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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不喜欢我？一点……一点也不喜欢？”
舞儿的双眼迅速红了起来，眼泪如血般一滴一滴的坠在地面，成了瓣瓣凋谢的桃花……
月牙眼微微垂下，良久，清冷的嗓音更似来自地狱：“……自是不喜欢。”
“啊……”
舞儿大哭起来，放肆的大哭，毫无顾忌的大哭，整个桃花谷里顿时落起狂风骤雨、
“舞儿……”那白袂之人握紧了双手，任雨水打湿自己的全身，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压抑到不能再压抑，“我爱你，真的爱你——”
花秧捂住自己过于苦痛、窒闷的胸口，那风神的那喃喃自语她听到了，她心想，这里面必定有感人肺腑的故事与内情。
然后，她看到桃花谷的屋子通通被洪水淹没，人们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花秧倒抽了一口气，原来一切竟是如此！
千年前的恩恩怨怨，竟是如此错综复杂。
如上天欠她一分难寻的真情，而她欠上天的却是数不清的人命！
花秧闭上了眼睛，如果她真有机会可以还清这笔债，那么，她一定不惜任何代价！
只是，小狸该怎么办呢？
今天才给他一个确定的答复，现在却就要颠覆自己的诺言了？
花秧呜咽一声，无助感一次又一次涌上心头。
一百零六 宁再成妖
“秧——你怎么了？”
门外传来小狸的声音，花秧顿时清醒过来，只是她此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小狸，心里头乱糟糟的。
花秧只能哑着声道：“没事，小狸这么晚了，我还要睡一会儿呢！”
花秧偷偷掀开被子的一角，看到小狸的身影已经不见，心里似缺了一块。
这是怎么回事？她花秧真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花痴么？
花秧慢慢的穿上了鞋子，点上烛火，一步步走近铜镜。
一片妖艳的花瓣印在花秧的额上隐隐欲现，晶亮的丹凤眼中浮现着红光……花秧怔住了，也吓住了。
一切，就要回到原点了么？
————————
时至正午，花秧第三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仍然是长长的墨发，不浓不淡的羽眉，晶亮的瞳孔，嫣红的面颊。
花秧长吁了口气，也许昨晚光线太暗，是她自己吓唬自己罢了。
“族后姐姐。”
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花秧转了身，看向夜灵，她今日可是盛装打扮，头上系着火红的束锦，平日陶瓷般的脸蛋更添了几分妩媚，一身红色的狐裘镶着白边，连手上、脖子上都带着银饰。
花秧不由轻笑，道：“灵儿，你今天真漂亮！”
“族后姐姐的意思是，我以前不漂亮？”夜灵笑眯起双眼，狐狸眼快成了一条缝。
“你今天最漂亮，告诉姐姐，你今天是不是要和心上人见面？”
花秧有些僵硬的说着拗口的词汇，什么心上人？在她现代多好，男朋友三字既体面又顺口！
夜灵红了的脸如着火了般，她微微点首，道：“族后姐姐真聪明！老狐狸爷爷要我和小狸哥哥择日成婚……”
花秧听了顿时僵住了满面的笑容，一股冷意无由来的袭遍全身。
“……是么？”花秧扬了扬眉，咽下涌起的酸涩与不平，面无表情的道，“那真是要祝福你们！”
夜灵一时间怔住，唇张了张，道：“难道你一点也不在意？”
“在意。”花秧抿了抿唇，丹凤眼里的晶亮全然暗淡，道，“在意，你们就不会成婚了？”
夜灵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那个一下子似乎跌落谷底的明媚女子，自从花秧出现在雪原，她就知道，小狸哥哥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了，或许很早以前，小狸哥哥的心理就只有花秧一人而已。
可是，哪个人……不，哪个妖会轻易拨开自己默默缠绕了千年的藤？
所以，夜灵不后悔，就算是小狸哥哥知道真相后要与她断绝关系，她也拼了！
一道光线猛地射入冰宫之内，而那个她们话题中的主角也已出现。
“小狸哥哥。”夜灵满脸笑意的走上前去，挽住了小狸的手臂，亲昵的动作做得很自然……
花秧的眼瞳微缩，心底裂开了更大的洞口，那胸臆间的浮躁正排山倒海的吞噬着她。
花秧发现，她越压抑，那股躁动便越大，直到她的指甲掐入掌心，传来微微刺痛，她才勉强忍住。
小狸没有发现花秧脸上的不郁，反而摸摸夜灵的头顶，对她微笑：“灵儿，又来看你的族后姐姐了？我这个哥哥到被你冷落一旁了。”
这句话明显的是调侃，在花秧此刻听来却莫名的刺耳。
花秧终于不再压抑，任额头上的妖艳花印浮现，双目染上火红。
“小狸哥哥，你看族后姐姐她……”
夜灵瞠目结舌，手指向花秧，心里既担心又害怕，想起花秧那夜的疯狂，她犹自不寒而栗。
小狸的视线也转向了花秧，他伸手触上花秧的手掌，刚刚才碰上，花秧便一把死死抓住，她怒斥：“放开——”
气氛陷入莫名的诡异。
一百零七 宁再成妖（二）
“秧！”
小狸轻唤一声，银眸中闪现心疼，他看得出来，花秧是被什么控制了，只是控制她的究竟是什么？
花秧看到小狸的眼神，心猛地一撞，她究竟怎么了？
清醒了一时，却再次让窒息的感觉所包围。
“放开我，你根本就不在意我！”
花秧承认，她是妒忌了，小狸与夜灵自然而然的亲密看在她的眼中让她觉得受伤，她无法做到像夜灵一样贴近小狸。
小狸怔了，紧抓着花秧的手也松了松，继而问道：“你说什么？”
他不在意她？难道这些天他所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在意么？花秧的话同样的让小狸感到失落，小狸退后一步，轻声问：“我不在意你，那你觉得谁在意你？”
够了，真的够了，如果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花秧还是不能够明白他的心意，那他小狸承认，他失败了，败得很彻底！
花秧呆了一呆，她忽然看向了夜灵，那双纯净、晶亮的眼瞳里闪烁着什么，她忽而全都明白了。
“小狸……我……”
小狸轻笑了一声，笑中带着嘲讽，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离开，是我不自量力，一直恳求你留下……你放心，如今，你想走便走，我会送你出雪原。”
花秧感到呼吸不畅，她焦急的上前急忙解释：“小狸，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你总是想走便走，想留便留，我已经厌倦了！”小狸的银眸不再看向花秧，顿了顿又道，“你什么时候要走就喊我一声，我随时送你离开！”
厌倦？花秧将眼底的恳求收敛，心下一阵抽搐，连小狸也对她开始厌倦了？
花秧的脸低垂，让人看不清表情，压抑的声线却泄露了一切：“那……你不如现在就送我离开吧！”
若是小狸已经收回对她的深情，那么她留在这里有什么用？
一开始，是她做得太过分、太绝情，怨不得他如今也施以惩罚，花秧苦笑。
夜灵在一旁呐呐，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祝福你们……”
花秧低吼了一声，随即破门而出。
小狸为花秧的最后一句而不解，视线看向神色慌张的夜灵，他抓住了她的手问：“‘祝福你们’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夜灵恍惚了一下，口干舌燥，她道：“小狸哥哥，对不起……”
小狸脸色顿时煞白，他全身都颤了起来，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只是跟花秧姐姐说，说我两要成婚的事……”
小狸听完一拳打在冰晶一般的桌子上，顿时它被劈的四分五裂，继而成了虚幻。
“夜灵！从今以后，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小狸只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便夺门而去。
夜灵怔怔的转身看向门口，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疼痛猛然纠缠全身，她蹲下身，如同被抛弃的娃娃……
——————
“秧，花秧——”
雪地上，小狸焦急的寻找着，却看不到花秧的影子，他又转向阿爹的寝宫去找，仍然一场空。
小狸丝毫未觉寒冷，手心上沁出了汗。
秧，对不起，我错怪你了，求你原谅我这一次，好吗？求求你，回来吧！
小狸的眼眸里尽是祈求焦急的神色，然后在不远处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他喜不自禁跑了上去，然后一把拥住了那背影，道：“秧，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
那人噗哧一笑，转过身问：“谁是你的秧？”
小狸听到是男子的声音，他急忙退后一步，只见那人拥有一双魔魅的紫瞳，弯弯的月牙眼，一身白色儒衫上有着摇曳的墨竹。这男子的月牙眼始终带着笑纹，好似弥勒佛。
“你是……”小狸眯起了眼，断定他与花秧的失踪有着关联。
“天雨。你阿爹应当向你提过吧？”那男子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
小狸也未太过于惊讶，毕竟现在天上的神祗大多年轻，只是问：“花秧在哪？”
“花秧啊？”天雨勾唇一笑，看着小狸，而后绕着他转了两圈，嘴里开始碎碎念，“看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管她人怎么样了，也算是有情有意！你放心，花秧现在好得很，只不过她不想再见你了倒是真的！”
小狸倒吸了口气，说：“她……这是她亲口说的？”
天雨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半丝玩笑意味。
小狸的睫微微颤动了一番，良久才抬头道：“请上仙允许我再见秧一面。”
“咦，我说了我并不知道她在哪里！”
天雨唇畔的笑又多了些，夹着一丝戏谑。
“咚！”
小狸毫不犹豫的跪在了雪地里，他垂首道：“请上仙允许我……”
天雨挑了挑眉，悠闲地道：“你不是说随花秧想走便走，想留便留么？”
“我知道错了……请允许我当面和她解释清楚！”
“哼……”天雨冷笑了笑，“都说人类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原来妖也是一样！告诉你，花秧没事，只是她已经自行封印，再次成为花妖了。你该知道，一旦她回复原形，她就必须承担以前她所造就的罪孽，以后她将永无天日。”
小狸的身子再次一颤，声音低不可闻，道：“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换取她的自由！”
天雨的紫瞳紧紧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他忽而低下头，勾起了小狸的下巴，道：“你真愿意用你的一切？包括你千年的道行，包括你的命？”
“是！”
铿锵有力的字句落在天雨的耳里，天雨笑了，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