出来,落在香灰炉中转眼不见。
对她不住,只有用余生来赎罪。只愿此生平安喜乐,即便那只是……奢求。
……
公主殿外的花园中,蒋阮抬眸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
辜易一身湖绿色天锦长衣,胸口绣着大朵大朵的祥云图案,一双黑眸却是紧紧盯着蒋阮,眸中有些许紧张之色。
恍惚之中,似乎又回到几年前初见的玲珑舫上,少年乃富贵人家出的天之骄子,如同这殿中大朵大朵的牡丹一般,人生花团锦簇,天生就是令人驻足欣赏的。
当初不过一句浅浅利用,如今物是人非,少年长成年轻男子,目光却似乎比从前更赤诚些。轻浮退去些许,多了几分沉着,只是看的人还是同一个。
“辜公子。”蒋阮颔首。她可以对心底狠毒的人笑容温婉,待这片坚持的爱慕,却只能用冰冷相对。
“蒋小姐。”辜易倒是没有叫她弘安郡主,在辜易心中,蒋阮就如初见时的蒋家阮娘一般。他惊艳于她的美貌,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后来蒋阮随太后去皇陵,三年后荣华归来,辜易却惊觉,仿佛一颗蒙尘的璞玉终于被发掘,已然雕琢了几分,越发让人移不开眼。
只是他虽然身为总兵大人府上的公子,却也要谨言慎行,蒋阮如今贵为弘安郡主,平日里难得接触到几分。况且辜大人也明令禁止要他不可和蒋阮走的过近。
直到蒋信之兵败之事传来,辜易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在他看来,一个战败的副将最后在朝中落得一个什么结局可想而知,蒋阮身在宫中,无意被推到风口浪尖。在宫中呆的越久,就越是危险。难免因为蒋信之受到牵连。
辜易开口道:“蒋小姐,令兄的事情,还望小姐多宽心。”
“多谢辜公子劝慰。”蒋阮淡淡道。
瞧见蒋阮的态度,辜易一时间有些忐忑,不过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顿时又充满勇气:“蒋小姐,如今蒋副将生死未卜,蒋小姐在宫中实在是太危险了。朝廷如今局势混乱,蒋小姐又与蒋副将是兄妹,难免有人因为蒋副将将蒋小姐牵连进去。便是太后娘娘也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我……我有一个办法。”
蒋阮挑眉,唇角一扬:“哦?辜公子有什么办法?”
辜易被她这一眼看的心跳有些快,顿了顿才道:“只要蒋小姐赶快与人定亲,便与蒋府没有什么关系了。若是日后有人再拿蒋副将做筏子,蒋小姐非蒋府中人,自是也赖不到这上头,方可全身而退。”
“辜公子言之有理。”蒋阮叹息一声,含笑道:“可这时候,谁愿意与我定亲?躲还来不及吧。”
“我!”辜易脱口而出,看见蒋阮的表情一时间又有些踌躇,鼓足勇气道:“我恋慕小姐许久,总兵府也不是宵小之徒能扳动的。若是蒋小姐愿意与在下定亲,在下定会好好呵护小姐,不让小姐受到一丝委屈。有总兵府依靠,蒋小姐总也不会被人陷害生事。”
蒋阮含笑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男子目光中都是希翼,连感情都是炽热的。前生她受尽妖女之名,不曾遇到过如此炽热的表情。可惜辜易遇到的是这一世的她,便是这样干净炽热的表白,也不能打动她丝毫。
她垂眸:“我只问辜公子一句,辜大人怎么说?”
辜易一僵,父亲怎么说,父亲自是说教他断了念想,不要因为一个女子就将总兵府放到火上炙烤。可,他看向蒋阮:“我会亲自说服父亲的。”
蒋阮摇头:“辜大人不会被你说服的。”她语气温和:“多谢辜公子一片好意,只是我自知身份尴尬,如何能嫁入总兵大人府上。不仅是辜大人,辜夫人怕也是不赞同的。违逆亲人的意思而定亲,最后不过是徒增一对怨偶。辜公子予我这一份心意,今生我自会好好保存,可执意要这份心意坚持下去,变得面目全非,实非我所愿。”
辜易有些着急:“蒋小姐……。”
“辜公子,”蒋阮打断他的话:“辜公子如今也非少年郎,知晓凡是必要付出代价,为我而让总兵府付出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得吗?你可知,娶了我,总兵府就会时时刻刻被人盯上,总兵大人爬到今天这个位置,就要因为辜公子的一个决定仕途受阻,辜夫人也要因此烦忧。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辜公子,当真值得?”
辜易被蒋阮问的这一番话说的有些哑口无言,原先自信满满的心思也忍不住犹疑起来。为了一个蒋阮,要将总兵府置于这样的地步,真的值得?
蒋阮退后一步,神情含笑道:“阮娘感谢辜公子今日来此说的一番话,这样珍贵的心意,阮娘会好好记得的。日后相见,还是朋友。只是伴侣的缘分,今生却是没有了。”
辜易嘴里只觉得又麻又苦,涩的人心中酸疼。佳人近在咫尺,可却是隔着千山万水一般,今生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辜易虽然性子冲动,却也是分的清利弊的,若是别人与他说这一番话,怕是还听不进去,偏生是蒋阮,自己心上人,让他的心渐渐冷却下来。
他苦笑一声:“我明白了。那么,如果你不是郡主,而我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