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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虽是事实,也被她当众说破,众人面色各异,连査瑜也不仅动容,不解钱多多何意。
査慎坦然道:“哼!这还不够吗?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历数三代,我祖父、父亲、叔父乃至老夫发妻,哪一个不是名门闺秀洁身自好?你以不洁之身妄图与我孙儿匹配,岂非有辱我査家门楣?我如何能让査家有你这样的孙媳来败坏门风?”
这话无疑等于当众打钱多多的耳光,让她面上无光,下不来台借以羞辱她,却不料钱多多只是笑笑。
“敢问老大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出自何处?”
“自然是出自伊川先生(即程颐)的《近思录》!原文载:或问:孀妇于理,似不可取,如何?伊川先生曰:然!凡取,以配身也,若取失节者以配身,是已失节也。又问:人或居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只是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
钱多多道:“老大人博闻强记见识广博,自然该知这两句话并不是说贞洁比性命更重要,而是说,饿死这种意外发生的可能性极小。‘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过是后人断章取义的误解罢了。”
査慎不悦道:“那又如何?”
钱多多缓缓道:“老大人膝下儿女绕膝,不知有没有想过,若您的孙女惨遭采花贼玷污,又该当如何?是悬梁自尽一死以保名节,还是觅得真心相待之人承欢膝下?”
“这……无稽之谈!”
“老大人无需动怒,我不过试举一例。五位千金风华正茂,又有老大人照拂,自然安全无虞!可是将心比心,女子若是因故失节便要以死明志,真的对吗?何况对一个柔弱女子来说,这并不是她本人的错,为何世人要将脏水强加她一人之身?她的父母兄长不能尽到保护之责,难道没有错吗?当地官府任由采花贼如入无人之境,难道没有错吗?朝廷设立对女子如此不公平的规矩,难道没有错吗?多少大清子民被贪官污吏欺辱,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甚至连性命尚且无法保障,这样的现状、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朝廷,一个弱女子是否失节,真的重要吗?”
钱多多一番话说得査慎哑口无言,数次张口却又合上,最后憋出一句:“一派胡言!”
査慎这么说,自然是维护朝廷脸面,可是房内众人却神色各异,明显觉得钱多多此话不仅胆大妄为,而且……似乎有几分道理。
钱多多捅了下査瑜,问道:“我一个小女子,没读过几本书,可也知道《孟子·离娄上》有过淳于髡和孟子的一段对话,是怎么说来着?”
査瑜眼睛一亮,忙接道:“淳于髡曰:男女授受不亲,礼欤?孟子曰:礼也。曰:嫂溺则授之以手乎?曰:嫂溺不授,是豺狼也。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授之以手,权也。”
钱多多击掌道:“没错!‘嫂溺授之以手,权也。’儒家讲究礼字,但也遵循人性,懂得变通二字!然而如今的大清,设男女大防条条框框,不许女子这样不许女子那样,女子不仅要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还要为奴为婢,甚至自己的丈夫纳妾也不能说一个不字。凭什么女子的地位要如此卑微?男子为何就能三妻四妾?纵观古今,有多少才华横溢的女子就是被这些所谓的道德礼教囚禁了一生?远的不说,只说老大人您的母亲,她难道不也得忍受自己的丈夫纳妾却丝毫不敢有半句怨言,最后落得多年寡居的下场。老大人随侍多年,想必更能明白这其中不为人知的苦楚吧?”
钱多多看査慎沉默不言,缓口气继续说道:“不仅如此,还要求女子必须柔顺,服从男子,曲不可争,直不可讼,不许干涉外事,只安心做家庭奴仆。为博得男子欢心,不被遗弃,女子的一切言行举止、服饰装扮都要以男子好恶为准,还有丈夫死了,无论有饭吃无饭吃,都要守节,守到饿死也不能失节,平日只能闭门寡居不与外人接触,如贞操与性命不能两全时,唯有舍命而保住贞操等等,老大人可曾想过这些道德礼教所束缚的是天下所有女子,这其中也包括您的母亲、您的女儿、儿媳,甚至还有你心爱之人。这些对女子的束缚,已荒诞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一个人随便写了两本书,凭什么就替天下女子决定一生的命运?若是我也写一本《男诫》、《烈男传》,是不是天下男子皆可被束缚在严格的条条框框里不得自由?反过来说,若我能提供男子衣食无忧,是否也可以眠花宿柳,男宠成群?还有……”
还有?连灭绝人性都说了,还嫌不够震撼、不够惊世骇俗吗?非要语不惊人誓不休是不是?
査慎眉心直跳,觉得这辈子也没听过,这么多大胆稀奇却还让人无从反驳的言论,赶忙出手阻止她。
“够了!百姓疾苦自有朝廷施救,你一介女流,不得妄议朝政。”
钱多多也乖巧,觉得自己太过激动,一时气愤说多了,话题一转急忙应声:“是!我也只是就事论事。”
若说査慎以前从不正眼看钱多多,那么此刻却不得不对这个女子刮目相看,忍不住问道:“依你之意,天下男子皆有错?礼教当废除?”
“当然!呃,也不是全错!”
钱多多想了想道:“我从不认为皇室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有何不对,皇帝掌管天下江山,为了绵延后嗣理当如此。同样普通家室,另娶或再行婚配也情有可原。无他,唯公平二字。然天下之大,人数之多,若无礼教约束,男盗女娼混乱不堪也是大大不妙。在我看来,礼教需遵循人性,特殊情况适当变通为佳。至少应该讲究‘公平’二字。即便是皇家,史上也不乏一夫一妻的先例。”
査慎接道:“你说的是光武帝刘秀和皇后阴丽华?”
钱多多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道:“还有后来的东汉明帝,和终生无子的马皇后,这二人能在重重压力下保住后位,也算重情重义。其实有很多,像隋文帝和独孤皇后,郭威和柴皇后,汉宣帝和许皇后,唐太宗和长孙皇后,他们哪一对不是谱写了一段段可歌可泣的爱情传奇?”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査慎感叹连连,目光望向范氏,眼中也不仅柔和了三分。
钱多多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了査瑜,深情说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与澹远亦是如此!想必老大人也年轻过,当能理解这份真挚却执着的情感。”
272。第272章 抱孙心切的范氏
査慎叹了口气,道:“你倒是熟读历史!就算……就算你说的有三分道理,可也仅只三分!自古以来女子贞洁为重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么说来,若我还是清白之身,老大人便会收回成命、不再反对这门婚事?”钱多多大喜。
听到这里,若査瑜还不懂钱多多是何意的话,那他未免也太迟钝了,于是急忙上前自然帮腔。
“当初的采花贼一事纯属谣言,那采花贼金裕本是受刘氏指使,却不知何故并未对表妹下手。此人三年前便已被表妹收为己用,日前也随她一同前来,一问便知此事真伪。”
钱多多也道:“我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验证之法,若是有的话,老大人尽可让夫人来验!”
“我二人尚未圆房,表妹她……还是完璧!”
査瑜本是料定金裕不会说出不利于钱多多的话,至于钱多多是不是清白之身他倒也不计较,不料钱多多有此一言,顿时惊喜交加,急忙上前进言。
这番话宛如晴天霹雳,把査慎震得眼前直冒金星,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冲着范氏使了个眼色。
范氏,和儿媳史氏,当即带着钱多多到后堂去验身,至于怎么验证,这里都是男人自然不好多问。
小半个时辰之后,范氏带着满脸红霞的钱多多折回,査慎、査嵘等人看到范氏一脸又惊又喜的表情冲着査慎点点头,便知方明刚才所言属实,钱多多居然如今还是完璧。
这一惊非同小可!
原本坚持要将査瑜从族谱中除名的査慎,意志也开始动摇起来。査瑜自然也知能得到祖父的认同是两全其美之事,是以才会配合钱多多,将此秘密宣之于众。
再说了,此间皆为査家一系,并无外人。
査慎神色不定,好半天挤出一句:“这么重要的事,你们二人如何隐瞒至今?”
“是孩儿的错!”
査瑜跪在床前,主动认错,希望他这位固执的祖父能不再追究此事,认同他这门婚事。
査慎却似乎疲倦之极,摆了摆手道:“你们且先下去,容我再想想。”
“多谢祖父!”査瑜叩首。
“多谢老大人!”钱多多也跟着磕头。
査慎听到这个称呼,腾地坐了起来,不悦地瞪来,一屋子人急忙给钱多多施眼色,査瑜也在暗中扯了扯钱多多的衣袖。
钱多多眨巴眨巴眼睛,明白了!这是对称呼不满意,要她改称呼?好嘛,傲娇的老爷子!看在您年纪一把的份上,改就改呗。
“……爷爷!”
众目睽睽之下,钱多多好半天才将这个称呼叫出口,査慎这才躺了回去,范氏和几个子女也才松了口气。査瑜的几个弟弟妹妹笑嘻嘻地上前,将二人搀扶起来,走了出去。
此事也就这么算过关了!
“祖母!”
外间,钱多多对着范氏柔柔一福,范氏眉开眼笑地将她拉起来,问长问暖地好不亲热。她对这个孙长媳可是满意的紧!谁让钱多多是儿子心尖上的人呢!
范氏最在意最发愁的自然是孙儿的婚事,奈何査瑜素来眼高于顶普通大家闺秀难入他眼,好不容易娶回家一个,三年来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如今终于相中了一个,还将人给带回来了。
范氏眼巴巴盼了三年,才盼来这一声迟来的称呼,心中如何能不欢喜?
“见过嫂嫂!”
査升的三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