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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十捂着脸慢慢退下,偌大的厅堂只剩下袁成夏一人,她呆坐在椅子上,感到浑身都冷的要发抖。
这个时候,她竟无比想念顾沅的怀抱,若是他在这里,多好。。。。。。
幸亏顾刺史还有些节气,袁家的变故并未影响到他对袁成夏的态度。虽然他多有哀叹之语,但终究还是没有露出嫌弃的神色。
有了顾刺史的态度,低下的下人们还是不敢太过分。蠢蠢欲动的顾夫人在微微露出想挑袁成夏的刺的时候,被顾刺史狠狠教训了一顿,还是收敛起来。
但袁成夏过的并不舒心,随云郡主和大嫂并两个侄儿的下落,依旧没有任何踪迹。袁成夏整晚整晚的做噩梦,梦见母亲和哥哥一身鲜血,目光哀戚的看着她,对她道:“夏儿,快逃!快逃!”
她满头冷汗的醒过来,却只看见冷风凄清的扫过红帐,窗外的月色冰冷的让心底都染上寒凉。
榻上的嫣红被她惊醒,慌忙的跑到她跟前,连声喊着“小姐”,袁成夏低低的应了一声,伸手抓住嫣红伸过来的双手,才感觉到了一丝的温暖。
主仆二人肩并着肩坐卧在床上,嫣红故作坚强的拍着袁成夏的手道:“小姐,你放心,郡主娘娘和少爷都不会有事的。老爷肯定给他们找好退路了。再说姑爷还在京城,他一定会为老爷的事情活动一二,一切都会逢凶化吉。”
袁成夏呆愣的直视前方,喃喃道:“罪不及出嫁之女,爹爹老早就为我打算好,可我在顾家安享富贵,竟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亲人饱受折磨,要我这个女儿又有何用?!”
袁成夏再傻也知道袁家这是惹到了上位者,单凭顾沅一个小小六品官,简直不足为道。她现在只能讲希望寄在她的外祖母大长公主身上。
她早就命人快马加鞭去信到京城,托外祖母为袁家之事活动一二,最起码撤去随云郡主一干人等的通缉画册。
她在这里心急如焚的等着京城的消息,却没曾想,不过三日,便有大事传来。
河北一带的叛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各座城池简直不战而降手到擒来。
而几千人的乱军在各地都招兵买马,如滚雪球一般迅速壮大,他们每到一城,便劫杀富户官眷,救济灾民,是以在民间的名声极好,且据说叛军首领律下极严,从不骚扰普通百姓,更赢得呼声满地。
京城里的齐郑二王终于认识到这伙叛军的厉害,派军三万去征讨叛军。两军相遇与北侧褚县,朝廷的三万大军却遭惨败!
那伙叛军极为猖狂,沿着褚县一路向南,竟是朝京城而来。齐王和郑王都无心再争皇位,两兄弟终于目标一致,派下重兵镇守京城,全力抵抗将要到来的叛军。
可谁不没想到,本来一路向南的叛军竟在离京城不过一百里的地方突然转东,一路急行军当夜便到了宣城城下。
宣城城内本就无多少守卫的兵丁,加之前几天京城那头又借走一多半,这宣城竟成了一座纸城。
为免百姓遭殃,顾刺史咬着牙大开城门迎了这群虎狼般的叛军,终是未伤及宣城的任一子民性命。
顾刺史的一干幕僚都劝他:君不如肉坦伏斧质请罪;则幸得脱矣。怂恿他事后做出一番痛心疾首的样子,去像朝廷请罪,说不定还能脱罪,可顾刺史却坚拒之,他言:“罪臣之身,岂敢欺瞒上听,吾愿以身谢罪!”
叛军的首领听说了这件事,便令士兵将顾刺史“请”到了临时的营帐里。
顾刺史人虽固执,但总归是端方不阿的君子,他脸上毫无惧色,脊背挺直的任由那两个兵丁把他押了进去。
进到大帐里头,神色坦荡平静的他却首度露出惊讶的表情。
大帐里头的虎皮褥子上端坐着一个年轻人,他脸上还有刚刮的青胡茬,但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正紧紧的盯着矮桌上的舆图指指画画。
顾刺史定睛一看,这正是大梁北方的舆图。
听见他们进来的声音,年轻人迅速将舆图合上,双眸如箭的朝他们看来。
身边的两个兵丁一愣,立马单膝跪地,喊道:“启禀祁将军,顾承德带到!”
这位祁将军微微挥手,两个兵丁迅速起身离去。顾承德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暗自惊叹,想不到这些农民起义的乱军竟也有模有样,军纪严明。
祁将军却并未在意他在想些什么,他双眸黑亮有神的看着顾正德的脸,唇角微垂,带上半分笑意,道:“这次叨扰顾大人事出有因,还请顾大人见谅。”
顾承德脸上带出嘲讽的笑意,自我解嘲道:“顾某现在不过一介庶民,哪里经得起这番高赞,祁将军有话便说吧!”
祁将军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加深,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说道:“还请顾大人将府里的袁小姐请过来!”
“什么?!”顾承德浓眉紧皱,双目凛冽惊问道。
“还请顾大人写上休书一封,将袁成夏袁小姐放归自由身。”说过第一遍,第二遍就格外的顺溜和理所当然。
“简直放肆!”顾承德气怒交加,手指颤抖着指着祁将军骂道:“竖子!竟敢欺辱到我顾府一门!我顾府便是满门皆亡,也容不得你这般糟践!”
祁将军的年轻的脸上瞬间寒冰凛冽,他冷笑一声,讥诮的声音响彻营帐:“顾大人好骨气,想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祁某一定奉陪!我倒要看看顾府五十四口人,是不是脑袋都硬过刀剑!”
“你——”顾承德捂住胸口,气的脸色铁青,唇色发乌。
等到袁成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手里已经攥着张墨迹未干的休书了。她茫然的立在顾府的大门前,身边的嫣红和周妈妈拎着几个包袱面色凄楚的也跟着她回望顾府。
只是她楞的不过一刻,前方便传来哒哒的马蹄声,袁成夏神思不属的抬起头,却见一队兵士朝她们而来。
领头的那个是个娃娃脸的青年,他笑嘻嘻的盯着袁成夏几个梭巡了好几遍,才含笑道:“袁小姐,将军有请,还请移步。”
袁成夏脸上分毫不动,她没有任何异议的跟着这些兵士去了他们的大营。
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贱如草芥,尤其是失去了娘家庇佑,丈夫不在跟前,又膝下无子的妇人。
袁成夏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这一生自己活得太失败,除却袁家和顾沅,她竟是一无是处,无半点倚仗。
没有倚仗的人,只能好好听话,才能保住这条贱命和傻傻追随她的这两个下人。
然而很快,袁成夏就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不到三年的时间,不过是一千个日日夜夜,竟能如此改变一个人。阿九的样貌并未有任何改变,可他的神态动作语言却变的太多。
袁成夏脸上的惊讶不过一闪而过,她瞬间就收拾了遇见故交的心情,又恢复了无波无澜的心境。
倒是阿九激动的多,他目光晶亮的盯着袁成夏,贪婪的看着她身上的每一处变化,又痴狂的嫉妒着改变她的那个男人。
周妈妈和嫣红也被眼前的人吓呆了,周妈妈望着阿九的脸,失声道:“乖乖,这不是后厨的阿九么,咋变成将军了呢?!”
袁成夏微侧头,叱道:“妈妈莫要胡说,这是祁将军,可莫要看错了人!”
周妈妈这才反应过来,如今面前的阿九可不是那个淳朴憨笑的傻小厮,而是掌握整个宣城生杀大权的将军!
她慌张的道:“是老奴老眼昏花,竟看错了人,将军莫怪莫怪。。。”
阿九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袁成夏,蹙眉道:“夏儿,你在怨我么?”
袁成夏轻笑一声,微侧过头,眼角眉梢边带着说不清的媚色,道:“祁将军再说些什么傻话,民女岂敢怨恨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顾沅要气死啦!死情敌又回来啦!!哈哈哈
☆、三方荟萃一台戏
远在京城的顾沅此刻心里并不好受。叛军北下,京城里头全城戒严,无论何人都不允许出城,外来人口更是连城门边都摸不到。
自宣城而来的信笺,就这样中断。他日夜忧心远在宣城的父母和袁成夏,却得不到半点消息。
他只模糊知道袁家适逢大难,柳元嘉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宣城。然而不过一天,柳元嘉就又独自骑快马回到京城,至于袁家诸事却怎么也打听不到。
他不是没想过主意,原本是盘算着去大长公主府上借势求助,然大长公主府上更是形势多舛。
大长公主府上,近日频频召见太医,据传是大长公主旧疾复发,性命垂危。
顾沅心里一紧,直觉这事没这么简单。现在他面上还是齐王的人,顾沅别无它法,只得去到了齐王府上拜见。
齐王还是那副儒雅温润的模样,这些日子京城事物繁杂,他也是刚刚从宫里回来,连蟒袍都还未换下。
看见顾沅进来,齐王就赶快迎了上去,姿态亲切的道:“言之,你来了。”
顾沅心里急切,顾不得客套,拱手行了一礼,便道:“叨扰王爷了,顾沅今日是有事相求!”
齐王颔首,示意他开口。
“王爷,您可告之袁家所发何事?顾某日夜忧心宣城事宜,却苦无门路得知。还有那大长公主府上可是。。。。。。”顾沅眉头皱的死紧,面上一派真切的焦急忧心。
齐王仔细看着他的表情,听他说完却半晌没有出声,等到顾沅屏息等到脸上的忧心更盛的时刻,他才悠悠开口道:“言之啊,你是聪明人——”
看顾沅脸上并无殊色,才继续沉痛着声音道:“你也知道,我那郑王皇弟一向目中无人,他决意收拾袁家,我虽极力阻止,却无力回天啊!”
顾沅心里凉了一片,面上却装着焦急的神态问道:“那可如何是好?我岳父一家对齐王殿下是忠心耿耿,殿下可不能抛下我们顾袁两家啊!”
齐王心下不喜,但还是微微一笑道:“言之多虑了,你的泰山大人可有的是底气,他们家可还藏着一块高祖赐下的半块玉石,能给你岳父当免死金牌用了。还有那随云郡主一知有事,便逃得飞快,如今还未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