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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沐清只是装哭想套张妈的话,可听罢这个故事,她是真的落泪,咸中带着苦涩。明明不是她的故事,她还是会伤心难过。痴男怨女,这种生死纠缠也只有戏里才这么演,真听到真实故事时,她竟也陷了进去。
大概是因为她已经完全融入了沐清这个角色。现在她就是沐清,沐清就是她。连带听别人讲起曾经发生在小沐清身上的事,她都觉得那是自己。经历过幼年丧父丧母之痛的唐心到现在身世真相大白的沐清,兜兜转转,命运相似,这也许就是冥冥之中她能穿到沐清身上的原因吧。
阳光依旧美好,温暖大地,融化积雪,沐清低头看见那雪下露出一线淡绿色的嫩草。
她就是沐清,新生的沐清。宛若雪下的草,一岁一枯荣,是生机,是希望。有她在,就有沐清在,陈懋这支血脉就能得以相继。
陈懋一家人即使生不能相聚,也许老天宽厚能让他们在阴间团聚,或者转世投胎了再为一家。
解了心结,沐清也不再多想。
……
……
年前,陈府备了时果、土产、水产、茶叶、绸缎等封装在红漆木盒,给生意上往来的商户、亲朋好友送礼贺岁,也叫送年盘。沐清也封了红包,挑了两样绣品和几样亲手做的点心交给樱宁带出府,给铺子里的人送去年礼。
到了除夕那天,一大早,黑咕隆咚的,沐清就迷迷糊糊地被樱宁从床上拖了起来。梳洗妥当,跟着老太君和其他人一起祭祀祖宗,祈求新年平安。
院子里,下人们已经开始洒扫门庭,净庭户,大门口换了门神,挂了钟馗像。各院门上钉了桃符,贴上春牌。
晚间,一家人凑在中院,摆了三桌酒菜,欢欢喜喜地吃了顿年夜饭。
老太君许久都没见一家人聚在一起,很是高兴,兴致上来要喝酒,大家怎么劝也劝不住,最后还是拗不过,让老人家饮了一杯果酒。
三岁小陈徉看见老太君喝了,非嚷嚷着也要,秦氏不允,他就奶声奶气地说自己是男子汉哪能不喝酒。大家笑成一团,问是谁教的。陈徉指着沐清叫唤:“姐姐,姐姐说徉儿是小男孩,以后要做真正的男子汉,要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大家看着沐清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羞得沐清只差找个地缝钻下去,暗恼这小祖宗嘴把不住门,非要将自己捅出来挡灾。
一段小插曲后,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逗逗闷子,倒也其乐融融。
用晚饭,男人们坐在前厅吃酒聊天。
老太君精神头十足,叫了几个孙媳妇,下注打马,几圈下来,赢了一贯,乐得老太太合不拢嘴。一直打到后半夜,众人劝她歇息,都被老太君驳了回去。
刘氏见时辰晚了,忙吩咐后厨上了糖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蜜酥、炒槌栗、银杏等小食零嘴,都用红漆木盘装着,讨个喜兴彩头,给众人消夜。
打更报时的梆子声一响,跨进了天圣四年正月初一。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从远及近,儿子媳妇、孙子们都排着队,一家家给老太君磕头行礼。老太君笑盈盈将准备好的红包递到每个人手上,看着晚辈们一个个走过,眼中露出欣慰。
发完了红包,曾孙辈的男孩们笑闹着,也跑到院子里放炮竹,嘻嘻哈哈声、道贺声都淹没在爆竹声里……
老太君累了,叫上沐清陪她回屋歇息。
沐清拜别众人,搀着老太太到了后院,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一路走来,沐清嘴上略带薄怒道:“太婆婆,一家人聚在一起您看着高兴是好。可您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了,不听劝,非要折腾这大半夜。这后半夜多冷啊,万一受了风寒,又得躺上十天半月,让清儿担心。”
过堂风吹在脸上,冷飕飕的。沐清侧侧身,给老太君挡风。
老太君感觉到了沐清下意识的动作,很是欣慰,轻笑道:“太婆婆老了,过一日少一日。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多久了……”
沐清猛摇头,抱着老太君的胳膊,说道:“太婆婆长命百岁!您还要看着清儿长大,看着清儿出嫁呢!”
“不知羞的丫头!”
老太君摸摸沐清的头,笑了,随后低低地呢喃了句:“太婆婆也想看着你穿上凤冠霞帔,只怕……”
沐清此时已经背着身给老太君挡风,她没看见老太君的笑容带着疲惫。沐清更没有听见,老太君那声音很轻,仿若游丝。
就这样静静的,暗夜里老少相携,一直向着那屋里投射出的温暖的光走去。
第二卷 初长成 第七章 元旦上香
元旦天明祭祖前,沐清早早就爬起来,拉着樱宁到了后院投麻豆、打灰堆。往年这些都是张妈张罗,今年张妈病了,就由樱宁代劳。
沐清拿了麻子和赤豆各七粒,投在后院的水井里,祝祷老太君和家人一年平安。
投完了麻豆,樱宁那边的灰堆已经准备好了。打灰堆也是元旦这日的习俗,祈求新年富裕。沐清拿了绑了铜钱的竹竿,一下下打向灰堆,嘴里喊着“如愿?”樱宁则应声抱着头,大声呼痛,装样子,半响等沐清手臂微酸,才口道“如愿”
沐清才停了下来,不过转头直接拿着竹竿佯装要打樱宁。
樱宁在院子里乱窜:“小娘子,您这是作甚?樱宁照吩咐喊了啊!”
“哼!你个小妮子,故意等了那么久才应声。我还指望今年能早点大赚一笔,你故意迟迟不喊,是不想让我如愿?!呵呵!”沐清追着樱宁满院子跑嚷嚷道。
“哟,冤枉啊!不不不,樱宁家乡里可是说了,多抽多财,多抽几下,保准您铺子里今年的进帐多多!哎哟,小娘子饶命,樱宁是好心啊!”
沐清嘻嘻哈哈地瞧着她的狼狈样,说道:“好!看你诚心的份上。今天少爷我勉为其难,祭祀完了,带你出去灵隐寺。回来时候,咱们走城里,顺道去铺子里看看。”
“真的?”
“自然是真的,昨日已经同三哥说好了。今日一起去上香,完了去铺子里吃些小食再回来。上次去送年盘,你不是说没见着你的白大哥吗?今天想那小子应该在……不过,看你这样子,大概是不想去。算了,我一个人跟三哥他们去好了!”
沐清话音未落,樱宁已经扯着她的衣袖,一脸哀求之色,撒娇道:“樱宁哪里不愿了?小娘子最疼樱宁,怎么舍得樱宁一个人留在府里?”
“呵呵,既如此,还不快给少爷我备装!”
樱宁一溜烟地跑回房,给沐清准备男装。看着小姑娘欢快的身影,沐清贼笑两声:“春节,过了春节,春天就不远了。春暖桃花朵朵开……呵呵!”
……
初一祭祀完祖宗,陈徥、陈徇带着沐清出门。
不巧的是,在门口遇上了陈行、陈徒在备车,他二人说与李家小少爷约好了,也要上灵隐寺拜佛。
听说同路,陈行便央求同行。虽然不愿,可碍于一家兄弟,陈徥便允了。
宋人出行,多乘厢车,里面空间很大,坐四五人绰绰有余。陈徥、陈徇、沐清和樱宁自然一车,陈行、陈徒一车。
临行前,陈行从车里取了顶帏帽递给沐清:“妹妹你走得匆忙,怕是没戴帏帽。四哥这里刚巧车里有一顶。妹妹年岁不小了,还是少以男装示人才是。”
没等沐清反驳,陈行已经回身上车,招呼赶车出发了。
沐清拿着顶帏帽,坐回车里,嘟着嘴生闷气。
陈徥见她赌气,笑着宽慰道:“怕是老四觉得你是个女儿家,在外面抛头露面总是不合时宜。再说,老四说得也是实情,再过两年你也都可以出嫁了……”
“大哥!”沐清一听出嫁,顿时不自在,过两年才十四,这么早出嫁不是摧残少女,怎么也要想办法扛过十六再考虑。
陈徥与陈徇以为沐清害羞,扭头望向窗外,掩口偷笑。
沐清把帏帽扔给了樱宁,樱宁虽是丫鬟打扮,不过好歹穿的是女装,帏帽正好给她戴,樱宁无法,只好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宋人有正月初一出外游玩烧香的习俗,所以灵隐寺山门大开,往来香客如梭,皆是祈求新年吉祥如意。
山门外还有市集,买些珠翠、头面、领抹、鞋靴、果子、小食。山门里,寺里的大和尚们摆了案子,放置香烛,名曰请,其实就是变相出售赚钱。
众人到了山门下,便落车步行。
李家小少爷李牧已经等在此处,李牧乃是李家解库李三爷的小儿子,比陈行年长两岁,今年十九了。素日与陈行交好,陈行离开杭州前,李牧常常带着陈行在青楼楚馆流连。陈行与他可是地地道道的酒肉朋友,通过陈行,李牧对陈家众人也有些了解,再加上参加过陈府的宴席,见了其他几位也并不陌生。
李牧见到一下子来了陈家的四位少爷,意外之余,赶忙上前一一行礼拜年。
等转向沐清时,眼前一亮,这少年生得好皮相,雌雄莫辨,五官如女子般柔美,可眉宇间又透着男儿的英气。一时间心痒痒的,觉得这少年比翠红楼最红的姐儿和小倌儿都撩人。
沐清哪里知道李牧的龌龊心思,只觉得李牧目光惊艳之下透着猥琐,斜乜了李牧一眼,拱手随意回了一礼,扯着陈徇,叫上后面的樱宁迈步就往山上走。
李牧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失礼了!在下看那位小兄弟瞅着面生,却一时想不起是陈家的哪位少爷?”
陈徥点头示意无妨:“那是我家东京姑奶奶的孙子——张清。来杭州过年,不日就回京城。后面是他的贴身丫鬟,平日里宠惯了,就一并带出来了。”
“哦!”李牧一听沐清并非常住,略感失望,悻悻地应道,抬手示意陈徥先行。陈徥也不客气,疾走了两步,追上了沐清三人。
陈行看见李牧失望,褪去了刚才一本正经地神情,勾着他的肩,邪笑道:“李兄,呵呵,我那表弟生得极好,亦男亦女,换上女装,也是秀丽佳人。”
“你见过他扮女装?”
“小时候见她扮过观音给老太君祝寿,哄得老太君开心,对我这表弟可喜欢得紧!不信,你问五弟。”陈行冲陈徒使了个眼色,陈徒忙唯唯诺诺地称是。
李牧两眼放光,脑袋里想象着沐清女装的样子,脸竟也红了,嘴上嘟嚷了两句,赶紧扯着陈行就往前追。
陈行见他心急,遥望了沐清背影一眼,嘴角勾起,目光中算计一闪即过。
沐清从进了山门到