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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上回你替陈氏诊脉,表情不对劲,为什么?」
「你看出来了?我是觉得奇怪,从脉象看来,陈氏的宫寒之症非常严重,根本不可能怀上孩子,就算怀孩子也保不了太久,但是她的喜脉却又非常清晰确定,一个字,怪!」
「怎会这样?」
「我打算这几日出京一趟去找我大师兄,他专精妇科,也许会知道答案。」
「会去很久吗?」
「几个月吧,别担心我。倒是穆韧,你的身子我很清楚,你身强体健没有问题,应该不至于多年无出,而且这些天我经常在想,叶茹观为什么会滑一跤,把自己活生生给摔死?在紫萱亚花事件、在合卺酒真凶出炉后,也许你该好好查清楚,除曹夫人外,你那群妻妾中,还有谁的心肠歹毒。」
齐穆韧明白,他曾怀疑自己杀戮太多,因果循环,所以上天惩罚自己此生无嗣,但那是在他不知道柳氏手段如此残虐的情况下,如今阿观一次两次出事,往后还不晓得有多少事在等着,他再不能纵着那些人。
「我明白,我会暗中调查。」
「行了,我要出京,可不可以让我见见阿观?」为怕他泄露真相,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家伙,居然不准他见阿观,也不想想阿观是他的故人,不想想他们是多要好的朋友。
「不行。」齐穆韧否决。
第十章
他不允许阿观有后路,在没有后路的情况下,她已成天盘算着怎么离开,要是让她知道这里有个坚强可靠的盟友,他留得住她才怪。
「我卖老命替你这个死小子办事,居然连见阿观一面都不让见。」姜柏谨气鼓鼓地瞪向齐穆韧。
「老头子,你也体谅体谅二哥,那么多年过去,好不容易对个女人上心,偏偏这女的难钓得很,若是你出头一搅局,让这条美人鱼给溜了,让二哥情何以堪?」事到临头,齐穆笙绝对站在二哥这边,谁让他们是双生子呢。
「你们就算准我一定会搅局?」
「一定。」齐穆韧直口回答。
「一定。」齐穆笙异口同声。
「你们这两个坏蛋,早知道会养出这副德性,那些年,我宁可把粮拿去喂野狗。」
「来不及啦,那些粮全进了我们的肚子。」
「还说、还说,我后悔极了、后悔死了,后悔到想上吊。」
「要不,老头子,我上街去给您买条绳子?」
「谁说养儿孙防老?我屁!不被你们活活气死就好。」
齐穆笙和姜柏谨斗嘴斗上好半天,姜柏谨才吹胡子瞪眼睛离开王府。
齐穆韧看着外公气呼呼的背影,想起他前天说的「恋爱守则」。
尊重、在乎、专心……
他有点迷糊、有几分不解,为什么未来的女人会想要那些?他身边大部分女人,大概终其一生,都不会想要那些,她们要尊荣、要财富,至于男人的心倒是其次,也许恰是如此,他才会觉得她与众不同。
外公离开后,齐穆韧回清风苑,方才走近,齐古就上前禀报柳侧妃刚刚离开。
她来做什么?挑衅吗?!
眉紧,他撂开大步走进屋子,外堂没有半个人,所有人都集合在内室,他未走近就听见婢女在同阿观抢棉被。
「主子,你这是在做什么,会闷坏的呀。」
晓初、晓阳一人一角抓住被子,想把埋在里头的阿观给拉出来。
「就让我闷着吧。」阿观从被子里出声。
「主子,您这是担心柳侧妃吗?别担心,王爷摆出态度后,王府上上下下都知道王爷宠着主子呢,柳侧妃再不敢像以前那般待您,瞧,她今天说话的口气和以前都不一样了。」琉芳低声劝慰。
「我不是怕,是冷。」她否认自己是废渣。
「这天气都要换春衫了,怎还会冷,莫不是蛇毒未驱净,不行,我得再去找老大夫来看看。」晓初说着,就要往外走。
「不是、不是,你别去啊。」阿观急着从棉被里探出头来。
「我是同柳侧妃说话,句句口不由心,声声违背心意,搞得自己全身起鸡皮疙瘩,瞧!」
她伸出手臂让大家看,果然,手臂上一颗颗小豆子争先恐后冒出来。
「唉呀,怎么会这样子?」晓阳一见,出声惊叫。
月季无奈一笑,走到床边,扶起阿观,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两手环住她的身子,柔声道:「主子这是害怕,打心底发寒呐,主子是不是想起柳侧妃的话,想到以后又要请戏班子、又要姐妹们多聚聚,给吓得手足无措?」
眼睛闪闪发光,满脸感动,阿观把头埋进月季怀里,呜……月季懂她……
「主子怕什么呢?您说说,我们听着,替主子分解分解。」
「是啊,您说出来,奴婢替主子担着。」晓阳好大的口气,依她想,坏人徐氏已经被赶出王府,而柳侧妃的态度,已摆明不敢再招惹主子,既然主子已经稳占高位,还有什么可怕的?
阿观吸吸鼻子,马上有人递上毛巾、喂开水,眉头微皱,就有人握住她的手、轻拍她的胸口,阿观活那么多年,还没享受过当公主的滋味,没想到穿越过来后,虽然千不顺万不好,却有这群丫头们把她给高高捧上。
「是啊,咱们担不起,还有王爷呢。」琉芳附和晓阳的话。
阿观老半天才呜咽说:「你们知不知道,珍珠要藏在哪里才安全?」
「扩子里?」「宝盒里?」「暗柜里?」答案争相冒出来,阿观一一否决。
「不对,是鱼目中,鱼目混珠听过没?我不过占个王妃名头,就在结冰的阶梯上滑跤,差点儿摔死,王爷才搬进明月楼不久,红花来了、毒蛇来了,真不晓得下一招是什么?
「你们都道柳侧妃摆低态度,这哪是好事?是天大地大的坏事呐,你们知道人为什么要屈膝?那是因为要跳得更高。人为什么要隐忍?那是为了反扑时,教敌人来不及反应。柳侧妃越是谦卑,下次的反扑就越……呜……月季……我快死了,我会死状奇惨无比,会死得找不到葬身地。」
听主子这样说,晓初也觉得有道理,没错,那话是怎么说的,说这个人没有罪,藏块玉就变得有罪了,王妃这个头衔就是那块很贵的玉啊。
「不怕、不怕,咱们商量个好法子,把清风苑里外防个滴水不漏,前面的东西咱们都不碰。」琉芳道。
琉芳一说,晓阳也后怕了,她急急起身说:「奴婢去把柳侧妃送来的东西全给扔掉。」
晓阳才捧起锦盒,就听得阿观说:「我可不可以不要当这个王妃?你们真是为我好,就替我想法子……」
阿观话说一半,齐穆韧大步进屋,灼灼的目光对上阿观,眼神之专注,像是老虎瞧上猎物、狐狸盯上葡萄,非要吃干抹净方肯罢休。
四婢见王爷进屋,一个个缩起脖子。
「主、主子冷,我去给主子烧炭。」晓阳第一个溜掉。
「主子渴了吧,奴婢去煎茶。」琉芳尾随其后。
「奴婢去看看午膳好了没?」晓初跟着离开。
月季看看主子无辜的求助目光,再看看王爷的笃定眼神,只好叹口气,把主子的背挪到墙边,抽身下床,朝王爷福身,离开内室。
「唉……」阿观垂下头,叹息。
「叹什么气,是心底不舒服、还是身体?」齐穆韧明知故问。
阿观憋着气,满心不服。
「我是个窝囊主子,爷一来,愿意为我赴汤蹈火的丫头一个个全夹着尾巴溜走,没有人肯挡在我前头。」
「有人可以挡住爷吗?」
阿观仰头望他,说得也是,他那么大只谁挡得住?不能怪人家现实,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
瘪起嘴,她又把棉被盖上头顶,怨……
他一把扯下她的棉被,瞪她。
「没出息,一点小事就吓成这样。」
小事?死的是别人当然很小事,如果死的是他自己,他还会这么云淡风轻?她满脸不以为然。
「怎地,不服气?」
「要不要爷去让那条蛇咬一口?」
她抽出手臂、拉高衣袖,夭寿骨哦,那两只小尖牙就这样朝她的嫩肉刺下去耶,还往里头注入毒液,残忍呐、暴政啊。
「爷看见了,那么「大」一个伤口。」她的口气夸张。
「大?」要不要看看爷的?他觑她一眼,起身开始脱衣服。
喂!不会吧,光看到她光滑细致、零毛细孔的小手臂,他就忍不住兽欲?
有这么不禁的吗?他好歹也玩过六个女人好不,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伙子,自制力这么差?
阿观胡思乱想,考虑要不要惊声尖叫把晓阳、晓初她们给喊进来,让她们看看王爷有多野兽、王妃多无辜,好女人遇上坏男人,下场只有三个形容,很惨、非常惨、惨绝人园的惨。
而他在众目围观下,总会在紧要关头踩煞车,拒演「脱鸟秀」吧。
他的衣服脱掉了……阿观一怔,没有春意浮动、没有暧昧旖旎,她的视线全被他背上大大小小十几道伤口所吸引,不知道是伤没有好好被照顾,还是他有蟹足肿体质,狰狞的伤口,粉色的肉芽,看得她发不出半点声音,那是在打仗时留下的吗?
瞬地,她想起那些战争纪录片,那些战场上的伤兵孤儿……人类都在做些什么啊,为了少数人的野心,屠杀与自己立场不同的人们,伤害、冲突,他们难道不知道敌人和自己一样,也会伤、也会痛吗?不知道死亡会带给深爱他们的人多少哀恸?浓浓的哀戚掠过心头,她咬紧下唇。
他旋过身,露出手臂上的旧疤痕,本想吓一吓她的,却看见她满脸的惊诧,而眼底隐约泛起红丝,可疑的湿气润泽了她的眼珠子。
齐穆韧心一紧,真是的,自己在做什么啊,阿观幼稚的举动竟引发他的幼稚,他居然在她面前现伤口?真是疯了他。
他上前坐在床边,阿观的视线落在他肩胛处的圆形伤口,手指头轻轻压上,动作很小,像怕弄痛他似的。
心一抽一抽,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心疼过他的伤口,那些妻妾们或者视若无睹、或者害怕地别开眼,她们未表现过这样的心疼,心,被她泡在蜜水里的黑珍珠给熨烫得温暖。
第十一章
他把她的手压在自己肩膀,低声说:「已经不痛了。」
她吸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