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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年忙点头道:“是。东家,那几个师傅这回跟着在李庄遭了罪,原听闻没事了,都闹嚷着要回官洲,可后又听闻是为景王殿下的义父母修宅院,都嚷嚷着,不给银子也愿意干。”
陈烨强笑了一下:“他们那是让朱英佥那杂碎吓得,你去跟他们讲,来去自由,就是不干,本王也不会难为他们,还会给他们一笔辛苦费。若是愿意留下来为本王的义父母修宅子,本王愿付三倍工钱。”
陈永年道:“是,永年今日下午就去李庄告诉他们。”
李老汉笑道:“行了,正事办完了,俺和你二叔也该回李庄了。”
陈烨急忙道:“义父和二叔为何这么急,多住几日再回去也不迟。”
李老汉摇头笑道:“不了,你这些宅子俺实在是住不惯,特别是早上起来,看不到山,俺这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再说你干娘在家还等着俺呢。她还想听你都说了些啥。呵呵呵呵。”
李老汉笑着笑着,脸露哀伤,有些哽咽道:“烨儿就不要送了,干爹不习惯,不要惦念俺和你干娘。将来,你能有空闲到俺们坟前瞧上一眼,俺们就知足了。”李老汉说完,硬起心肠,转身迈步出了正厅,下了台阶,大步向府外走去。
李二笑着摸了一把流泪的小翠:“傻丫头,哭啥。你大伯和爹不是好好的吗?贤侄,俺也回去了。”李二也快步出了厅。
陈烨呆愣了片刻,醒过神来,追了出去,站在台阶上,瞧着李老汉有些佝偻老态的背影,嗓子眼一阵发堵,眼前模糊了,扑通跪在了地上,大声喊道:“孩儿送义父”
小翠也急忙跪在了陈烨身旁,陈永年等人也都翻身跪倒。
“哥,起来吧。”小翠抽泣着扶起陈烨。
陈烨轻轻握了一下小翠的小手,沉声道:“秦师傅,运往应天灾区的成药一定要抓紧,一个月内必须装车。”
秦行文躬身道:“是,东家。小老儿根据东家的制药方子,将方剂中需要提取的草药用烈性白酒提取,再将其他草药研磨成末,再用伴以薯粉,制成颗粒。制成后,小老儿先让镇上几名高热病人服用,效果好的惊人,昨日已经吩咐药工们日夜赶工。只是东家,您给的方子上就几种治疗瘟疫的方子,是不是酌情再添加医书上的经典成方?”
陈烨摇头道:“大灾之后必滋生疫情,我开的这几副制药方子是兼顾了应天如今的气候湿热冷暖,应该不致有太大的偏差,何况我们这次赊药是救众,不是救寡。两全其美,这世上本就很难做到。不过,在你们的药材运到应天前,咱们的分号会先一步在应天成立,若真有应之不及的重症疫情,刘全宝,分号要密切关注,如有此种情况,可命分号郎中将病情详细誊写。速送到南京镇守署,他们会飞鸽传书与我。我会视病情的危急程度,再做决断。”
秦行文和刘全宝同时躬身道:“是。”
“东家,明日全宝就启程赶赴应天与钱总管和花娘娘会合,不知东家还有什么话要全宝捎给娘娘和钱总管的吗?”
陈烨微笑道:“就告诉他们一句话,放开手脚干,只要不是蛮干,不怕干错。”
“是。全宝一定将东家的话带到。东家,全宝这就向您辞行。”刘全宝翻身跪倒,叩了个头。
陈烨过去搀扶起,拍了拍刘全宝的肩头:“我刚才的话也是说给你听,你要放开胆子,大胆办事。把好分号掌柜任免这一关,就可以瞧着他们干了。”
刘全宝躬身道:“是,东家的话全宝记在心里,须臾不敢忘记。”刘全宝和秦行文又向小翠躬身施了一礼,转身下了台阶,快步离去了。
陈烨瞧了一眼台阶下跪伏的李宝才,沉声道:“金虎,你进来。”转身走回正厅内。
郑三刀羡慕的瞧着金虎进入正厅的背影,急得手心直冒汗。
小翠瞧了一眼李宝才,暗暗叹了口气,轻声道:“王爷有事,我就不进去打搅了。李总管,你替我告罪。”李准忙笑道:“让奴才服侍您回去歇着吧。”
小翠微笑道:“不必了,玉儿还在等着我的消息呢。”小翠下了台阶,走向通向花园的青石小径。
李准直起身,背对着正厅,守在门口。郑三刀瞧着一脸傻乐兴奋的王三,心里越发像开锅的油一般,眼珠急转,突然拱手冲李准低声笑道:“李总管,你老借一步说话。”
李准瞧向满脸谄笑的郑三刀,嘴角绽起一抹诡异的笑意,迈步走了过去。郑三刀一把拽住李准的胳膊,拉着李准下了台阶。
“慢点,咱家的衣衫要被你拽破了”
“嘿嘿,李总管,您是主人最贴心的人,主人有啥话应该都不瞒着你。”
李准微笑道:“三刀,有什么话就直说,咱们兄弟不用来这个。”
郑三刀一竖大拇指:“俺就知道李总管仗义,是兄弟。嘿嘿,李总管,主人在里面说了半天,对俺没啥说法?”
“什么说法?”
郑三刀嫉妒的瞧了一眼台阶上依旧合不拢嘴的王三,低声笑道:“你老看王三乐成那个怂样,不用说,主人一定是对他加官进爵了。我这心里着急啊,你老都看到了,主人没叫俺,反倒将虎崽子叫进去了,主人到底是咋想的?他到底对俺有没有啥抬举啊?”
“你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不过嘛,”李准微垂双目,瞧着手指灵活活动的右手,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郑三刀望向李准像章鱼一般活动的右手,嘴角一抽搐,暗咬了咬牙,陪笑道:“那就请李总管开个价。”
李准瞧向郑三刀:“仗义果然不愧是视钱财如粪土的刀爷”郑三刀干笑着,紧张的瞧着李准。
李准抬了一下眉梢,随意的说道:“既是兄弟,意思一下就行,三千六百两吧。”
郑三刀眼前一晕,差点一个倒栽葱硬生生摔在地上,踉跄着向后退去,李准吃惊的一把拽住:“三刀你这是怎么了?”
郑三刀心里恨得真想将李准撕了,你他娘的这是趁火打劫啊俺就纳了闷了,他们都穷疯了是怎么的,怎么都惦着俺的银子。
李准笑眯眯瞧着郑三刀脸色忽白忽红一会狰狞一会呆滞的脸:“看三刀这意思,是舍不得喽,也罢,就当咱家没说。”迈步要走。
郑三刀急忙拦住,脸上强挤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俺、俺绝没那个意思,俺实在是没有这么多了,李总管,你老不知道,这来的路上,俺将银子借给王三了,你老要是不信,可以去问王三。”
“借给王三了?你倒真大方,那可是三千六百两银子。”李准瞟了一眼王三,心里暗道,你小子下手倒是够快的
郑三刀苦笑道:“也没全借,俺还留下六百两。这样吧,李总管,俺先欠着中不中?”
李准吧嗒了一下嘴:“不用了,就六百两吧。”
郑三刀大喜过望,连连拱手:“俺就知道李总管是好人,他不会敲诈俺的,不过,俺现在没带着,”
李准呲牙一笑:“咱们不是一锤子买卖,你不会骗我,这咱家心里有数。”
“。”
“主子说了,让郑三刀等着。”李准说完,迈步要走。郑三刀急忙拦住:“完了?”
“完了。”
“这就要俺六百两?”
李准嘿嘿一笑,抬手拍了拍郑三刀的肩头:“这还是咱家照顾你的价。”
郑三刀失魂落魄的愣了片刻,猛地转身瞪着李准的背影,大声吼道:“俺操,”
刚要迈上台阶的李准猛地转身,瞧着郑三刀,微笑道:“三刀,你刚才说什么?”
郑三刀慌忙谄笑道:“俺说俺瞧着李总管越来越像主人了。”
李准绽颜嘿嘿笑道:“三刀,这话可大不敬,咱家可什么都没听见,对了,今儿下午别忘了把银子拿来。”郑三刀忙笑着使劲点头。
金虎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牛皮卷宗快步走出正厅,下了台阶,来到李宝才面前,蹲下身子。李宝才身子一颤,慢慢抬起苍白的脸,惊慌地看着金虎。
金虎将卷宗递给李宝才,低声道:“明天一早就走,村口有车送你们。”说完站起身,走向失魂落魄的郑三刀,一愣,抬头瞧了一下天:“这天虽然炎热,可俺觉着还能忍受,怎么俺进去没一会儿刀哥的脸就全黑了?”
郑三刀郁闷的瞪着金虎,咬牙切齿低吼道:“俺才是老大,为啥主人先叫你?”
金虎惊得后退了一步:“刀哥你先别发火,东家让俺喊你一同进去。”
“真的?”郑三刀眼睛一亮,脸上的狰狞阴郁瞬间阳光灿烂,一把搂住金虎的肩膀,嘿嘿笑道:“虎哥,别磨蹭了,快进去吧。”
“刀哥,你、你没事吧?”郑三刀兴奋的拽着金虎冲上了台阶。
李宝才颤抖着将卷宗揣进怀里,百感交集的望了一眼正厅,伏地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摇晃着站起身来,转身离去了。
“主人,您叫俺?有啥差事要交给俺,俺绝对不辜负主人的信任”郑三刀眉开眼笑的刚冲进正厅,就急忙献媚道。
陈烨阴郁的抬眼瞧了一眼郑三刀:“坐吧。”
郑三刀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兴奋的心瞬间跌入谷底,猛地扭头恶狠狠的瞪向金虎,娘的,俺就知道有好事也轮不上俺,可你也太混账咋也不提前说一声?
“主人,俺就站着听您训示吧。”郑三刀耷拉着脑袋,郁闷凄苦的说道。
陈烨瞧着郑三刀,笑了:“三刀,是到咱们该分开的时候了。”
郑三刀惊得身子一震,气急败坏的吼道:“俺他娘的到底做了啥,让你这么看俺不顺眼,一而再的赶俺?”
“郑三刀,你放肆”李准惊得一个箭步冲进正厅,厉声喝道。
“俺就放肆了你他娘的宰了俺得了”郑三刀发疯般的吼道,眼泪像雨水一般滑落下来,猛地蹲在地上,放声大哭道:“为啥要赶俺走?俺舍不得离开你你就不能不赶俺吗?俺啥都不要了还不中吗?”
陈烨站起身,走过去,要扶起郑三刀,郑三刀猛地一扯肩膀,哭嚷道:“俺不用你扶,你还是拿刀宰了俺吧”
陈烨苦涩地笑道:“三刀,其实我又何尝想让你走,可是我要是再将你和金虎留在我身边,就真的将你们毁了。”
郑三刀嗤之以鼻,哭道:“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