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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玄被抽了个跟头,两眼翻白,身子剧烈抽搐着躺在青石台阶上,血沫子裹挟着被抽下来的门牙犬齿从嚓里冒出。另两名锦衣卫也从正厅内将软如泥的王思安拖了出来。
陈炸轻吁了一口气,说道:“十四兄,钱小姐”
余盛怀忙笑着说道:“先生放心,十四一定会小心照看好钱府的。”
“多谢!”陈烨抱拳拱手,迈步走向门厅,郑三刀冲余盛怀笑着拱拱手,快步跟上。
钱静妹颤动着香唇,先生两个字在唇齿间翻滚却无法说出口,瞧着陈烨修长的背影,视野慢慢模糊起来,心如针扎一般刺疼。
他、他这次离去,我、我、我们恐怕此生都不会再见了!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钱静妹娇躯一颤,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随即瘫软着向后倒去,小姐!”丫鬟樱桃惊叫着飞奔上了台阶。
陈烨和郑三刀出了府门,钱府那名仆役和一名锦衣卫站在府门外的马车前,仆役瞧到陈烨出来,忙扑通跪在地上,一双手左右开弓使劲抽着自己嘴巴子;小的狗眼不识贵客。让屎眯了眼,求公子饶了小小的这条贱命吧。”
陈烨一愣,快步走了过来,那名锦衣卫忙躬身施礼:“您就是十四爷嘴里说的陈婶先生吧。”
陈烨忙拱手:“不敢,请问这是?”
“这厮竟然和王思安那杂碎勾结,将先生的马车赶进钱府,想谋害先生,林勇没一刀宰了他,是十四爷吩咐,不让我等轻举妄动,一切都等先生做主。”林勇躬身说道。
陈晔瞧了一眼依旧在抽嘴巴子的仆役。微笑道:“他也是奉命行事,算了,林勇大人多谢了。”
林勇忙笑用心!井生众话林勇可不敢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挡头煦纠习小起先生这大人的称呼横了跪在地上的仆役一眼,沉声喝道:“你子命好,遇到了陈烨先生仁慈,饶了你的狗命,马上给爷滚!”
“公子是活菩萨小的一定痛改前非。日夜求神保估公子公侯万代”。仆役嘴里嘟囔着,慌不迭的爬起身来,狼狈飞奔进了钱府。
林勇忙闪身,施礼道:“先生请!”
“有劳林勇兄代陈烨多谢十四爷”小陈烨笑着上了马车,挑帘进入车内,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小阴沉着脸,目光闪烁着复杂烦乱之色。清脆的马鞭响起,马车舟胡同口行去。
刚才在钱府余盛怀的一番话像炸雷在陈晔耳旁不断炸响,陈爷做梦都没想到秦十六竟然会将屠灭石府满门之事如此轻松的写信告知余盛怀,这可是杀头抄家的大罪,就算这余十四爷口风紧不向上面捅出此事,可难保他不会对手下的兄弟们说,镇抚司内盘根错节,万一有人将这件事泄露给湖广的楚王?!
陈炸后背又是一阵阵凉,自失的苦笑了一下,算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陈烨轻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挑帘出了车厢,坐在郑三刀身旁。
郑三刀觑了陈烨一眼小心翼翼道:“主人,您、您没事吧?”
陈炸漠然的瞧着街道两侧的商铺酒肆和喧闹的来往人流,半晌,叹了口气,轻声道:“钱正义夫妇恩将仇报,衣冠禽兽,虽然钱正义暴毙,遭了报应,可韩茹绣竟然变本加厉残害柳夫人,说心里话,若不是碍着她的女儿静妹小姐,我剐了她的心都有。可是细一思忖,若非柳湘泉昏聩欺世,她们母女也不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追根溯源,最该杀的应该是柳湘泉
郑三刀默然,轻轻抖了抖缰绳,驾马踏着碎步出了灯市口大街向崇文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郑三刀赶着马车边走边打听,来到崇文门内的东城根,这一片胡同林立,四通八达,来往的人形穿着打扮形形色色,五行八作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行人中所操口音南北各地都有,竟是南北答萃之地。
郑三刀赶着马车跟随熙攘的人流从胡同内进进出出,陈烨微皱眉道:“三刀,不会走迷路吧?。
郑三刀嘿嘿低笑道:“主人放心吧,您瞧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既有商贩打扮,也有帮佣做工出苦力的,看日头西挂,虽然距离吃晚饭不及半个时辰了,可是您瞧他们脸上并无疲倦,身上的衣裳也不见干活的痕迹。”
陈烨打量着跟马车同行一个方向,三五成群笑闹着的行人,点点头,微笑道:,“不错,观察细致。只是有些奇怪怎么没有迎面走来的行人,全都是跟咱们一个方向的?”
郑三刀脸上宴出玩味诡异的笑意,低笑道:“谢主人夸奖,其实说穿了不奇怪,不瞒主人,俺当年在太行山落草时,每次下山逛五台游让。西,跑大同一带寻乐子,和他们也算半个同道中人。不过俺大多盯得都是各县州府谁家的小寡妇长得水灵不水灵,只有实在寻不到时,才花银子呢。”
陈烨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吃惊的低声道:,“你是说他们都是?”。
郑三刀嘿嘿笑着点点头:“不会错的。小
陈烨笑着摇摇头:,“怪不得没有迎面的行人,不过,逛园子不都是晚上吗?这个时辰早了吧,难不成他们还要在娼寨门前排队不成?。
郑三刀笑道:,“主人有所不知,你说的那些地方,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进去乐上一回,土窑子没那讲究,不分时辰的
陈炸瞧着满脸淫笑的郑三刀,微笑问道:“听你刚才这话,看起来当年当强盗时跑的地方不少啊
郑三刀嘿嘿笑道:“主人见笑了,除了南边没去过,北六省基本上三刀都去过
陈炸扑哧一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高手。
郑三刀得意的笑道:“不是俺自吹,天下妓家分四家,北边两家俺都领略过了,至于南边那两家,俺跟着主人,将来一定也能领略到的,嘿嘿嘿
“哦?分四家?都有哪四家?”陈烨问道。
郑三刀得意的笑道:“大同婆姨,泰山姑子,扬州瘦马,杭州船娘。”
“姑子?泰山上的道姑?。陈烨奇怪的冉道。
郑三刀瞧到陈烨一脸茫然,越得意起来:“没想到主人也有不知晓的事,嘿嘿嘿,那俺就卖弄卖弄,自从当今圣上信道,天下道教大兴,五岳之泰山更是道教圣地小那香火那叫个旺,上山进香的善男信女一年四季络绎不绝
“这与你说的泰山姑子又有什么关联?。
“主人别急,原本泰山脚下,戏子窝就很蓬勃,自打山上香火大盛,天下各地进香还愿的人就如潮水一般。戏子窝的生意真可说是日淌银夜流金了,原本十成的上香还愿银子到有六七成流进了山下密如蜂窝联窝内。山上的道观看着既眼气又眼热,就有山上的妥咀呢”天下道观风气之先,道馆内吹拉弹唱,酒池肉林,生意好得不得了。一下子将山下的娼察之所的生意全都给顶了。戏子窝的老鸠们不愧是久在风月,脑子转得快,不消多时,就将戏子窝全改成了青瓦低檐三清列坐香烟缭绕的道观,往日倚门迎客穿红戴绿的的粉头也摇身一变全成了皂衣素色的道姑了,从此山上山下道观绵延,泰山姑子也就名扬天下了。
“原来如此。”陈烨点点头,苦笑道:“我还以为我瞧到的宝刹庄严的佛道清净地周围密布污秽之地只是如今才有,每每感叹人心不古,道德败坏,没成想此污秽之风今日就有了。”
郑三刀目露迷惑瞧着陈烨:“主人你才才说什么如今今日,俺怎么听得有些迷糊
陈烨微笑道:,“我只是有感而,没什么
郑三刀迷糊的点点头,轻抖了一下缰绳,驾马甩了一下马尾,随着熙攘说笑的人流出了胡同,拐进了苏州下坡方向的窑子街。
原本跟随着马车的贩夫走率小贩匠役说笑间就不时用奇怪的眼神瞧着马车和车上的坐着的陈烨、郑三刀,见马车并没岔道离去而是竟然拐进了苏州下坡的窑子街,不少人嘴里也不自觉的出惊噫之声。
窑子街的土路面风吹雨打坑注不平,马车东摇西晃颠簸起来。没等陈烨坐稳打量窑子街,耳旁传来密集的女子惊喜的尖叫声,华了陈烨一跳,急忙抬眼瞧去,街道两侧密集的土坯房门前都簇拥着几名年过四旬半老徐娘的老鸠子和粉头以及相貌龌龊敞心露怀的茶壶。
靠前的各家土窑的老蔼子都蜂拥过来,一个个眉开眼笑,扭捏作态。娇喊道:“公子爷,去我家里吧,我家里可有才死了男人下海的厨娘,小模样长的绝对可人疼,包爷满意”。
“呸!公子爷,你别听她的。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有什么好玩的,没得弄一身晦气,还是去我家吧,我家里可是有模样俊俏水灵灵的小雏鸡,年不过二八,保证连手都没让男人摸过
“呸!你还有脸说,一个除了吃饭连人都不认得的傻丫头你也敢糊弄公子爷小雏鸡?哼!也就你一个人眼瞎罢了,你们家的黑老五早就不知弄了几回了,还他娘的雏呢!”
一千老蔼子围聚在马车前,七嘴八舌,没等生意揽上门,先相互拆台互掐了起来。
一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瘦长的马脸涂着能打腻子的厚粉,上嘴唇人中处长了一颗蚕豆大小稀疏几根黑毛的黑痣的老蔼子张开大嘴尖声厉叫道:“黑老五,你他娘的给老娘滚过来”。
街道左侧第三间土坯房门口站着三名短打扮敞心露怀的男子中一名黑得像驴蛋一般年约四十上下的男子闻声快步奔了过来。
他这一飞奔过来,街道两侧靠前的几家土窑前的茶壶都快步小跑着奔向马车。
陈烨皱眉沉声喝道:,“三刀,赶开她们”。
郑三刀脸露**笑意,刚要张嘴答话,突然眼中有道亮色划过,眼神一凝,如针般刺向快步过来的黑老五背在身后的右手。
手随心动,一记低沉的颤音响起,紧接着一抹渗着寒气的幽蓝划 空,稍显即逝,已到马车前的黑老五,嘴角绽起狰狞,右肩抬动,突然感觉右肩轻飘飘,没等扭头,一道狂猛的血箭从右肩齐根处喷泄而出。
簇拥在马车前的六七名老鸠子脸色一变,不退反进,手如变戏法一般瞬间亮出一把把明晃晃的短匕,刺向坐在车驾上的陈烨。
郑三刀冷。多一声,手腕微颤,一蓬极度炫目耀眼的刀幕如狂风骤雨般从车架倾泻而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